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由來與如此

  「你覺得……尼娜真能跑到淘金鎮嗎？」陰影女士的問話，讓餘燼有些不明所以，他看著定格於某一瞬間的遊戲動畫，不理解陰影女士為何會有此一問？

  尼娜當然能跑到淘金鎮，否則他這一路上與尼娜的次次接觸，還能是假的不成？

  作為親歷者的餘燼，理所應當的將自己的所見所聞作為評判依據，可他緊接著又忽然醒悟，他的想法似乎未能切合陰影女士的提問初衷，因為陰影女士提及的「淘金鎮」和他理解中的「淘金鎮」，顯然是兩種事物。

  遊戲背景中的淘金鎮，是一個傳說，從未有人證實過它的存在，那麼尼娜真能成為見證傳說的天選之人？餘燼對此持有否定看法。而玩家所經歷的淘金鎮，則是一個被命名為「淘金鎮」的副本而已，要是主導光暗之爭的世界強者們樂意的話，照樣能將某個犄角旮旯取名淘金鎮，這一點同樣體現在【淘金石】的身上。

  想明白這點，餘燼的思路仿佛跳出囚籠，一路行來的種種困惑倏爾於腦海中一閃而過，讓他不禁想問，既然尼娜沒有可能闖入真正的淘金鎮，那麼他在淘金副本中與對方的屢次接觸，莫非單純只是設計師用來豐富主線的刻意點綴？

  念及此處，餘燼忽然看向隱藏任務最終環節的任務名稱——【夢海淘金】，旋即想明白了一切，也知道了陰影女士為何有此一問。

  「原來，這一切都是夢啊……」

  餘燼沉吟一聲，回過頭來審視副本歷程，之前的種種困惑頓時迎刃而解，甚至還讓他想起了某些不太顯眼的細節，比方說，第一次的篝火影像。

  出現廢墟盡頭的篝火影像，在餘燼看來，只是為了表明尼娜近況以及介紹隨行之人，但他當時未曾注意到，坐在火堆旁邊的尼娜，竟然沒能被熾烈火焰映紅慘白面龐。

  再之後，進入森林前的第二次篝火影像，則進一步透露出了尼娜的生命狀況。影像開始便展現出淘金者們對尼娜的恐慌情緒，原因是尼娜從暗夜遊商中專門做死人生意的死靈商販那裡，買到了海螺化石，彼時的餘燼腦子裡想的都是隱藏任務，所以，在尼娜拿出亡者之證後，便也沒有對她的「活人」身份，多加留意。

  而讓餘燼正式對尼娜產生懷疑的，便是在破浪號上，尼娜無視後果對沃特·懷特展開報復，最終使得她暫時歸屬的下位古神深淵潛行者敗給魚人神靈，可是同樣成為了失敗者的尼娜，竟然未曾遭到任何懲罰！而她和沃特·懷特那一番奇怪對話，卻表明出尼娜早已知曉自己的所作所為，不會招致任何負面後果，或者說，即便是可能有些懲罰，她也無所畏懼。

  畢竟，一位早已「死去」的人，估摸著也沒什麼好害怕的了。

  此時想來，代入尼娜視角的餘燼，卻無法聽到尼娜的聲音，只能通過沃特·懷特的前言後語，反推尼娜的回應，這般強行掩蓋，便是為了隱藏由尼娜親口說出的自身狀況。

  至於餘燼與尼娜的第三次接觸，則是通過三虫部落的詭異夜幕，那一次突如其來的幻境成真，也是他與尼娜在本次副本中的唯一一次直接碰面，按理說也應該是他最容易發現問題的機會。只可惜幻境成真的大部分時間，尼娜都沒有留在餘燼身邊，再加上戰鬥與任務的影響，致使餘燼錯過了提前發現這一真相的機會。

  「唉，我要是能早一點發現，也不會像剛才那樣大驚小怪了。」餘燼無奈搖頭。

  「你的反應其實不算太遲鈍。」

  「那麼如此說來，尼娜其實是死在懷特之家的地下室？」餘燼看向陰影女士，「她的死因是什麼呢？不會是因為被楓景虐待致死吧？」

  「當然不是，雖然楓景的精神狀況十分糟糕，但造成尼娜死亡的直接原因，其實是楓血燃盡，我此前對你說過楓血燃盡的後果，希望你沒有忘記。」

  「楓血燃盡？是了，沃特·懷特的確說過尼娜的楓血已經熄滅了，只是我沒有聯想到楓血燃盡這個概念。」

  陰影女士轉而看向尼娜的墓碑，淡淡說道：「尼娜天生便具有超凡絕倫的精神潛力，而楓血家族對她的傾力培養，也使得她的意念成長擁有了一日千里的駭人速度。只是那匪夷所思的精神能量會對身體帶來嚴重負荷，當尼娜被楓景雪藏於地下室中，她所得到的提升資源便不足以彌補身體虧空，唯有消耗血脈力量才能勉強支撐精神成長。」

  說到這裡，陰影女士同樣面露疑惑之色：「不知為何，未能得到充足資源的尼娜，反而讓自己的精神力量越發壯大，甚至還創造出了精神世界。在地下室中，陪伴她的只有一本童話書和不斷重播《淘金鎮》的無聲電視，而她又不知通過何種方法，將這些有限至極的外部信息，不斷印刻至精神世界，你覺不覺得這一點和童話位面無比相像？」

  餘燼點了點頭，與樂園世界並行存在的童話世界，由於無法抵抗樂園世界的瘋狂侵蝕，只能被迫固守僅剩的實體空間，轉而創造精神位面，以求世界延續。但童話世界的由來是無數強者的心血結晶，尼娜卻只憑一己之力就做到了同樣的偉績，哪怕她所創造的精神空間，遠遠無法與童話世界相提並論，卻也足以稱得上匪夷所思。

  「楓血的效果再強，總歸也是有限的，而精神恍惚的楓景根本沒有察覺女兒的生命走到盡頭，所以也未能避免尼娜死于楓血燃盡。」

  陰影女士的清冷眼神閃過幾絲悲哀之色：「據說在楓血燃盡的彌留之際，會讓人看到世界真理，但我可以十分確信，尼娜在死亡之時只是以無窮意念遨遊了自己的精神位面，所以你才會尼娜的殘留影像，產生接觸。而原版童話即便擁有美滿結尾，也最終由於她這位創造者的寂滅靈魂，全部演變出徹頭徹尾的悲情終局。」

  「比如與這塊海螺有關的魚人公主，其實這個故事的結局不論如何悽慘，主人公也應該是美人魚公主，但尼娜在死亡時刻的悲觀情緒，徹底改變了她的精神世界，而她的靈魂便也隕滅於此。可也正是因為楓血燃盡，她所殘留的精神世界才會得到升華，而懷特之家之所以能留存於暗幕深空，避開末日毀滅的關鍵因素，便是因為融合了尼娜的精神世界。」

  「原來如此！」餘燼點了點頭，不禁對楓景和尼娜這一對悲情母女深表嘆息。

  「完成煉化，實際上遠遠沒有發掘出懷特之家的真實潛力，唯有讓尼娜刻印在精神位面的童話人物，一一具現出本來面貌，才能逐步提升懷特之家的力量效用。恰好，童話世界又參與了此次聯合行動，借用童話強者們的【身份】印證，便可以完全扭轉被尼娜改變的童話人物，進一步強化懷特之家，同時也是歌劇院的力量，所以，我才沒有急於為歌劇院創造【演奏者】，而是選擇借用你們的手。」

  陰影女士瞥了餘燼一眼：「如果你聽懂了，那就快點給我幹活去！」

  「……好的。」

  餘燼眉頭一挑，心想陰影女士如此長篇大論，估計也是因為知道他喜歡問東問西，索性直接把諸多秘辛和盤托出，免得再將時間浪費在這裡，考慮到頂頭上司的耐心估計快磨光了，餘燼便也不再猶豫，使用那半邊海螺化石，開啟了屬於尼娜的墓穴。

  【提示：探索日記「五日十二點」，由於你正在執行隱藏任務「夢海淘金」，成功觸發了固定事件——「尼娜的迷失」。】

  【介紹：魚人公主的悲劇，讓尼娜深受感染，在抵達淘金鎮不久後便鬱鬱而終，她在礦坑世界留下自己的墓穴，帶著另一半海螺長眠於此，可是殘餘怨念卻並未就此消散，反而形成了一道迷失魂體，如若你仍然想拿到另一半海螺，便需要突破那迷失魂體的阻礙。】

  眨眼間，餘燼就發現自己來到了一處幽暗墓穴，一具女性枯骨倒在墓穴正中，顯然那具屍骨屬於尼娜，不論它是否真實存在，至少也是尼娜想像出來的。

  尼娜的右手手骨處擺放著半枚海螺，可與海螺化石不同的是，另外一半不僅色彩艷麗，毫無時間留痕，而且裡邊還居住著一隻蝸牛似的的軟體動物，更離譜的是，那隻蝸牛察覺有人到來，居然還支起兩「根」死魚眼觀察餘燼，接著又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來得比我預期中快一些，喵！」

  「？」

  如果可以的話，餘燼很想在自己頭上打一個問號，用以表示複雜情緒，除開最後那聲意義不明的「喵」，餘燼實在是沒有想到，他所苦苦追尋的半邊海螺，不僅是活的，而且還是一隻口吐人言的蝸牛形狀的不明生物。

  「怎麼著，看到我的樣子，你似乎很驚訝啊，喵！」

  「……」這次餘燼想用省略號表示自己有多麼無語。

  「有什麼好驚訝的？【電話蟲】你沒見過啊？」

  說著，那隻蝸牛向餘燼自報家門，旋即讓他哭笑不得的意識到，他想像中的「海螺」，或者換一個更為官方的名字，「聽音海螺」，實際上又是一枚「淘金石」，不過這一次，「聽音海螺」的價值應該是遠遜於眼前這個，假扮海螺的異常項目——【電話蟲】。

  ……

  異常名稱：【電話蟲】（小型動物類異常項目）

  危險等級：安全

  勢力歸屬：無

  能量層級：一階

  生命等階：一階

  特殊功能：打電話

  額外說明：沒啥好說的，這東西的用途就是用來打電話。

  【這次派它來扮演「聽音海螺」，也算是一種異常實驗吧，希望它的演技能靠譜一些——「博士」。】

  ……

  「演技……這東西要是去了片場，鐵定得被劇組群毆至死。」

  餘燼翻了個白眼，也因此知道了魚人皇宮中為何會只留下，那半邊用於任務指引的海螺化石？

  原因，其實壓根就沒有他此前想像得那麼複雜，從來就不存在什麼神秘人士，將其封入破浪號的獻祭法陣，只是因為另外半邊海螺是活的，在被魚人王摔成兩段後，就自己爬上王座開啟空間漩渦，然後被融入破浪號的魚人神靈吸引著，主動鑽到了獻祭法陣，後來才被尼娜啟出，並帶到了墓穴之中。

  「既然來了，那就不要磨蹭了，快點打敗尼娜的靈魂，然後帶我出去透透氣，一個人在這裡也怪悶的，你不是想知道【化身石】的下落嗎，那就趕緊動手啊，喵！」

  「嗯……敢問，你為啥最後要喵一聲啊？」餘燼覺得這個問題甚至比擊殺BOSS還要關鍵。

  「我樂意，不行嗎，喵！」電話蟲瞪著死魚眼，面無表情的回了一句。

  「得，又一個黃蜂勇士。」

  餘燼聳了聳肩，只能將注意力放回正事上，根據事件提示，他只要再靠近一些或者對屍骨發動攻擊，便會正式觸發此次戰鬥，而他藉助放大鏡查看到的BOSS信息，則讓他意識到解決尼娜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

  ……

  名稱：【迷失·尼娜】（三階/二星傳奇）

  血量：6000/6000

  攻擊等級：強大（80）

  防禦等級：較強（60）

  攻擊速度：普通

  警戒範圍：普通

  技能：虛化、靈魂召喚、二段變化

  屬性：力量8、敏捷11、感知19

  介紹：這個怪物是由尼娜死亡後的怨念所化，儘管她的意念能力遠遠比不上本體，卻因為掌握「聽音海螺」的緣故，擁有了極其強大的召喚能力。

  【提示：二星傳奇「迷失·尼娜」會使用「聽音海螺」召喚魚人為她作戰，在魚人戰士完全死亡之前，她會處於「虛化」狀態，避免絕大多數物理傷害與理智衝擊。】

  【提示：在你將二星傳奇「迷失·尼娜」的血量，打落至百分之三十後，「迷失·尼娜」將進入二段狀態，屆時她將展現出更加強大的戰鬥能力。】

  【提示：二星傳奇「迷失·尼娜」作為魂體怪物，仍然對神聖、火焰系技能具備較低抗性。】

  ……

  眼瞅著尼娜的屬性面板，餘燼有些悵然的嘆了一聲：「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我天天仗著無敵虛化欺負別人，就應該料到總有一天，別人也會仗著無敵虛化欺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