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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9:07:51 作者: 娜可露露
這次換成了一首粵語歌,是關雪息沒聽過的。
他根本聽不懂歌手在唱什麼,卻操著一口蹩腳的粵語全程跟唱,發音不準,還跑調,偏偏唱出了在紅館開萬人演唱會的巨星風範。
司機五體投地,笑得差點闖紅燈。
陳跡很可能受過專業的訓練,依然不笑。
他只盯著關雪息看。
關雪息並沒有唱太久,一首完畢就安靜下來。他似乎累了,把陳跡的肩膀當枕頭,歪頭一靠,閉上了眼睛。
他的臉已經紅透,是酒精染的色。濃密的睫毛垂下眼瞼,鼻尖沁出一層薄薄的汗,嘴唇微張著,呼出灼人的熱氣。
陳跡被他觸碰到的每一寸皮膚都在發僵、發燙,像要融化。
直到半邊身體完全麻掉,失去知覺,計程車終於抵達目的地,停下了。
陳跡如釋重負,扶關雪息下車。
關雪息不知怎麼的,突然想起要講禮貌了,瀟灑地沖司機一揮手:「叔叔,再見!」
司機忙於接新單,可能是沒聽見,一腳油門飆出去,沒回應他。
「什麼人啊!」關雪息不滿地瞪了一眼車屁股,脾氣老大。
現在他眼前只剩下陳跡一個人,天大的脾氣也只能發泄在陳跡身上。他被扶著也直打晃,不肯好好往前走,拽了下陳跡的衣擺說:「我走不動了,你背我。」
「……」
不是在撒嬌,是命令,但效果差不多。
陳跡張了張口,沒能說出拒絕的話。
可關雪息翻臉如翻書,還不等他伏低身子,就飛快地發難,一個人把戲唱足,質問他:「你是不是不願意啊?不願意算了。」
說罷大步邁開,甩下陳跡往前走。
可惜關雪息現在手腳都不聽使喚,才走兩步就要摔倒,陳跡連忙扶住他,叫了聲:「關雪息。」
關雪息裝高冷,不理人。
他褲袋裡的手機在振動,陳跡猜測是傅洋的電話。關雪息卻不管是誰,直接掛斷。
他的酒勁是逐漸上頭的,現在比剛才醉得更厲害,走進小區里就鬧不動了,全靠陳跡半摟半抱地帶著前進。
九點多鐘,假期的夜生活才剛開始。小區里行人不少,幸好一路上沒碰見熟人,否則免不了要向遠在外地的何韻女士告狀。
不過關雪息現在也顧不上這些,他一門心思只想睡覺,好不容易挪到家門口,陳跡問他:「怎麼開門?」
關雪息盯著電子鎖,想不起密碼,也忘記哪根指頭能解鎖指紋。
他小聰明一籮筐,挨個手指去試,十根手指還沒試完,就觸發了門鎖警報,紅燈一閃,凍結了。
關雪息看向陳跡,不高興道:「都怪你。」
「……」
世上大概再也沒有比陳跡更冤的人了,他不說話,關雪息也不說話,兩人像一對呆子,一起盯住凍結的門鎖,默數倒計時。
終於,兩分鐘後,系統恢復正常,關雪息用排除法打開了家門。
陳跡果然很懂照顧人,先開燈,然後把直奔臥室而去的關雪息拽回來,帶他上廁所。
啤酒喝多了難免內急。
衛生間的門半掩著,陳跡背對而立,忍不住道:「你小心點。」
關雪息「嗯」了聲,緊接著是沖水聲,和他打開水龍頭洗手的聲音。
一切都很正常,如果他沒有忘記關閉水龍頭的話。
陳跡幫他善後,順便用熱水泡了一條毛巾,幫他擦臉。
這個舉動有些不妥當,親密過頭了。
但關雪息乖乖地倚牆站立,任陳跡擺弄,像洗澡後被主人擦毛的貓咪,模樣極其罕見。
隔一層濕毛巾,陳跡的手掌撫摸他的臉。額頭,眼睛,鼻樑,臉頰,嘴唇,下頜……逐一擦過,越擦手越熱,不知要停。
直到關雪息被擦得不耐煩了,拂開毛巾抱怨:「你有完沒完……」
他的臉被熱毛巾蒸紅了,眼裡泛著濕漉的水氣。陳跡莫名聯想起石榴,鮮紅圓潤,汁水飽滿,令人口渴。
但關雪息不是「圓潤」的。
他稜角十足,稟性鋒利,平時靠高情商遮掩,喝醉後情商不見了,每一句話都沖人發號施令,脾氣壞得很。
陳跡擱下毛巾,鬼使神差地親手去摸他的臉。
關雪息被摸得一愣,但竟然沒有拒絕。他太不清醒了,不明白陳跡在做什麼。
不拒絕就是接受,接受約等於鼓勵。
陳跡的手掌握住他半張臉,微微下滑,捏住下巴。心率急劇飆升,陳跡不由自主地上前半步。
----他們之間只有半步距離。
關雪息被抵在牆上,摟住了腰。
陳跡呼吸急促,低頭貼近他。
關雪息眼睛睜大了些,察覺到危險,本能地想躲開。錯神間他的頭一偏,陳跡的吻頓時失去準頭,落到了他側臉上。
但沒有落實,似吻而非吻,仍留有餘地,可以解釋。
還想解釋,說明勇氣欠缺。儘管關雪息已經醉得傻掉了,陳跡仍謹慎行事,不敢輕敵。
氣氛緊得叫人喘不上氣,陳跡貼住關雪息的側臉,難耐地蹭了一下。
皮膚摩擦出千萬伏特電壓,陳跡口乾舌燥,越發明白自己正在走向失控,終於可以確定,他變得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