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終焉曲

  人在空中，蒼古磐岩砍刀高舉，刀刃上向外噴發著白熾色的聖炎，如同一顆小太陽發出耀眼的光，把陰暗的墓室大殿照亮。

  當砍刀斬落的時候，聖炎噴發的更加猛烈，以裁決之威發出審判，把波特萊姆籠罩在灼熱的刀勢之下。

  而波特萊姆面對這一刀卻端坐在王座上一動不動，他看著晴空，臉上露出輕蔑的笑容。這裡既然是墓室王庭，身為這裡的王，豈會被這種攻擊逼的躲閃？

  波特萊姆頭上王冠發出一道波紋，晴空劈下的一刀重重的砍在一層淡色的光屏上。一聲響亮的撞擊聲發出，聖炎對著這層光屏爆發出全部的威勢，可那層光屏卻紋絲不動。

  「投降吧……你竟然會『黑暗騎士的終焉曲』，你成功引起我對你的好奇心。」隔著光屏，波特萊姆盯著晴空：「把你的秘密都告訴我，我可以饒恕你對我的冒犯。」

  聖炎的餘暉在光屏上散盡，晴空用冰晶之眼同樣盯著波特萊姆：「可惜，我不會饒恕你對我的冒犯。不要以為躲在這個烏龜殼裡面，我就對你沒有辦法。我既然知道怎麼釋放『黑暗騎士的終焉曲』，自然也知道怎麼釋放『墓室王庭』。

  你覺得你躲在裡面就真的安全嗎？」

  晴空的話讓波特萊姆的表情變的僵直。

  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一個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精靈，怎麼能一眼就看出秘術「墓室王庭」，還能精準的修改「黑暗騎士的終焉曲」。

  這兩個可是自己在秘術上鑽研幾十年，才逐漸完善的大招。這個世界除了自己，不可能有第二個人會，就是其他深淵使徒也僅僅是知道名字，並不知道密語布設的細節。

  她是怎麼做到的！

  「我的秘術無懈可擊！你既然不肯投降，我就抓住你……我有無數種酷刑，可以從你口中問出我想知道的一切。」

  「無懈可擊？這個時候還敢說這種大話，真是不要臉。」

  高台下，兩支黑暗騎士已經廝殺在一處。晴空轉化過來的黑暗騎士數量雖然少，但亡靈悍不畏死，想要消滅他們可要花費很大的功夫。

  「黑暗騎士的終焉曲」都被破解找到了漏洞，「墓室王庭」真的就沒有弱點嗎？

  波特萊姆瞬間就不自信起來，他看著近在咫尺的晴空，對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隻被關在籠子裡面待宰的家畜一般。

  「我要殺了你！」

  信心動搖的波特萊姆大吼著為自己壯勢，他的雙手重重的拍在扶手上，在王座的四周出現三個帶著鳥嘴面具的木乃伊。

  木乃伊全身纏著沾滿暗紅色血跡的裹屍布，手中握著長柄魔杖。生澀難懂的咒語被他們吟誦著，墓室的穹廬上飛下無數烏鴉。烏鴉的喙和雙爪都泛著金屬光澤，一看就異常鋒利。

  這些烏鴉發著鳴叫，聚成一團烏雲，又如同一股黑風般對著晴空席捲而來。

  而此時，細雨在這個密閉的墓室中下起來。隨著大片的冰霧花開放，極寒的凍氣擴散，細雨轉化為風雪。兩柄星屑辰湛彎刀從晴空後腰的刀鞘內彈出，它們繞著晴空飛了一圈，刀變成了兩把大型冰輪，對著衝下來的烏鴉絞殺過去。

  烏鴉的羽毛被雨打濕後，又被凍出冰層，本來就飛不平穩，更不用說躲避衝上來的冰輪。兩把冰輪攪拌，被切開的烏鴉肢體混合著冰雪向下方交戰的黑暗騎士們灑落下去。

  晴空沒有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那些烏鴉上，想要破了這個秘術，還需要讓波特萊姆離開這個王座。

  他坐在王座上就是無敵的。

  依照正常的副本流程，玩家先殺光召喚出來到黑暗騎士，然後殺掉四個護法。那個時候波特萊姆就會離開王座，防禦力轉化為攻擊力。但攻擊力加的再高，也終將是玩家刀下的亡魂。

  只是這個副本開啟的時間和地點都不對，在這個亡靈迷宮中，波特萊姆有了更多可以轉化為黑暗騎士的亡靈。黑暗騎士的數量比正常情況足足增加了五倍之多，高台下全部都是黑壓壓的黑暗騎士，戰馬沖不起來，都在那裡原地平砍。

  難度增加，波特萊姆也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黑暗騎士和護法死完再出手。

  因此想快點擊殺波特萊姆，就需要玩一點操作了。

  先攻上王座嚇唬波特萊姆，讓他把護法木乃伊召喚出來。之所以只有三個，是因為他們不是亡靈，而是跟隨波特萊姆的深淵法師。其中一個深淵法師，剛剛被砂紙炸死了。

  原本四個木乃伊聯合釋放魔法，現在變成了三個，威力大減，因此讓晴空感覺輕鬆了不少。

  空中的冰輪還在絞殺著烏鴉群，三個木乃伊又聯合釋放出一個魔法。三條火蛇從他們面前的地面上破土而出，火蛇的身體足有半米粗，它們伸出頭對著晴空不斷噴吐火球。在晴空躲避火球的時候，會突然有蛇尾從她身邊的地下鑽出來，對著她抽打。

  晴空以身法和瞬移配合躲避著火蛇的攻擊，有機會就除掉一條火蛇。整個過程，晴空都是被動的防守，她不攻擊波特萊姆，甚至都不攻擊三個木乃伊。

  高台下面一直打的非常激烈，黑暗騎士對黑暗騎士，整個大殿沒有一點空隙。砂紙他們也都被動的捲入戰鬥中，他們機靈的退守到一個角落，背靠兩面牆進行防禦。

  沸騰手持雙刃橫刀立馬站在最前面，他站起來比黑暗騎士騎馬還高，兩把利劍揮掃能連人帶馬砍成兩段。砂紙和紅隼飄在空中守在沸騰左右，讓沸騰可以專心的應對正面的敵人。

  布魯斯·班站在最內側，使用魔法為三個攻擊主力提供火力支援。

  阿比斯豹莎莉對上一個黑暗騎士還能從容的應付，她憑藉敏捷的身手快出快回，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就連跟著一起來的亡靈勒蒙多也顯露出自己的本體，牆壁上伸出十多條蔓藤，蔓藤上連接著人手。雖然他的攻擊對於黑暗騎士來說如同瘙癢，但也算是聊勝於無。

  晴空尋機掃視一眼同伴們，覺得他們能再堅持一段時間，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在自己的戰鬥上。

  她觀察著木乃伊護法的動作，判斷著他們即將釋放什麼樣的法術。她等一個機會……

  終於，熟悉的動作出現，等到那個秘術釋放了。

  三個木乃伊一起把法杖插入地面，手指結出秘術印記。晴空瞬間移動到波特萊姆視線之外，收回砍刀，雙手結出同樣的印記。

  「秘術：深淵中沉淪。」

  一道魔紋從王座向整個墓室空間擴散，恐懼的氣氛充斥著整個空間。

  黑暗騎士們似乎不受任何影響的繼續廝殺，砂紙他們則出現了短暫的愣神。砂紙和紅隼同時看到了格雷法利教授，他站在空曠的大殿中間看著自己。

  自從上次晴空殺了格雷法利，砂紙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看到他了。恐懼湧上心頭，砂紙本能的轉移開視線，她看向高台上的晴空。

  瞬間恢復了勇氣。

  雖然砂紙依然不敢直視格雷法利，也看不到黑暗騎士，但強大的感知力讓她知道黑暗騎士的位置。砂紙不受影響，沸騰繼續大殺特殺。

  紅隼受影響也非常的強，內心潛意識對格雷法利恐懼讓她停止了動作，她想要藏起來……可大腦改造裝置的應急系統立即壓制她的記憶。在沸騰幫她抵擋一會兒攻擊後，紅隼也從恐懼幻術中解脫出來。

  而沒有特殊能力的布魯斯·班則真正的陷入這個強大的幻術中。

  布魯斯·班站在那裡停止一切動作，精神被鎖在幻術的場景中。所有負面情緒被激發出來，那些年他所遭受的委屈重現，而且被不斷的放大。

  「懦弱的布魯斯！」

  「你怎麼這麼笨！」

  「你在這個領域中不會有任何的成績，放棄吧。」

  「好好的一次討論被你破壞了，你真的很讓人感到討厭。布魯斯……離我們遠一點！」

  接著布魯斯·班就感到自己被人關進一個漆黑的房間中，耳邊是無數對自己嘲諷的語言。

  這不是真的！

  身陷黑暗中的布魯斯·班不斷的警告過自己，他清楚自己中了幻術。晴空教授提醒過自己，一定要小心幻術的攻擊。

  想到晴空……黑暗中，晴空教授站在自己的面前。

  「布魯斯·班，你的內心是邪惡的，我一直在觀察你，一直準備殺了你。」晴空抽出了彎刀：「現在你投向了深淵，你的性命有我收取。」

  「不，晴空教授，我沒有投向深淵。不……不……這些是幻象，我中了幻術。晴空教授，不要殺我……」

  布魯斯·班哀求著，他有些不知道這是幻境還是真實。

  晴空一步步走來，她伸出手，災厄之書漂浮在她的手心上：「我知道你一直覬覦災厄之書，想要得到它，控制它，創造偉大的秘術。你這個想法非常危險，殺了你才能阻止深淵的蔓延。」

  「晴空教授，請聽我解釋。我是想得到災厄之書，但我從來沒有想過用不正當的方法從你手中得到。我會努力的學習秘術，我會找到安全使用災厄之書力量的方法。

  我不會投向深淵，我想控制深淵。我可以向你證明，任何力量都是可控的。」

  ……

  布魯斯·班陷入幻術中，向晴空袒露著自己在秘術上的野心。

  整個墓室大殿中還有一個人被幻術所影響著。

  波特萊姆看到自己召喚出來的黑暗騎士被斬殺一空，是晴空乾的。她不僅殺了自己所有的黑暗騎士，還又一次釋放出「黑暗騎士的終焉曲」。

  現在墓室大殿四面牆壁再次翻轉，無數被晴空控制的黑暗騎士如同潮水一般衝上來。

  守護在自己身邊的三個木乃伊護法也死了，是晴空乾的。她不僅殺死了自己的護法，還將她帶來的人轉變了木乃伊。

  在黑暗騎士和木乃伊的擁躉中，晴空走到王座的前面，光屏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她穿過光屏走到自己面前，伸手就將自己頭上帶的王冠摘下。

  她將王冠戴在自己頭上，如君王降臨一般對自己說道：「我才是這個墓室王庭的王！」

  見到晴空舉起砍刀斬下，波特萊姆慌忙閃避。

  而這一刻，深淵能量讓他看破了幻術。雖然中幻術和破除幻術的時間非常短，但他的屁股已經離開了王座。就在波特萊姆快速的重新坐下時，他的王座瞬間崩碎。

  他覺察到有人臨近自己身後，他想要躲閃，但身體卻不受控制。如同有一種力量在時間上，把自己死死的按在一個時間點上。那個力量非常強大，波特萊姆不知道自己身後是什麼，但清楚那是自己無法匹敵的存在。

  即便是面對維克多，他也感覺不到此時的實力差。

  是誰？是誰在我身後！

  秘術被破壞，還有突然出現的強大存在讓波特萊姆的心徹底亂了。他集中不了力量反抗，在背後的那股巨大壓力下，他感到自己就像被按在鍘刀下的羔羊。

  只等那落下的一刀。

  僅僅幾秒中，波特萊姆感覺仿佛過了百年多般漫長。他回想起自己的一生，在奧盧學院的秘術學部大展拳腳；跟著同伴們創建深淵密舍；反抗學院取締秘術研究；與其他深淵使團離開奧盧學院，創建深淵神殿……

  自己的一生都在追求更強的力量。

  而此時那個力量就在自己身後。

  波特萊姆覺察到鋒芒已經逼近自己的脖頸，他拼盡力氣向後看，想要看看自己奮鬥一生都想要攀登的巔峰是怎樣的存在。

  他看到了……

  竟然是她！

  她竟然這麼強！

  在波特萊姆的眼中，視線翻轉著，他看到了是誰殺了自己。

  是精靈晴空。

  她知道自己的一切秘密，知道怎麼修改「黑暗騎士的終焉曲」，知道怎麼破除「墓室王庭」。從一開始她就在戲耍自己，像一隻玩耍老鼠的貓。

  她無所不知，她掌控一切，這就是那種力量層次的強大嗎？

  波特萊姆的頭顱沿著階梯向下滾落，臉上帶著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