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7章 大乘

  炎漢以西。

  草原之上，一個牧民趕著羊群，突然望見一位青衣僧人，正三步一拜，九步一叩，向西而行。

  他面容俊秀，光頭簇亮，衣衫襤褸，表情卻極盡虔誠。

  「可是炎漢人？」

  牧民扯著嗓子道：「來一口羊奶酒吧。」

  江流兒動作未曾停滯一絲一毫，只是向著西方前行。

  牧民呆呆當著他身後，只見草原之上，一朵朵雪蓮花轟然綻放。

  而僧人的背影赫然已經消失。

  牧民望著江流兒離開的方向，不由跪了下去……

  ……

  崑崙山。

  巨大的神山巍峨浩瀚，為天下地脈之祖，氣象萬千。

  只是有著鍾神秀口含天憲，設下的天道法則在，除了本山的神靈之外，自穆天子之後，從古至今，還未有一人能踏入崑崙地界。

  天下宮。

  此處乃是崑崙遺民與修士共同組建的勢力，每年都有修士不遠千里而來，在崑崙山下頓足不前，他們有的沮喪離去，有的卻居住下來，希望用誠心打動神靈，奈何神靈從來不會因為凡人的堅持而憐憫。

  這些修士中，有的都已經傳承數十代了，卻從未見到崑崙開恩，直到這一日。

  「喂，快看，那是什麼？」

  崑崙山腳，一群低階修士正在狩獵靈獸黃羊，突然看到一個人影，向著崑崙山走了過來。

  不，不是走，而是三步一拜，九步一叩。

  「喂，禿頭，你也是修士麼？」

  其中一名紅衣御劍的少女就笑道：「這麼一步步跪著上崑崙，倒是有些創意……可惜，也有人試過啦，不成的。」

  她笑意盈盈，聲音也宛若銀鈴一般動聽。

  但江流兒充耳不聞，他所求之佛，就在自己心中。

  因為意定，所以萬般磨難羞辱，都宛若清風一般。

  「這人不識抬舉！」

  一名想要討好女子的修士放出一束黑煙，想要這禿頭好看，但下一刻，黑煙直接穿透了江流兒的身軀，宛若他的身影只是夢幻空花。

  「這……」

  青年修士被嚇呆了：「法域？」

  「元嬰大修？或者更高？」

  御劍少女也恭敬行禮：「見過前輩！」

  江流兒充耳不聞，來到了崑崙山腳。

  此時，他周圍已經聚集了一些修士，以紅衣少女為首，望著江流兒來到天階之下。

  江流兒面上無悲無喜，就這麼慢慢叩拜，走上了天梯。

  啪！

  他腳步穩穩踏在天梯第一台階之上，然後是第二步、第三步……

  路就在那裡，走上去便可以。

  下方，紅衣少女等人都驚呆了：「有人……有人上了崑崙！」

  一個青年眼中精光連閃，連忙衝上台階。

  但下一刻，他就被反彈回來，口吐鮮血，嘴裡還在呼喊：「大師……大師，帶我一個，帶我一個啊！」

  「什麼？」

  「真的有人上山了？」

  「那個禿頭何德何能，可得神靈青睞？」

  這一刻，不知道多少神念降臨，其中甚至不乏元嬰與煉神！

  他們原本對江流兒不以為意，畢竟哪怕煉神乃至虛境，都無法上崑崙山，這是鐵則。

  但此時，卻是恨不得以頭搶地，為錯失機會而痛哭不已。

  ……

  崑崙山。

  江流兒再次叩拜，一抬頭，終於看到那青玉築成的宮殿。

  九重城闕轟然洞開，一道淡漠的目光俯瞰而下。

  僅僅被目光注視，江流兒便感覺自己宛若一隻螻蟻，無窮信息在腦海中炸開，似乎即將走火入魔一般。

  而在無窮帷幕之後，有著一道模糊卻無比偉岸的身影。

  祂頭戴三維之冠，與天地人三界相呼應，身上穿著九色雲霞帝君袍，尊貴無比的氣息溢散開來。

  「汝為何來？」

  鍾神秀淡然問道。

  「為求道而來。」

  江流兒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發出聲音的，但就這麼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善！」

  鍾神秀笑了笑：「可有領悟？」

  「我之前所學，雖然可達虛境，卻只是小乘道法，不能成仙！欲要成仙，必得大乘仙法！」

  江流兒將自身感悟一一說出。

  他這段時日苦行，的確有所領悟，但很殘缺。

  只是，在這位存在面前，他卻感覺自己的思維爆炸，悟性大增，無數奇思妙想在心中浮現，又被飛快推演，竟然就將一門大乘仙法推演而出。

  『這位神靈，是智慧的象徵，悟性的化身麼？』

  江流兒心中充滿惶恐。

  「善！」

  此時，只聽鍾神秀道：「此乃成仙法，也是開了虛境之後的一路，可名為——大乘境！」

  所謂『大乘』境界，便是煉虛合道的奧妙所在。

  當然，這種大乘仙人，最多算個散仙，與屍解仙位格相差仿佛。

  因此，新世界的仙道，還有最後一重境界，是為——合道！

  以散仙之身，合先天道種，從此一躍成為合道天仙！堪比真神！

  『這條仙路，總算開創出來了，可名為——天仙之道！』

  鍾神秀心中十分感慨。

  當然，先天道種這種東西，他身上也不多。

  就潮濕骨林、失樂園、赤血之杯寥寥而已。

  如果沒有從外掠奪回唯一神性，此方世界，能出幾位天仙便是頂天。

  不過，鍾神秀一點都不著急。

  畢竟，他如今也才真神呢。

  若是自己不突破到下一個大境界，此世之人，出些大乘散仙便足夠了。

  「縱然我突破到了真神之上，這些先天道種，自家人都差點不夠分呢……外人就別想了，除非自己去三千世界找去……」

  人皆有私！

  鍾神秀絲毫不為自己的想法感到抱歉什麼的。

  畢竟，能與他扯上關係，便是最大的機緣！

  「不過，也不是任何一門大乘仙法，都能順利合道的，畢竟先天道種固定，已經擺在這裡了……」

  鍾神秀瞥了一眼江流兒，心中腹誹：『此人的大乘仙法，偏於梵門，倒是與失樂園有些相配……奈何，非親非故，機緣終究是淺薄了一點啊……』

  他想了想，緩緩開口：「末法將至，絕地天通，到時崑崙將自成一界，高舉於天，你可於此地靜修，到時與天界一同飛升！」

  「末法？天界？！」

  江流兒悚然動容，縱然一顆不為外物所動的梵心，此時也不由震撼：「只有仙人才能飛升的天界麼？一旦天人相隔，又遇末法，未曾成仙者，只怕都要應劫灰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