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異變 思考與最後手段

  疫病主祭認為瘟疫之地是己方主場，人手眾多、資源充足，沒有道理輸掉此次信仰戰爭，即便先機已失，被毒池之變打了個措手不及。

  他的實力與眼界在人類強者中，絕對屬於頂尖層次，但放到古神層面就不夠看了，從未設想過一代古神會用超越千年的漫長時間，暗中謀劃。縱使他所供奉追隨的疫病母體，也未曾察覺，在其占據此處信仰源地之前，拾夢者便留下了能夠主導戰局的決定性手段。

  所以，阿難單人前來，並未率領熱泉祭司與海寒祭司等拾夢教徒，也沒有籌備戰爭資源，便是因為瘟疫之地能夠迅速轉為拾夢者的信仰源地。

  九成信徒臨陣倒戈，戰爭形勢直接逆轉，自然無需招攬人手籌集資源。

  那些以信仰之力作為支撐的近神強者，最先受到劇變衝擊，儘管疫病神教依舊留有信仰積存，但疫病母體比他們更加需要信仰之力。於是，一位位近神主動驅散身周「螢光」，為尊神爭取一線生機，卻使得自身的生命之火無以為繼，再難抵擋時光沖刷，轉眼間紛紛化作飛灰，消去留在世間的最後痕跡，僅剩三位稱號近神與疫病主祭站在一起。

  嗯，值得一提的是，如果沒有某位「前·神力竊取者」，叛變信徒將接近十成，最後那三位稱號近神，基本都要為自家尊神慷慨獻身，疫病母體的落敗也會變得更加乾脆。

  但算人者人恆算之。

  古神世界的強大存在，始終防備拾夢者捲土重來，那顆取自夢境主宰的夢幻眼瞳，便是壓制拾夢者的終極手段。

  按照至高存在的劇本設定，拾夢者確實會因為眼瞳的「失而復得」，走向死亡，不過夢幻眼瞳出現的時間，卻因為外來者的出現，遭到大幅提前。

  瘟疫毒池中，雙目流血的封號使，睜開了嵌入胸膛的第三隻眼。

  霎時，她所身處的隔絕空間，因為悄然睜開的夢幻眼瞳，湧起強勁狂風，吹得紗衣飄揚不止。封號使的面色變得蒼白無比，整個人猶如雨中浮萍，幾近脫力。

  接連兩度出手攪局，讓她付出了相當沉重的代價，兩顆眼眸徹底損毀，自身氣力瀕臨枯竭，可即便如此，封號使依舊遵從腦海解封的第三道聲音，咬緊牙關漠然說道：

  「不應於此甦醒的神明，不應甦醒於此！」

  咔嚓！

  話音落下，拾夢者的夢幻眼瞳當即碎裂，從中射出一道華光，突破毒池暗幕，直衝廣闊海域，遁入了拾夢者的空洞眼瞳，瞬間將眼眶填滿，形成一對美輪美奐的絢爛瞳眸，於暗夜中熠熠生輝，讓人忍不住抬眼觀瞧，隨即又忍不住進入美妙夢鄉，而後於夢鄉之中耗盡魂力，伴著笑容走向死亡。

  這一刻，拾夢者仿佛找回了自己的眼睛，找回昔年夢境主宰的偉岸風采，一眼便能令眾生入夢，隨意操縱信徒生死。

  但如果可以的話，拾夢者一定會選擇拒絕這份「厚禮」，因為如今的祂，無法承受遠超自身的夢境之力。

  如同夢境果實一般，這顆夢幻眼瞳在漫長歲月中，汲取了猶如恆河沙數的夢境之力，威能始終保持在巔峰狀態。倘若將嵌入封號使的完好眼瞳，以移植手段達成復位，拾夢者或許勉強能夠支撐一二，然而此刻進入眼瞳的，乃是一股龐大無比的夢境之力，拾夢者非但無法掌控，反而令自身墮入了深層夢境！

  拾夢者沉睡了，作為夢境主宰的祂，竟然困於夢境之中無法自拔，正如封號使的沉聲宣告。

  突如其來的變故，無疑造成了重大影響。

  即使沉穩如阿難，也不免心生凝重之情，他能感受到拾夢者的意志正在迅速沉寂，短時間內全然沒有打破夢境的可能。反觀疫病母體則正在飛速甦醒，雖然剛剛被拾夢長鼻吸走不少能量，可誰都知道，當祂徹底擺脫夢境困擾，必然會向拾夢者連本帶利的討回一切。

  「尊主在上！」

  「尊主在上！」

  「……」

  疫病主祭的一張蟲臉，被過度驚喜衝擊到面貌扭曲，絕望之際，眼見勝利天平突然倒向己方，不禁為疫病母體送去讚美，隨即，病都上空頻頻湧現讚美之音，那些堅守信仰的疫病信徒，為疫病母體轉危為安感到由衷高興，而這聲聲讚歌落入對手耳中，自然非常不是滋味。

  餘燼趁機突然發難，一爪洞穿某位疫病尊者的心臟，看著對方陡然定格的喜悅面龐，皺眉說道：「變數還是出現了，早知如此，就應該冒險強殺封號使。」

  「那麼我敢保證，你一定會死得非常乾脆。」格鬥大師重重搖頭，旋即看向魚人青年，「醫療團的那位團長，應該可以出手了吧？」

  明日邊緣·醫療團？！

  聞言，餘燼眸光一亮，心想愚者先生從至高存在本體世界帶過來的心腹組織，想必有能力解決一位信仰古神吧？

  念及此處，他也不由得看向莫格爾，希望對方能夠帶來好消息。

  苦難之路於他而言，同樣十分重要，別的不說，如果沒有借上苦難教皇的東風，他很難在當前階段，接觸到遍地是寶的瘟疫毒池。沿著苦難教皇的成長道路一直走下去，好處簡直無法設想，所以只要條件允許，他會爭取繼續扮演苦難教皇。

  莫格爾忽而做聆聽狀，緊跟著對餘燼說道：「士兵七十六號先生詢問，如果他將疫病母體打到瀕死，餘燼閣下你能否代表拾夢神教，完成致命一擊？這樣的話，苦難之路還能正常延續，後果限制在可接受範圍。」

  「……」

  餘燼嘴角一抽，頓時無語：「醫療團長實在是高看我了，疫病母體再怎麼瀕死，那也是信仰古神，傷害威能最起碼得達到神階極限，才能造成致命一擊，何況，我還沒有加入拾夢神教，無法代表拾夢神教。」

  「好吧，那我這就回復士兵七十六號先生，讓他直接擊殺疫病母體好了。」

  「似乎也只能這樣了。」

  餘燼暗道可惜，沒想到苦難之路才剛剛「起步」便要中斷，至高存在若是因此甦醒，日後局勢誰知道會亂成什麼樣子？眼看著莫格爾即將做出回復，不甘心的他卻是驀地靈光一閃。

  「誒，等等！」

  「怎麼？」莫格爾投來好奇目光，格鬥大師也側首看來。

  「我突然想到一種可能，不過先得問問我老師才行，快走，抓緊時間的話，或許還有轉機！」

  餘燼覺得自己有必要做出一番嘗試，成不成另說，總不能輕言放棄，他為了這場信仰戰爭做了不少準備，臨到結束還捏在手裡，未免有些可惜。

  很快，餘燼在病都上空匯合了便宜老師，後者正在以一第四，卻不落下風，實力絕對足夠完成稱號試煉，獲封「門徒」。

  「快走！」

  見餘燼三人突然殺到，後方還有許多敵蹤，疫病主祭十分明智的帶頭跑路，雖然沒能殺死阿難，但信仰戰爭結果註定，沒有必要與失敗者們無畏拼命。

  疫病主祭等人逃得很快，餘燼也懶得追殺，當務之急是解決疫病母體，沒有必要把時間浪費在雜魚的身上。

  啪！

  餘燼一把掏出木偶少女的【信仰圖書】，上面共有六位竊取了夢境之力的拾夢近神，他原本打算用它搞波大的，但計劃趕不上變化，唯一值得出手的蒼蠅古神居然直接逃了，此時也就只能拿給阿難，看看能否死馬當做活馬醫。

  「丟失的夢境之力果然被你截留了。」阿難輕輕搖頭，卻沒有多說什麼，翻看圖書後，又將之還給餘燼，「但你說的事情，為師辦不到，神階巔峰於我而言已是極限，既然你有朋友可以解決疫病母體，那就拜託他吧。」

  「果然不行嗎？」餘燼呲了呲牙。

  「唉。」莫格爾和戰鬥大師也不禁嘆了口氣。

  急忙趕來的倒吊人，更是面沉如水，因為至高存在一旦甦醒，魚人一族便可能遭到審判，他甚至都不想再管苦難之路的結果如何，只願帶著自家神子立刻走人，向愚者先生請求庇護。

  這時，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醫療團長士兵七十六號，出現在餘燼面前，他的模樣與士兵七十九幾乎相同，僅有的區別是金色頭髮略顯灰白，眼神也更顯滄桑，年級閱歷更大一些。

  「苦難之路只能由你來走，我如果加入拾夢神教解決疫病母體，便等同惡意篡改至高存在的劇本，他就算不會當場驚醒，後果也不堪設想。」士兵七十六號看了眼即將甦醒的疫病母體，再度對餘燼鄭重問道，「仔細想一想，還有沒有一絲可能，我也能為你提供一定幫助，跨過巔峰界限。」

  聞言，餘燼立刻道出寂滅瘟疫、疫醫骨爪加三枚能量核心的組合，這是他現在所能施展的最強戰力，雖然還沒有經過實戰檢驗，但他覺得效果應該剛剛達到神階巔峰，然而士兵七十六號立刻搖頭嘆道：「巔峰與極限的差距，非常巨大，就算加上那些夢境之力都不夠。」

  「這……」餘燼有些難辦，聽到疫病母體傳出嗡鳴之聲，便只能拿出那把雪藏多時的黑騎重劍，這也是他最後的底牌了。

  「經過太陽長女的薪火淬鍊，這把黑騎重劍已經恢復到史詩層次，重現了一定程度的【藏鋒】特性，我自從拿到手，便一直在用寂滅印記持續蘊養，現在優先級接近神靈百點，一劍之威剛過神階高段，距離神階極限依舊遠遠不夠。」

  薪王麾下灰燼軍團的所有武器，原型均為藏鋒山中的那把神劍，而藏鋒之名，不單單指代山中藏鋒，還有神劍具備的藏鋒特性——

  以寂滅印記、寂滅神格或者直接拿薪火蘊養，便能不斷堆高武器威能，直至出手之前的那一瞬間。

  掌握薪火的小鮑勃得到神劍之後，簡直如虎添翼，幾乎橫掃一片大陸，等同信仰古神的極限龍神都不是他的對手，短短時間便在龍域世界闖下赫赫威名，許多遠在其他大陸的人類勢力，都知道了薪王和王城的存在。

  然而比之薪火，餘燼的寂滅印記遠遠不如，升級後的薪火完全體也起不到蘊養效果，耗費數天時間才勉強達到當前程度。

  結果可想而知，士兵七十六話都沒說默默搖頭，旁邊的格鬥大師分外遺憾的說道：「如果換成那把神劍就好了，不少龍神聽到薪王之名，用聞風喪膽來形容，毫不誇張。」

  瞧你說的，我還想把小鮑勃也一併換過來呢……

  想當初我們聯手對付魚人收藏家，怎一個風光了得？

  餘燼腹誹了一句，卻是被格鬥大師突然點醒，隨即看向莫格爾，結果便發現魚人青年也看向了他。

  「能成嗎？」

  「試一試吧！餘燼閣下，我感到你體內的薪火，已然具備偉大特性，我掌握的大日核心則能夠將之激發出來，你我現在的實力都比以前強了不少，或許沒有小鮑勃，也能完成合體。」莫格爾隨即說道。

  「好！那就試一試！」

  餘燼大手一揮，立刻將兩人的想法告知眾人，阿難隨即說道：「讓你們合體不是難事，夢境之力就能辦到，但最終效果……」

  「夠了！」

  士兵七十六號突然說道，他看了眼大日核心，又看了看黑騎重劍，對餘燼說道：「大日核心能夠讓你的薪火完全體暫時變假為真，你們兩人合體後，也足以用神靈巔峰的軀體境界，承受薪火之重，只不過，這把黑騎重劍應該是最後一次出手了，你捨得嗎？」

  「沒什麼不捨得的。」餘燼相信有舍才有得，毫不猶豫的說道。

  「好！」

  士兵七十六號當場拍板，眾人隨即拋卻顧慮展開行動。

  阿難徑直激活那六道拾夢近神，運用夢境之力與木偶少女「裡應外合」，按照燈神傑弗里斯的首創理念，幫助餘燼和大日神子莫格爾完成融合。

  與此同時，士兵七十六號則探手按向耳後，激活了一道科技裝置，於眼前構成異常項目【戰術目鏡】，當即看破疫病母體的重大弱點。

  「數據搜集到足夠份額，可以開始了。」

  士兵七十六號淡淡的說了一句，分散在瘟疫之地的其餘六位醫療團員，便隨即接到指令，將這段時間一直在研究的「疫病解藥」，通過一件傳送裝置，送到了士兵七十六號的面前。

  湊不上熱鬧的格鬥大師瞄了一眼，但他看到的並非疫病解藥，而是整齊碼放的六枚子彈。

  格鬥大師來了興趣，很想親眼瞧瞧至高存在本體世界的科技水平，發展到何種地步。

  隨即他便看到，一把長槍憑空出現在士兵七十六號的手中。

  「古神是數據、指令和部分現實的集合體，弱點藏得非常之深，幾乎被現實部分完全掩蓋，而這六枚子彈里裝的彈藥，則純粹是由數據與指令構成，能夠在虛擬世界繞過現實打擊目標！」士兵七十六號感受到格鬥大師的窺探，也沒有隱瞞，語氣平淡的講解道，「近期，我們搜集到的疫病母體弱點情報，都被編輯成了數據與指令，六枚子彈完全打出，即可將之擊殺。」

  這麼厲害？

  格鬥大師面色微變，沒想到明日邊緣對數據指令的掌握如此之深，而基金會近來才對這方面展開系統性研究。

  不得不說，愚者先生的優勢，得天獨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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