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九章 背後的弩箭
2023-11-14 00:28:30 作者: 江水濤濤
宇文孝伯有心想要指揮,然而雙耳「嗡嗡」作響,心口更是陣陣發悶,即便他拼盡了全力,聲音傳出也極其有限,卻只能是有心無力,眼睜睜看著周軍如受驚的羊群,慌亂無錯。
「生擒宇文孝伯,將周軍趕出大齊的疆土,」
「劍鋒所指,所向披靡,」
「殺,,,」
震天的喊殺聲中,宇文孝伯看見,東雍州城門轟然開啟,無數齊軍悍然殺出,而自東雍州兩側竟也突然湧出大量的齊軍,氣勢洶洶地向著周軍衝來,尤其是左側出現的三萬人身上穿著周軍的服裝,手臂上卻綁著紅色的絲帶,而他們打著的旗號也是齊國的。
剎那間,宇文孝伯醒悟過來,自己的一切都在敵人的算計之中。
楊勇敗了,敵人將計就計,引得自己全力攻城,繼而以這種從未見過的東西威懾周軍,瓦解他們的士氣和鬥志,然後城中的齊軍一鼓作氣徹底將周軍衝散。
「敗了,真的敗了,」
宇文孝伯呆呆地看著在齊軍的衝擊下,周軍在哭號怒吼中一個個倒下,原本浩浩蕩蕩的十萬大軍,很快便出現了潰敗之勢,宇文孝伯的臉色蒼白無血,神色悽然,眼中充滿了落寞與不甘。
兩次伐齊,卻是兩次都敗在東雍州下,而這一次比之上一次要悽慘狼狽得多。
前一次伐齊時,宇文孝伯想要等突厥大量地牽制齊國的兵力後再進攻,是以周軍的攻勢並不猛烈,他也沒有冒險命人穿越山林,繞道東雍州之後,卻不料突厥頃刻間兵敗如山,而韋孝寬等周國名將也歸降了齊國,使得周軍軍心動盪,士氣低落,宇文孝伯不得不退。
此番伐齊,宇文孝伯以為齊國多線作戰,必定首尾難顧,是以才派楊勇領軍繞至東雍州之後,以期能出其不意,一舉奪下東雍州,然而楊勇全軍覆沒不說,竟然連一點消息也未傳來,讓宇文孝伯大意之下淪落如今的境地。
此時再怪罪楊勇已然毫無意義,面對著三路近十萬齊軍的反撲,毫無鬥志可言的周軍除了逃遁便是投降。
「元帥,齊人殺來了,我們快撤吧,」
楊堅蓬頭垢面,一臉倉惶地衝到宇文孝伯身邊,將他從地上攙扶起來,大聲喊道,方才他被炮彈衝擊得暈了過去,此時才醒轉過來,不過運氣卻是極好,除了胸口隱隱作痛到沒有什麼大礙。
搖搖頭,似欲將心中的鬱憤和身體的不適甩掉,宇文孝伯紅著雙眼,悲痛而仇恨地看了一眼東雍州,終於咬牙點頭道:「傳令,全軍撤退,」
「是,」
很快,撤退的命令便傳達下去,周軍最後一點抵抗之意也土崩瓦解,眾人再不戀戰,拔腿就逃,丟盔棄甲,一潰千里。
「宇文孝伯,哪裡走,」斛律鍾都一馬當先,厲聲吼道,一番廝殺,他的身上滿是血污,如今瞠目怒喝,身上煞氣濃烈,甚為駭人。
宇文孝伯心中充滿了怒火與悲苦,想他在周國尊崇無比,赫赫有名,如今卻被一個無名小輩狂追猛打,如同喪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終日,狼狽至極,有心想要反身迎戰,但看著身邊將士臉上那倉惶的神情,宇文孝伯只能隱忍不發。
「宇文孝伯,納命來,」
便在這時,又一聲厲喝傳來,宇文孝伯匆忙間回首一看,卻見追來的人一身周軍的衣服,胳膊上綁著紅絲帶,模樣頗為英俊,臉上掛著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他的樣子宇文孝伯有些陌生,但也知道楊勇一定是敗在了他的手中。
此人便是吳三桂,張順之五兄弟中唯一加入軍隊,天分最好,武藝最高,也最是嗜殺的一人。
兵者,詭道也。
這近半年時光,高興始終在為大戰而準備,這麼一條通往東雍州的通道他又怎麼會疏忽,雖然周國來勢兇猛,給齊國帶來了極大的壓力,並沒有太多兵力把守山谷,但吳三桂麾下的特種部隊各個都是以一擋百的精銳,更是身懷絕技,在這山谷中埋伏最是合適不過。
先用石碑先聲奪人,再悄無聲息將周軍的斥候滅殺,以此在周軍的心中埋下了恐懼的種子,吳三桂更是有意引楊勇入谷,直到周軍疲憊鬆懈,才猛然露出猙獰的獠牙,將他們一網打盡。
如果正面對壘,楊勇麾下的三萬大軍未必不能戰勝吳三桂的三千特種兵,但齊軍卻擁有一種可怕的東西,,火藥,想當初,高興就是用火藥將阿史那攝圖二十萬大軍一夜擊潰,從而讓突厥慘敗而歸。
「元帥,卑職為您斷後,您快走,」
眼看著吳三桂和斛律鍾都就要追上前來,宇文孝伯身邊一名裨將面露決絕之色,一臉嚴肅地道,說著,他便率領身邊近千士卒停下了腳步,直面追擊而來的齊軍。
「元帥,保重,」
宇文孝伯正要說些什麼,那一千士卒卻是悲憤地大吼一聲,迎著齊軍衝去。
「為了大周的榮耀,」
「吾皇萬歲,」
「殺,」
既知必死,這一千周軍頓時爆發出了所有的潛力,紅著眼睛,癲狂若凶獸般向著齊軍撲殺而來。
「元帥,走,」
宇文孝伯眼中有了晶瑩,但他知道不能辜負將士們的犧牲,只能咬緊牙關,將胯下的戰馬崔到極致。
「殺了,」
看著越來越近的周軍,吳三桂舔了舔嘴唇,眼中閃過一抹嗜血的光芒,抬手間便有三支弩箭呼嘯射出,將三名周軍士卒的咽喉穿破,望著撲到在地,絕望掙扎的周軍,他嘴角的笑容卻愈發濃烈起來。
在吳三桂身後,眾特種兵神色漠然地迎向了衝來的周軍,在他們眼中,這些周軍只是發怒的羔羊,而羔羊終究是羔羊,縱然拼盡全力也無法與虎狼抗衡。
一千人的死志只是讓齊軍追擊的步伐停了一停,他們便淹沒不見,就如一顆投入湖海的石子,未能激起一絲浪花。
「宇文孝伯,你逃不掉了,與其如此狼狽,不若與某一戰,若是能三十合不敗,某可放你一條生路,」斛律鍾都遙看著在萬餘周軍拱衛下的宇文孝伯,大聲說道,言辭中滿是戲謔之意。
「宇文孝伯,你若是大喊三聲齊國萬歲,我今天就放你們全部離開,」吳三桂眼神冷冽如冰,語氣卻是淡淡:「看看你身邊的將士,一個個倒下,你於心何忍,難道你要用所有人的生命來換取自己的苟且偷生嗎,」
「宇文孝伯,你兩次兵敗,就算逃回周國,也難逃一死,不如投降了我大齊,不僅安全無虞,還可享受榮華富貴,」
宇文孝伯臉色氣得鐵青,渾身顫抖,終於再也忍耐不住,猛然咆哮一聲,轉身便向吳三桂衝去。
「好賊廝,有本事便與本帥堂堂一戰,不死不休,納命來,」
士可殺,不可辱,倘若宇文孝伯不戰而逃,今後他心中便會留下陰影,自此一蹶不振,縱然戰死,也好過身敗名裂,更不會讓周軍的士氣受到太大的影響。
宇文孝伯回身迎戰,他身邊的周軍又怎能獨逃,縱然心中畏懼,也只能回身揮刀迎戰。
看著宇文孝伯疾沖而來,吳三桂不驚反喜,怪嘯一聲,策馬迎上,手中的長劍如同一點寒星,直奔宇文孝伯面門而去,隔著甚遠,那鋒銳的殺氣便讓宇文孝伯心頭凜然。
兵對兵,將對將,一場混戰再次展開。
宇文孝伯存了死志,是以進攻尤為兇猛,招招都是索人性命的狠招,更是一副以命搏命的打法,竟逼得吳三桂有些束手束腳,不過吳三桂卻是不急,齊軍人多,而且氣勢如虹,周軍相差太多,終究會落敗,到時候宇文孝伯也只能是他劍下亡魂。
一刻鐘的功夫,一萬周軍果然不敵齊軍,再次呈現衰敗之勢,被斛律鍾都殺得節節敗退,吳三桂看在眼中,不由大笑道:「宇文孝伯,人生苦短,你當珍惜自家的生命才是啊,你輸了,投降吧,」
「休想,」宇文孝伯目眥欲裂,胸膛急劇地起伏著,手上的攻勢反而更為慘烈,吳三桂鎮定自若,應對自如,宇文孝伯已然心浮氣躁,亂了章法,勝他不難。
又是十餘合,吳三桂瞅準時機,猛然盪開了宇文孝伯的兵刃,手中長劍灑出漫天寒光將宇文孝伯全身籠罩,宇文孝伯心中一驚,猝不及防下就有些手忙腳亂,而吳三桂的攻勢卻是如疾風驟雨般,沒有給他絲毫的喘息之機。
「啊,」
終於,宇文孝伯背吳三桂一劍刺中手臂,手中的兵刃脫手而飛,身子也摔落馬背。
吳三桂正準備一劍將宇文孝伯擊殺,卻有一名周軍士卒悍不畏死地擋在了宇文孝伯身前,任由長劍穿胸而過,卻是死死地抓住劍刃,不送分毫,口中發出最後的吶喊。
「元帥快走,走,」
看著攔在身前的周軍士卒,吳三桂的心中湧起一股敬意,手上的動作便為之一緩,而宇文孝伯便在此時被其他幾名士卒拼死救下向遠處逃去。
「元帥,快走吧,留的青山字啊,不怕沒柴燒,」楊堅迎上來,一把將宇文孝伯拽上馬背,一邊瘋狂向著西面疾馳,一邊沉聲說道。
他們身後,越來越多的周軍被追上來的齊軍斬殺,不甘地撲到在回家的路上。
宇文孝伯正欲說話,卻突然感覺腰際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低頭看去,卻是一支烏黑的弩箭,而它此時正握在楊堅的手中。
「你,,」宇文孝伯只說出了一個字,便覺全身麻痹,喪失了所有的力氣,再也無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