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試探
2023-11-14 05:00:45 作者: 戒念
魏源聽後笑了笑說道:「大人說的也是,不過卑職最擔心的還是資金,無論造新艦還是修建新船塢,這都需要銀子,如果我們有能力自己來建造大型船塢還好,那這筆銀子就可以剩下了……」
譚延微微一笑說道:「魏大人,譚某在這裡先給你交個底,北洋無論從任何一個方面都不會虧待你們,我說過要給你們搭建最好的戲台來唱戲,這個承諾到現在依舊有效。你回去告訴他們,龍旗級改進型戰列艦一定會造,我們先建好船塢,船塢一旦建成我們就立刻開工,讓他們養好身體以後有的是戰艦讓他們去造!」
魏源心中一熱說道:「可是,大人……」
譚延擺擺手說道:「放心,造艦的銀子我這裡早就準備好了,你們只管設計出最好的戰艦,監督造船工人造出最優質的戰艦給我們的海軍,其他的都是我的事情……至於船塢的問題,我回頭會聯繫北洋海軍顧問英格納先生,還有英國公使竇納樂,如果能夠從英國獲得相關的支持,我們交些學費也是應該的……不過我想要說的是,我們不能讓洋鬼子老是這麼占我們的便宜,你們的任務就是儘可能地消化引進來的技術,爭取早日我們自己能夠擺脫他們!」
魏源躬身行禮說道:「卑職僅代表旅順造船所諸位同仁,謝謝大人支持!」
譚延走上前去雙手扶住魏源的臂膀說道:「魏大人不必如此!不過這中間還是有一個遺憾。兩種設計我只能採用一種,這個級別地戰列艦代號就為北洋,打算開建兩艘。這中間的困難還需要魏大人和他們好好解釋一下……」
魏源站直身體問道:「大人打算要哪種設計呢?!」
「十一寸艦炮的設計,當然我希望你們能夠將這兩種設計地獨到之處相互綜合一下,重新確定北洋級戰列艦的設計。確保萬無一失……至於為什麼去除十二寸艦炮設計,無非是兩個方面的考量----一個是射速問題,另外一個是火力密度問題。其實這兩個問題歸根結底都指向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我們沒有可靠的射擊保障系統。做到全艦主炮向同一目標齊射還不夠。我們地炮手不是神人。不可能保證百發百中,在戰鬥中射擊命中率低地可憐,就是英國海軍也是如此。我希望你們能夠解決這個問題,畢竟日本戰艦的裝甲包括他們從國外訂購的戰艦都還使用哈維裝甲,我們的十一寸火炮固然能夠破防,但是實際效果自然比不得十二寸炮彈所造成的破壞力……」譚延說道。
在沒有射擊指揮儀的時代,無論哪個國家的戰艦都是靠提高火力密度來提高命中率,也正是因為如此現在的戰艦的造型才會和譚延前生記憶中地戰列艦造型差異這麼大----十幾門二級主炮,讓整個戰艦看起來就像一個火刺蝟。使得戰艦結構極其複雜。上海江南製造局的十二寸火炮到現在還只能夠做為海防炮來使用,沒有裝備到戰艦上,究其原因還是因為射速達不到十一寸速射炮的水平。林雷
譚延給魏源下達的這個命令並非是死命令,因為到現在他還不知道提高戰艦命中率的組件叫「射擊指揮儀」。他只是根據歷史上無畏級戰列艦出現地時間,估算出用不了幾年應該就可以出現解決命中率地機器。提前讓旅順造船所的人對此進行研究終歸是沒有錯地。如果英國出現了這東西,那他說什麼也要將技術買回來。那樣北洋海軍的戰艦在裝備此機器之後,必然會達到一個新的水平。在得到譚延肯定的答覆之後,魏源已經明確的知道譚延的造艦意圖了,對於旅順造船所的經費問題,他也沒有繼續糾纏下去。在他們這些技術官員眼中,譚延在戰艦技術之外的問題上一向是說一不二的,既然他說經費不是問題,那就絕對沒有問題,魏源也知道在靖海級裝甲巡洋艦建造的後期經費跟不上,有四十萬兩的造艦經費神秘的做入了旅順造船所的帳目才得以順利進行。
只要是譚延身邊的人都知道他很有錢,不是一般的有錢,但是他到底有多少錢可就沒有人能夠清楚了,即便是伍軒仁也並不清楚----伍家參與的那部分合作固然是構成譚延財產重要的一部分,但是他老婆方榕卿手中控制的資金就算比不上他,在一般人眼中也是一個很難以想像的數字。魏源明白有些事不是他這樣的人適合參與進來的,他和旅順造船所的技術專家們只想在沒有生活負擔之餘,為這個國家和民族做些什麼----譚延心中寶貝這些專家就是因為他們的「單純」,至少魏源這些人比他要「正直」的多。
送走了滿腹惆悵又很興奮的魏源之後,譚延即刻致電上海的伍軒仁----他需要將他存在工商銀行設立在美國分行中的美元存款取出七百萬美元,通過銀市賣空白銀兌換成白銀匯入中國工商銀行總行。按照當時的匯率,七百萬美元折合白銀差不多在一千一百多萬兩,考慮到賣空白銀再兌換成白銀,這中間倒換最後定額最少也在一千二百萬兩,這麼大一筆資金將會直接通過工商銀行將其中的八百萬兩注入到旅順造船所,以此來啟動中國的自造戰列艦計劃。至於剩下的四百萬兩白銀,他將會用於加強北洋陸軍的建設。。
譚延相信他的父親譚鍾麟已經看出來他的某種傾向,這種傾向已經超過了當曹操的地步,但是譚鍾麟依舊按照他的意思向慈禧太后上書讓他帶兵控制京師防衛。譚鍾麟這種舉動也標誌著他將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的職權完完全全地交給了他的兒子譚延,從此真的開始賦閒養老了----老人已經意識到這個時代、這個局面已經不是他所能夠控制地了,他更控制不了自己的兒子。一旦走上這條路就再也不能回頭,既然譚延走上了這條路,那他做為父親只能全力支持兒子。
譚延得到了整個北洋由此開始動用自己的財富為北洋輸血。依舊走地是海陸並舉,不過考慮到陸軍相對海軍的「廉價」,四百萬兩的陸軍發展經費已經是非常充足了。他要在慈禧太后對他還沒有翻臉的時候。讓北洋地實力再次以爆發式地形態增長,至於別人怎麼看他、看北洋,這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手中有足夠的實力震懾所有的敵人。包括這個朝廷!
譚延不僅讓北洋龐大的機器開始高速運轉起來。同時他也向他手中的江南船塢再次注資----江南船塢和旅順造船所的船塢是一樣的,都是一萬五千噸級的干船塢,不僅旅順造船所要建三萬噸級地船塢,江南船塢也要同時跟進。江南船塢的硬體條件一點也不遜於旅順造船所,只要得到旅順造船所的造艦技術支持之後,可以很快的轉變成第二個旅順造船所----譚延需要江南船塢開始改造大型戰艦。
經過數年的苦心經營,北洋地造艦系統已經根深葉茂,像江南船塢在經歷靖海級裝甲巡洋艦船體建造後,已經可以算得上是一個半軍工半民營地企業。類似的還有漢陽鋼鐵廠、隆盛機器廠、天津大沽船廠等企業。一旦這些企業撕掉民營地面紗轉成軍工的話,那結合旅順造船所的實力將會是非常可怕的,至少其造艦能力可以在旅順造船所的基礎上提高五成。
譚延打算以最短的時間來追趕日本的海軍腳步,儘管日本在美國的五千萬債券發行打了水漂,逼得日本人不得不接受滙豐銀行的苛刻條件。以國家海關為抵押借款三千萬兩白銀做為對外訂購戰艦的款項。但是他不認為日本的財政能夠支持這一計劃----造艦費用水漲船高,尤其是歐洲造船廠的對外訂單。這裡面的水分很大,也許日本的三艘戰列艦四艘裝甲巡洋艦在這個時候用三千萬兩能夠搞定,但是等上兩年就很難說了。
朝廷給北洋的造艦專款雖然算不上多,但相對日本而言絕對不能算少,不過就看誰來當北洋的家,換成別人未必能夠像譚延這樣從大清國庫中弄出這麼多的銀子來。即便如此,加上北洋的造艦體系和廉價的國內生產成本,建造大型戰艦的經費依舊是捉襟見肘,可見日本以其有限的國力來發展海軍這樣昂貴的兵種是多麼的不易。
譚延沒有功夫為日本惋惜,日本的麻煩便是他最大的福音,他恨不得在日本的身上多踹上兩腳好讓這個中國也是他命中的宿敵處境更加悲慘一些----也許是幻覺,也許是自大,譚延感到他的命運已經和這個國家緊緊的綁在了一起,儘管沒有多少必勝的把握依靠他的才智將這個老大國家帶領到一個他理想的目標,但是這種使命感已經油然而生。
天下雖大,捨我其誰?!
「難不成我成了希特勒第二?!」譚延為這種自大的心理覺得挺可笑的,他沒有足夠的自信,卻擔起了這個擔子。今時今日之北洋讓他身上牽扯到太多的東西,當他有能力在很大程度上左右這個國家的命運之時,在萬丈豪情背後,他的心情卻有些苦澀……
「大人,你說讓我幫助朝廷訓練這一鎮滿人新軍?!」蕭軒有些驚訝的說道。
譚延的奏章上書朝廷要在禁衛軍的基礎上訓練一鎮滿人新軍,這已經傳開了,鎮統長麟已經到位,暫時按照舊有的規矩熟悉禁衛軍,只等譚延這邊的軍事教官到位就可以開始訓練。北洋新軍這邊的軍官們也都知道此事,楊超、劉禹被留在山東幫助沈靜訓練新軍,而蕭軒原本以為自己可以訓練譚延帶來的這一鎮新軍,或者是到天津當直隸督標新軍當統領。不過他沒有想到譚延居然讓他去訓練滿族新軍,這讓他一時難以接受。
譚延點點頭說道:「不錯,我從山東帶來的這一鎮新軍訓練並不繁重。有旦林、高才就足夠了,你訓練新兵經驗豐富,正好合用……怎麼你有什麼意見?!」
蕭軒說道:「我希望大人能夠收回成命。我不想訓練滿人新軍……大人,你怎麼想著幫朝廷訓練一鎮滿人新軍呢?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地麼?!」
譚延意味深長的微微笑著說道:「都是為朝廷辦事,有什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一說?!」
蕭軒在書房中來回走了兩圈說道:「大人。我們幾個人都明白你心中所想地,這訓練滿人新軍豈不是幫著那些滿人權貴助紂為虐麼?!」
「你們是誰?你們又知道我心中是怎麼想得?!」譚延淡淡的說道。
「大人你不是曾說要我們既要剪掉頭上的辮子,也要剪掉心中地辮子麼?!這個腐朽的王朝已經無可救藥,除了賣國討洋人的歡心。對內欺壓百姓之外。這些蛀蟲還能夠幹什麼?我們都已經聽說朝廷要削減北洋海陸兩軍軍費了,甲午年才過去幾年,這就好了傷疤忘了痛……」一向在譚延心中非常沉穩的蕭軒居然在這個時候朝他開始抱怨起來了。
「剪掉辮子並不妨礙你訓練滿人新軍,況且你頭上和心裡地辮子還都沒有剪掉!」譚延有些古怪地笑著說道。
蕭軒急著說道:「先生,難道你讓我們讀的那些書都是開玩笑不成?難道先生還要為這個腐朽的王朝當奴才不成?我們都在看著先生,我們都等著你下命令的時候!」。
譚延不慌不忙的說道:「你們並不理解我心中在想著什麼,你們心中在想什麼我卻很清楚……你回去告訴他們,一口氣吃不成胖子,有些事情也不完全是使用武力可以解決的。武力只是一種手段。一種保障,當這個國家需要你們這些軍人站出來的時候,我自然會讓你們站在保衛國家的最前線,如果你們流幹了最後一滴血,那我就扛起槍站到前面去!你們都是德國軍校的高才生。應當知道軍人以服從命令為根本。讓你去訓練滿人新軍,也是一種智慧。做為你們地指揮官,你看到我有什麼失誤沒有?相信我,我從來沒有讓你們失望過,從前沒有,相信今後也沒有!」
「時機不到?難道為那些滿族權貴訓練新軍不是加強他們手中的實力麼?現在我們北洋軍的實力都感到尚且不足,將來不是給自己找麻煩麼?!」蕭軒小聲的說道。
譚延微微笑著說道:「正因為我們的實力不到才會做出某種程度上地讓步,這是在給我們爭取時間和空間。你們是軍人,應當明白在戰場上給敵人一點甜頭來爭取最後完勝地道理,政治和軍事縱然有些不同,但內在的本質還是差不了多少地。況且我說過訓練滿人新軍就非要將他們訓練到和我們北洋軍一樣的水平麼?」
「先生……」
「之所以讓你去做這件事情,也是我出於對你的信任。練兵之道裡面的道道多著呢,北洋軍之所以能夠稱為強,不光採用了正確的訓練方法和充足的物質保證,也是因為我們在兵源選拔上就做了充足的準備。像禁衛軍這樣只知道抽大煙、遛鳥、逛窯子,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的軍隊,你就是派個神仙也不管用!子瑜,對於這樣的軍隊,我要求並不高,只需要在某些特定的時候,比如說太后和朝廷大員閱兵之時,能夠讓他們走個樣子即可,至於北洋軍那樣的演習是絕對不會有的,這中間的種種你心中明白即可……另外,我派你去擔任教官,但是禁衛軍鎮統是長麟,他是滿族清貴,為人還不錯,可惜這個人不適合在軍隊中干,同時也是你瞞天過海的最大障礙,你明白了麼?!」譚延有些狡猾的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