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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說客

2023-11-14 05:00:45 作者: 戒念
  譚延站起來說道:「這可以理解,畢竟所有的事情都發生的很突然,我並不介意,因為我們有的是時間來商談具體的問題……我在此想要對各位尊敬的公使先生們要說的是,我和我的祖國都歡迎與各位的國家進行多方面的合作,畢竟對我們而言,舊的一頁已經翻過去,我們要面對的是無限的未來,充滿無限可能的未來……」

  各國公使在會議結束之後便匆匆忙忙的回到自己的公使館去了,估計是寫關於中國問題的報告,而他們下一個目標肯定是電報房。譚延不知道未來是什麼樣子,畢竟在這個時候造反沒有任何可以參考的歷史依據,對於他來說這個國家也是充滿著無限的未來,不過對於他而言,他有著充足的自信,他相信自己會破除所有的難關,在這個時候他已經失去了怯懦、後悔的資格,他已經和這個國家的歷史緊密的聯繫在一起,再也無法分開。

  當譚延走出總理各國事務衙門的時候,他看到士兵們正在懸掛新的標牌,一塊刷著白色底漆寫著黑字的新標牌----中華民主共和國外交部。「這是無限未來的開端!」譚延對著外交部的大門輕聲說道,旁邊的士兵並不理解他口中這句話的含義,而譚延接過馬繩一翻身便上馬,騎馬絕塵而去。

  因為起義事起突然,所有的衙門都被包圍迫其投降,雖然沒有經過抵抗起義軍便順利的占據了這些重要國家行政機構,不過根據譚延地命令。所有的清朝國家行政機構必須保持原樣,所有的官員都必須在自己的衙門口等待接收----最大限度地保證這些衙門內部的各種資料的完整性,這些資料絕對不能有任何閃失,這將會做為新政府行政地依據。

  在完成占據京師的軍事行動之後。等譚延抵達他所要求的「暫時行政中心」中南海,此時其內部的所有陳列的珍玩都被編號存放在箱子中,然後由直隸總督衙門的幕友堂開始向這裡轉移。並且連同北洋陸軍參謀部也向這裡轉移----當前頭等大事便是軍事,其後便是外交。由總理各國事務衙門所改建的外交部原本是大學士賽尚阿的住宅,距離中南海並不遠,為了方便辦公,軍事指揮機構和行政機構全部轉移到中南海,連同外交部成為新政府運作的心臟。

  此時紫光閣已經成為北洋陸軍參謀部,這也是回歸為北洋陸軍總參謀長李韜地主意----本著先來先占的原則,他當然挑選了最好的地點。在日本「長州陸軍」和「薩摩海軍」之爭也引入到了北洋,譚延對海軍的投入明顯高於陸軍。北洋陸軍中的留德士官系和大部分出身與英國的格林威治海軍學院的「留英士官系」也談不上有多深厚的交情。李韜知道在稍晚的時候,北洋海軍大本營地核心----北洋海軍參謀部也會搬到這裡來,占據紫光閣也是表明了陸軍地態度。

  譚延雖然不知道留德士官繫心中的這點「貓膩」,但是他對李韜的選擇還是持默認的態度----現在奪取天下是靠陸軍,而海軍則擔負阻止外國列強武裝干涉的重任。北洋海軍的實力對付日本還可以,但是對於有能力組建比北洋海軍還要強大的英、法、俄三國遠東海軍來說,無疑陸軍才是最可靠地保障。如果列強敢走最後這步武裝干涉中國,那譚延也必須要做好在自己地國土上拼死抵抗的打算。

  「高才,現在地情況如何?!」譚延步入紫光閣後。寬廣的廳堂內部有數張桌子拼湊起來的大會議桌。上面覆蓋著白布,而正中央則懸掛了一幅巨幅中國地圖,周圍還有數張重點省份地圖。紫光閣內參謀們都不時的拿著各種文件走來走去。

  李韜快步走來敬禮說道:「現在進展一切順利,剛剛收到的電報:吉林、盛京、上海、江寧、成都已經為起義軍所控制,兩江自強軍和四川新軍都在接到我們電報的第一時間開始起義,順利的占領了江寧和成都的各出機要,地方官員全部一網成擒……第六鎮已經半夜上了火車。現在已經在半道上了。因為是偽裝前行,所以這列火車能夠行駛到什麼地方算什麼地方。越靠近武昌府越好,爭取將武昌一舉擒下,這樣一來湖北基本上就算到手了……」

  李韜將所有主力部隊的運動方向一邊說一遍勾畫在地圖上,在所有部隊中,第六鎮是最方便的,因為京漢鐵路為其鋪平了道路,他們運氣好的話可以一直坐著火車至下武昌府;潘敏的第七鎮從山東出發進入江蘇條件也還是不錯,至少他們可以得到一部分客輪和貨輪從江蘇沿海城市直接走海陸登陸,而上海道台是北洋出身,在接到電報直接造反,有兩營北洋士兵是很單薄,但是距離上海不遠的江寧可有整個自強軍,安全不是問題……最困難的還是第五鎮和楊超的第一混成協,他們的目的地山西和黑龍江都是沒有鐵路的,這兩個省份一個是直隸三省的西方屏障,另外一個則是面對沙俄遠東軍事力量的重心海參崴,如果不能牢牢控制住這兩個省份,那會對譚延的整體布局造成不小的麻煩。

  「蕭軒到什麼位置了?」譚延問道。

  「蕭軒目前已經抵達了大連灣,在旅順他們獲得補充之後將會前往膠州灣,因為聯繫廣東水師和南洋水師沒有得到確切的回應,所以他們現在有兩個目標,除了原定的廣東之外,那便是浙江。因為自強軍占據了江寧,張之洞當年組建長江艦隊將大本營就放在了江寧。長江艦隊有天津水師學院和威海衛水師學院的學生為主,自強軍還沒有對他們怎麼樣,在接到先生的通電之後便撤掉龍旗了……長江艦隊雖然不比南洋艦隊和廣東水師,但是長江艦隊反水投靠我們。這也使得我們控制整個長江流域省份容易了許多,浙江富庶不比廣東差,如果在蕭軒的船隊抵達上海。南洋水師和廣東水師還沒有反應的話,那就先對浙江下手……」李韜解釋道。。

  「在南洋水師和廣東水師中也有不少是北方海軍院校培養出來地軍官,這些軍官本來是打算在南方三大艦隊中先積累一段時間經驗之後再送往英國海軍學院深造的,如果可以的話,不妨讓北洋海軍中和他們同屆的學生致電給他們,召喚他們一同起義易幟……」譚延說道。

  中國海軍地搖籃福建船政已經衰落到了極點,由於地理位置和譚延刻意的打壓「福建海軍」的原因,設立在天津和威海衛地兩大水師學堂能夠得到充足教學師資力量,並且有足夠的實習機會。而福建的船政學堂自然不能得到同等的待遇。張之洞和李鴻章有心建立長江艦隊、南洋水師和廣東水師,除了在戰艦上要依賴北洋,就是海軍人才上也必須被北洋「捆綁銷售」,事實上張之洞和李鴻章也別無選擇,福建船政學堂在裕祿的手上已經停辦,中國能夠出海軍人才的地方只有北方兩大海軍學堂。至於四散他方的原船政學堂畢業生,不是譚延心狠,而是政治上的需要只能捨棄他們,除非其中的優秀人才會被引入到兩大海軍學堂中當助教。這已經是最好地待遇了。

  「這也是一個法子。不過最好還是能夠說服林泰曾、鄧世昌、陳恩燾和黃鳴球他們,南洋水師和廣東水師中真正能夠做主的還是第三批送往英國留學的海軍將領,如果他們能夠響應的話,那南方兩大水師會合進逼廣州,只要派出一協兵馬足以穩住廣州的局勢,只不過浙江那邊……」李韜有些為難了。

  說到底還是北洋陸軍的正規軍太少,在這個時候東北那邊還要派出一鎮又一混成協進入朝鮮對日本陸軍作戰。蕭軒能夠帶出一個混成協外加兩萬稍加訓練的新兵已經是非常難得。再抽調軍隊恐怕東北局勢是承受不住沙俄的軍事壓力的。浙江那邊雖然富庶不下廣東,甚至尤有過之。不過那裡可沒有革命黨來造反,這個國家現在還容不得別人跟我們來爭奪權力,廣東這樣富庶地一個省份足以支撐一個政黨地活動了。清廷已倒,朝廷的地方軍隊本來就不堪一擊,這個時候哪怕是半個混成協也能夠控制住廣東,我們絕對不允許別人來摘桃子!實在不行就讓自強軍來掃平浙江,一個浙江又不是山西、山西那樣民風彪悍的省份,我就不信還有這麼多人願意為這麼腐朽的王朝而跟我們來做對當殉葬品!」譚延堅決的說道。

  「那好!我現在就給威海衛海軍基地發電報,另外鄧世昌那邊該怎麼說?他的艦隊還在朝鮮和日本之間的海域執行封鎖任務,要不要先瞞著他?」李韜問道。

  譚延揮揮手說道:「不用!通電全國各大水師,如果是選擇我們這一方,就請易幟為紅旗,如果繼續懸掛龍旗就是和我們做對,就是我們地敵人!北洋海軍主力艦隊現在能夠出港作戰地軍艦儘量集中到威海衛,需要大修的軍艦轉移到旅順,另外將膠州灣地潛艇轉移十艘分別進駐威海衛和旅順,兩大海軍基地施行一級戰備,嚴密監視列強駐遠東艦隊!」

  「難道先生剛才會見各國公使的結果不好?」

  譚延搖搖頭說道:「他們沒有得到國內的政府的通知和授權是不可能怎麼樣的,各國駐遠東的艦隊現在面對北洋海軍的力量還沒有形成壓倒性的優勢,至少在兩三個月內他們不可能有什麼實際動作……如果列強海軍行動至少也要控制北洋海軍封鎖兩大軍港,他們不知道裡面有潛艇,到時候列強如果蠻幹的話,我會讓他們付出一定的代價的!」

  「現在京師裡面基本上算是穩定下來了,屬下覺得不論聶士成和董祥福一部該如何打算,他們必須做出選擇。畢竟三十營的兵力也不是一個小數目,屬下不怕他不打仗,就怕這三十營的兵力變成流寇在直隸境內作亂,還是早點解決他們的好……」李韜說道。

  「慈禧太后地手諭已經送過去了麼?」

  「已經送過去了。屬下派出了直隸督標新軍跟在後面,他們投降就繳械,他們如果抵抗便在第一時間內徹底消滅他們。不給他們去禍害別的縣城的機會!」李韜回答道。

  譚延點點頭說道:「再調一個標去,這樣更有把握一些,反正周邊除了這三十營的舊式軍隊,直隸三省範圍內沒有任何抵抗力量,我們現在必須抓緊時間趁著這些反抗力量對清廷覆滅措手不及地機會,在其聚集到一起之前各個擊破,爭取以最快的時間徹底控制長江以北的中國!」

  「今日拜讀將軍赴朝作戰時所寫地《東征日記》字裡行間透著鐵骨錚錚的男兒氣概,誰無肝膽?誰無熱誠?誰非黃帝子孫?豈肯甘為滿族奴隸而殘害同胞耶?……刻下局勢,只要吾師肯出。拯救四萬萬同胞,則義旗所至,山河改觀,以四萬萬同胞與數千滿族競爭,以方興之中國與運盡之清廷抵抗,……將見不需八月,而亞洲地圖之上,必有中華國旗飄揚也……」

  聶士成不動聲色的看完這封書信,對著來人問道:「譚組安他真的反了?!」

  「譚先生雄才偉略。反抗清廷復我漢人河山。造反用不到先生頭上,只是順應天意起義推翻滿清腐朽之朝廷……先生對將軍昔日中法戰爭期間命率軍赴台灣基隆,參與抗法並屢敗法軍,並且在六年前朝鮮率部赴死抵抗日軍,激戰始於日不退深感佩服,不忍將軍隨這腐朽朝廷一同灰飛煙滅,遂命小人攜書信一封乞能說服將軍同赴義舉。為國家。為民族做出正確的選擇……」站在聶士成對面的一個中年書生侃侃而談。

  聶士成眉毛一挑:「我的寫的《東征日記》怎會落到譚組安的手裡?!」

  中年書生微微一笑說道:「當年將軍隨銘帥拒敵於鴨綠江,將軍本是銘帥舊部。甚為銘帥深許,將軍之《東征日記》也為銘帥所推崇,這《東征日記》便是銘帥贈予我家先生地……」。

  「若我執意不降呢?!」屋中的空氣驟然緊繃起來。

  中年書生笑著說道:「我家先生認為將軍乃是鐵骨錚錚之男兒,自是不願做賣主求榮之事,但此際非個人名節榮辱,而事關國家民族氣運之興衰……臨行前先生手書與我之時曾說本不欲多此一舉受將軍之辱,但唯國家民族而請將軍三思,成一人之名節而置國家民族於不顧,非大丈夫所為……先生手握北洋重兵,對將軍乃是先禮後兵,若將軍一意孤行,不僅個人名節無以保全,就是昔日袍澤一戰之下存之幾何?望將軍深思!」

  聶士成聽後默不作聲,兩眼緩緩的閉上坐在椅子中猶如一尊雕像一般,而旁邊的中年書生也不著急,屋中還有聶士成以部下管帶宋占標,奉聶士成之意為來人送上一杯熱茶,而前來的說客不急不緩的輕撥茶蓋,不知道是聞著茶香還是等待聶士成的最終回復。

  「先生舉止從容,必不是無名之輩,敢問……」

  中年書生放下茶碗笑著答道:「北洋沈靜沈文淵……」

  聶士成的眉頭一皺----沈靜沈文淵隨著譚延這數年來地位的不斷提高而在帝國政壇風生水起,乃是譚延地第一「文膽」,位居山東巡撫,名氣端是了得,聶士成沒有想到譚延這一造反,派人到這裡來當說客地居然是他的第一心腹,至少這個誠意真是到了。

  「原來是沈大人,難道大人就不怕孤身犯險,做我聶某人的刀下冤魂麼?!」聶士成冷冰冰的說道。

  沈靜用手指輕輕敲著桌面看著聶士成笑著說道:「沈某人的一顆頭顱又何足道哉,將軍若不怕被後人戳著脊梁骨罵上一輩子,自然可以將沈某人的頭顱拿去給滿清獻忠,你我二人今時今日之作為,後人自有有個上下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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