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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章 :妖言

2023-11-14 15:20:06 作者: 上山打老虎額
  事實上他不想殺建,其實不是什麼緣故。

  他們叔侄的事,自然是他們自己去料理,錦衣衛固然是狗腿,卻也不是什麼都做的。

  押著朱允出去,朱允遍體鱗傷,走動不得,叫了兩個太監抬著,只說這和尚衝撞了聖駕,受了責罰,那些太監看到朱允的慘狀,都是咋舌。

  至於宮的人認出朱允,郝風樓倒是並不擔心,一方面,當年建在宮的時候,風華正茂,固然是有許多太監見過,可是這幾年的顛沛流離,早已面目全非,今日又是一陣痛打,滿臉血污,便是當年伺候朱允的伴駕太監,怕也認不出了。

  出宮之後,馬車早已備好了,郝風樓騎馬,朱允乘車,二人徑直出城,直接去紫金山的蘭若寺。

  在蘭若寺里,大夫都是現成的,如今這裡已培養了大夫近百人,除此之外,還有三百多個學徒,負責採藥、煎藥、包紮之類,幾個大夫來看過,上了搖之後,朱允睡了一晚,這才好了一些。

  郝風樓則是留在蘭若寺,睡了一宿,第二日醒來,來到朱允的住處。朱允被褥包著,面無血色,雖是好了一些,可是臉色依舊不好,渾身稍微動彈一下,便鑽心的痛。

  郝風樓走近床榻,笑了笑:「空空大師,前幾日倒是委屈了你。不過你必須明白,郝某人只是奉命辦事,你能明白麼?」

  朱允道:「貧僧豈會不知。世間的事……咳咳……貧僧早已看厭了……」

  郝風樓卻懶得和他談這種厭世的話,拉了一把椅坐在榻前,慢的道:「不過有件事你必須明白,從今往後,你就得住在這蘭若寺,決不能離開半步,若是離開了這座山門。郝某人就不會客氣。」

  朱允嘆道:「這是再好不過的事,貧僧只求清淨,豈可出了山門。自行去尋煩惱?」

  郝風樓又道:「從今日起,本官負責照料大師,大師需要什麼,但可以和這裡的總管郝三去說。大師既然要清修。少不得得有人照料你的起居,這些人,我都會安排好的,只是這蘭若寺很大,有些地方,可以去,有些地方,卻有衛士把守。若是有什麼不便之處,還望大師見諒。」

  朱允含笑:「貧僧豈敢見怪。貧僧早已說了,只求一個清修之所,外間的俗務,貧僧是半分都不想理的。」

  郝風樓頜首點頭,笑道:「不管怎麼說,大家相互給個方便,你呢,有什麼麻煩,都包在我的身上,我呢,也算是忠君之事,就這麼說定了,咱們往後井水不犯河水。」

  「哦,是啦,還有一件事,方才見大師進宮,似乎眼,對那紫禁城,頗有一些生疏,看來,大師是真正的忘記了前事,如此甚好。」

  朱允忙道:「時間的俗事和俗物,已是過眼雲煙,貧僧卻是早已拋之腦後,貧僧不敢妄言,那紫禁城,對貧僧來說,確實是生疏了。況且一別經年,不禁讓人敢想萬千,雖是皈依我佛,卻還是有那麼丁點念想,觸景生情,神情頗有恍惚……」

  郝風樓抿嘴笑笑,站起身來,抱拳行禮:「那麼,郝某人告辭,大師保重。」

  朱允忍痛微笑:「大人慢走。」

  郝風樓走出來,外頭幾個神武衛的頭目早已久候多時,郝風樓對他們吩咐一番,交代了一些事,便出了寺廟,朝京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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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若寺的事是解決了,朱允的事,似乎也有了安排,不過對郝風樓來說,錦衣衛的事,卻是不少。

  他和朱允不一樣,朱允大起大落,慣見了世間百態,所以心情已經平靜,名利二字,已經離他遠去。可是郝風樓卻不同,他抵達北鎮府司的時候,便有一大攤的事在等著他。

  周司吏今個兒不知是怎麼了,居然一直在北鎮府司門外焦躁等候,來回的走動。

  幾個守衛府門的校尉一動不動,眼睛卻都盯著周司吏,也是頗為奇怪。

  平素周司吏可是一向穩重的,怎麼今個兒,卻像是熱鍋螞蟻。

  只是周司吏在北鎮府司,已經站穩腳跟,如今在經歷司里公幹,雖然依舊是司吏,地位不高不低,可是誰都知道,此人乃是郝大人心腹,時常都在郝大人跟前走動,眼下錦衣衛的大權又都落在郝大人手裡,從前幾個核心,如今全部淪為了郝大人的『下屬』這周司吏的地位,自然而然也就水漲船高,即便是僉事、鎮撫老爺見了這位先生,也要掛個笑臉。

  是以及格校尉不敢輕易上前詢問,權當沒有看見,繼續做他們的木樁。

  直到郝風樓到了,周司吏快步接過郝風樓的馬,一面道:「大人,東城剛剛打探到了一些消息。」

  郝風樓器宇軒昂,聽了這話,心裡便料想,以周司吏的為人,如此倉皇,必定是有什麼大事要稟告了,如此火燒眉毛,會是什麼事?越是這樣想,郝風樓卻越是氣定神閒,慢的道:「周司吏有話要說?走,咱們進裡面說。」

  周司吏急於想要把事情稟告,卻也知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謹慎的左右張望一眼,頜首點頭:「大人先請。」

  二人一前一後,進入北鎮府司,沿途上的官吏見了郝風樓俱都行禮,滿帶敬畏,郝風樓則是抿嘴微笑,一一點頭回禮,完全不像是火燒眉毛的樣,這倒是讓周司吏有點兒干著急。

  好不容易進了值房,郝風樓坐定,叫來一個書吏,道:「上茶,上好茶來,周司吏喜歡吃雀舌,茶房裡還有麼?就泡一壺雀舌。」

  那書吏飛快去了,郝風樓才好整以暇的看著周司吏,他這漫不經心的舉動,倒不是故意想逗周司吏玩兒,而是如今見慣了大場面,早已不是從前那個遇事便心急火燎的郝風樓,郝風樓心裡清楚,一年前的郝風樓或許只是一個人,自己的情緒和態度其實並不重要,可是現在的郝風樓,代表的卻是一群人,自己每一個舉動,每一個表情,都可能影響到無數人。

  這些人如今都關注著郝風樓,郝風樓鎮定自若,他們才能安心辦差,若是連郝風樓都心急如焚,這些人的心裡,只怕也要疑懼了。

  因此高高在上的人,最是擅長於喜怒不形於色,將是兵的膽,一個城府不深,喜怒都寫在臉上的人,即便是一時得志,最終這富貴也不過是鏡花水月。

  「周司吏,到底有什麼事,本官看你的臉色不好,有什麼話,不要急,慢慢的說。」

  周司吏卻是真急,抿了抿嘴,聽了郝風樓的話,倒是鎮定了一些,道:「東廠那兒,就在一個時辰之前,抓住了幾個讀書人,只是暫時,將他們押在城隍廟裡……」

  郝風樓皺眉,道:「城隍廟?這似乎不合規矩,這幾個讀書人有功名?若是有功名,怕是要動用駕貼,到刑科去走一趟了,有了這個,送去詔獄豈不是好?咱們錦衣衛,雖然如今水漲船高,可是該守的規矩,卻還是要守,咱們是天親軍,又不是土匪惡霸,曾健那傢伙,本官在為他升任僉事的事留意,他倒是好,又犯渾了。」

  周司吏連忙搖頭,道:「這幾個讀書人,牽涉的乃是妖言之罪。」

  所謂的妖言,其實都是憑著錦衣衛自己判斷,某種意義來說,抨擊朝廷是妖言,痛罵大臣也是妖言,談及宮闈更是妖言,只是自建之始,輿論漸漸放開,這妖言之罪已是形同虛設,現在這世道,除了一些特別忌諱的話題,其實已經沒有什麼人不敢說的了。

  郝風樓禁不住皺眉,雖然作為特務頭,卻也覺得有點小題大做,因為在他看來,風氣到了這個地步,人家發幾句牢騷,實在沒有動用錦衣衛的必要。

  周司吏深深看了郝風樓一眼:「那幾個讀書人,在說的是,建天,出現在漳州,已被錦衣衛拿了,如今已經收押,建天還活著……有幾個還說什么正朔,說什麼真龍天………」

  郝風樓一聽,一時愣了。

  消息………居然走漏的這麼快,這才幾天功夫,怎麼可能……

  郝風樓臉色有些凝重了:「你的意思是,這幾個讀書人,知道了建,知道了朱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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