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1章 鯉魚躍龍門

  望月坊市。

  一位黑袍老者行走於街道之上，混跡於人群之中。

  「聽潮閣主多日不見，修煉【太上斬元見我本命經】怕是已經走火入魔了吧？嘿嘿……再如何推崇玄門正宗，也有著道化之危啊……還不如老夫的【大夢心經】，逍遙自在。」

  老者相貌六七十歲，鬚髮皆白，頭頂沒有幾根頭髮，長相也是十分尋常的那種。

  丟到人群之中，完全辨認不出，甚至即使回想，也只是一片模糊。

  此人便是『黑魘老人』，望月坊市之主，一位第八境的旁門散修。

  在沒有根本大法傳承的散修中，能修煉到第八境，已經足以傲視群雄。

  「最近聽潮閣也是越發詭異了，從上次打的招呼來看，似乎是想對付一位新來的解文師……」

  黑魘老人自言自語，四周卻沒有一個人注意他，將他當成了空氣。

  他來到聽潮閣前，略微有些躊躇：「聽潮閣主雖然可能出了岔子，但道化入魔的修士，戰力更加恐怖啊！」

  這麼想著，他的身影宛若肥皂泡一樣，轟然破碎。

  與此同時，一道略微虛幻的人影，從之前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大搖大擺地進入聽潮閣。

  下一刻，他這一道身影就轟然破碎。

  「好，聽潮閣主果然名不虛傳！」

  一個路過的散修抬起頭，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

  旋即，這一絲笑容不斷擴散，街上大半的修士，都在不自覺間偏過頭，露出一絲奇詭的笑意。

  在他們的夢中，一處聯合夢境浮現而出。

  嘩啦啦！

  水花濺落的聲響驚天動地，一座懸崖拔地而起，大量墨水般的黑色液體沖刷而下，形成一道瀑布。

  文氣四溢，當中一尾尾金背龍鬚鯉魚浮現，爭先恐後地沿著瀑布逆流而上，想要越過那一道龍門。

  這是黑魘老人創造的一個夢境。

  當想要試探聽潮閣主之時，他就已經躲入眾生的潛意識夢境當中，然後召喚出一道分身，進入聽潮閣內。

  等到發現分身被滅，黑魘老人第一時間就構建了一個全新的夢境世界，作為防禦。

  「書山有水，墨池有魚！」

  伴隨著一個清朗的聲音，秦為音架著一葉扁舟，飄然進入了這個夢境世界。

  一葉孤舟行駛於墨湖之上，天空中落下淅淅瀝瀝的雨點。

  這每一滴雨水，都帶著秦為音的氣息，是屬於她的污染，想要道化這整個夢境世界。

  「聽潮閣主！」

  瀑布之上，無數水花飛濺融合，化為一張蒼老的臉龐：「恭喜你脫劫而出，這方面……老朽也是有過助力的，那個方浪的事，還是老朽壓下的，閣主莫非不念舊情？」

  「黑魘老人，你敢貿然闖入聽潮閣，窺視我之秘密，今日必要給你一個報應！」

  秦為音撐著油紙傘的身軀驟然炸開，化為文明之妖的形態。

  黑魘老人修煉【大夢心經】，軀體藏於夢境之中，而文明之妖是信息生物，同樣可以出入虛幻之夢境，與黑魘老人可謂各擅勝場。

  此時，巨大的水母宛若心臟一般蓬勃跳動，外放一圈又一圈的猩紅之光。

  墨池瀑布之中，那一位位金背龍鬚鯉魚驟然狂暴，一條條瘋狂掙扎著，形體發生了可怖的變化。

  它們似乎接受到了虛空之中冥冥的信息，體型變得修長，腹部鼓起一個個小包。

  刺啦！

  最終，小包轟然炸裂，現出大量附肢，它們有的類似老鷹之利爪，有的類似蜈蚣的腕足……奇形怪狀，不一而足。

  鯉魚身上的鱗片也變得極為扭曲，兩條龍鬚宛若活了過來一般，不斷蠕動，末端裂開，現出猙獰的口器……

  若龍若蛟，若蛇若龜，若魚若蜈……

  這一條條鯉魚，赫然變成了一條條奇形怪狀的——龍！然後逆流而上，紛紛越過了龍門。

  鯉魚化龍，越過龍門！

  那一條條怪龍脫離了瀑布與墨池，頓時張牙舞爪，撲向半空中黑魘老人的本體……

  噗噗！

  怪龍爪牙鋒利，觸鬚宛若變成了鐵鞭，鱗片之下更似有著無數鐵線蟲一般的蟲豸暗藏。

  它們蜂擁而上，一瞬間便撕裂了那張巨大臉孔。

  「通幽？！」

  黑魘老人詫異的聲音傳來，一滴鮮血落下，進入瀑布之中，頓時化為一片血海，散發出腥甜的香氣。

  那些怪龍一下捨棄了原本目標，沖向那片血海，大口吞食起來。

  半空之中的巨臉崩潰散開，隱約可以看到黑魘老人離開的背影：「閣主玄功又有精進，實在可喜可賀……賀禮日後奉上！」

  話音剛落，他已經在夢境中越走越遠……

  ……

  「一見事不可為，跑得還挺快！」

  聽潮閣內，鍾神秀吐槽了一句。

  沒有多久，秦為音也過來了：「主人，我已經驅趕走了黑魘老人，只是想要擒殺此獠，還力有未逮……」

  「無妨，你已經做得不錯了。」

  鍾神秀安慰一番，又開始考慮起自己的事情。

  他隱藏蹤跡，進入這個世界，原本就是來做調查的。

  必須掌握整個世界的脈絡，才能真正明悟一切，做出正確的選擇。

  「目前，通過大量閱讀，這個世界面臨的問題，我已經大概了解……只是不清楚原因。」

  對於外神與真神這等存在而言，世界有千千萬萬個，沒必要死磕這一處。

  除非，有著什麼難以割捨的利益……

  比如，一份唯一神性？

  「感覺不太像，總不至於這個世界的唯一神性資源如此豐富，能吸引來這麼多外神吧？而時之銜尾蛇與門之主，完全可以跑，為什麼不跑？」

  「外神頻繁入侵，想要污染這個世界，不惜擴散典籍，收攏人族中的二五仔……又是為了什麼？」

  鍾神秀長長嘆息一聲，這其中奧秘，還有很多難以索解之處。

  「所以……接下來，最好去天魔戰場上看看？如今還不到時候……」

  「那麼，先去找幾頭大凶級妖魔實地考察，然後去找道門大聖談談，他們執掌此界大權，總會了解許多秘辛的吧？」

  如今望月坊市對鍾神秀的幫助已經很小了，他對此也沒有絲毫留念，當即便決定繼續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