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四章 傅家傅傑
2023-11-14 00:28:30 作者: 江水濤濤
高紹儀心中驚怒交加,他劇烈地掙 扎著,兇狠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部下,雙眉倒豎,在額頭上擠出一個深深的「川」字,他怎麼也沒想到此人居然如此膽大包天。
「高紹儀,收起你那王爺的做派,莫要再張狂叫囂,如今你淪落我手,是生是死都在我一念之間,」這燕將本來心中還有些敬畏,但被高紹儀這一番狠話一激卻是惡向膽邊生,一把扣住高紹儀的喉嚨,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不屑地道:「高紹儀,如今你還有作威作福的資格嗎,」
高紹儀喉嚨被扼住,呼吸不暢,喉間發出「嗬嗬」的聲響,面色漲得通紅,雙目更是鮮紅如血,死死地盯著擒獲他的燕將,恨不得將之生吞活剝一般。
燕將膽大妄為的舉動不僅震驚了高紹儀身旁的眾將,更是讓身後數萬燕軍目瞪口呆,好半晌他們才醒過神來,卻也是不知所措。
「袁洪,你這忘恩負義的叛徒,寡人待你不薄,你安敢如此對待寡人,」高紹儀氣得渾身顫抖,雙手死死抓住扣住自家喉嚨的手,聲音極其嘶啞地吼道:「左右,速與寡人將這叛逆拿下,寡人重重有賞,」
所有人都看著被袁洪壓在馬背上的高紹儀,神色變換不停,卻終究沒有一個人有所動作。
「好啊,你們都反了,反了,當日信誓旦旦要與寡人共存亡,撥亂反正,光復河山,卻不料爾等皆是些貪生怕死之輩,枉寡人對你們信賴有加,」
高紹儀怒極反笑,笑聲中滿是悲愴,方才還是眾星捧月,威嚴無比,轉眼間就落得個眾叛親離,他知道一切都結束了,不知是自己的雄心壯志,還有尚算算年的性命。
沒有再掙扎,高紹儀遙看著鄴城的方向,悲戚地長嘆道:「天要亡我,如之奈何,神武皇帝陛下,孫兒不孝,終教江山社稷淪落小人之手,我愧對列祖列宗,愧對天下百姓啊,」
話音落下,高紹儀渾身驟然一僵,「哇」的噴出一口鮮血,臉色頓時變得煞白,神色更是萎頓虛弱,當場便昏厥過去。
袁洪等人聞言面露愧色,且不說高紹儀品性德行如何,對他們倒也算不錯,如今卻是他們背主而去,面上難免尷尬。
燕軍的變化秦瓊盡收眼底,見高紹儀氣怒攻心而昏厥,心中微微一喜,遂朗聲說道:「不知諸位可曾考慮清楚,是戰是和,還請早做決斷,」
燕軍眾將相視一眼,袁洪率先下得馬來,誠懇地看著秦瓊說道:「秦將軍,我等自知罪孽深重,也不求皇上能饒恕,只求您高抬貴手,莫要傷害家小,我等感激不盡,」
「袁將軍放心,本將早有言在先,只要爾等棄暗投明,本將絕不會傷害他們分毫,」
秦瓊催馬走上幾步,這才一臉嚴肅地道:「諸位,用此等卑鄙手段讓諸位就範,亦非是本將所願啊,」
頓了頓,秦瓊的語氣語法沉重起來,「諸位當知,他缽可汗窺伺我大齊沃土久矣,而今更是率三十萬大軍聯合周人浩浩蕩蕩來犯我大齊,我等身為大齊臣民、將官,不思如何抵禦外侮、守護國家,卻在此同胞相殘,爭權奪利,如此作為可曾對得起身上這身鎧甲,又可曾對得起天下百姓的期望,」
聞言,袁洪等人俱都羞愧得垂下頭去,燕軍士卒亦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好男兒當縱馬馳騁疆場,上陣殺敵,保家衛國,即使馬革裹屍亦無悔今生,秦瓊不才,希望可以與諸君盡棄前嫌,效忠吾皇,攜手共進,驅逐仇寇,守護大齊,」
袁洪心中陡然一震,沉吟片刻,猛地解下身上的兵刃扔在地上,躬身行禮,言辭懇切,語氣堅定地道:「秦將軍,只要皇上不嫌棄袁洪粗鄙,袁洪願與將軍共抗突厥,」
「吾等願效忠吾皇,共抗突厥,」燕軍中的高級將官亦是有樣學樣,紛紛拜倒,大聲說道。
無論他們是否真心抵禦突厥,但大勢已去,投降是他們唯一的出路,秦瓊之所以如此說,一來是顧及袁洪等人的顏面,二來也是希望這些人能夠在即將到來的大戰中起到些作用。
「共抗突厥,守護家園,」
將官都放棄了抵抗,普通的士卒又怎會負隅頑抗,不需要命令,五萬燕軍皆是丟了兵刃,跪伏在地。
見所有燕軍歸降,無論是秦瓊還是安土根都是暗自鬆了口氣,尤其是後者,看向秦瓊的眼神中更是充滿了讚嘆,難怪小王爺高興如此寵信秦瓊,難怪他年紀輕輕便有如此威名,有勇有謀,實在是難得的良將。
自始至終,安土根都是一個看客,看著秦瓊一步步讓燕軍軍心動盪,士氣跌落,最終將高紹儀逼得眾叛親離,將五萬燕軍降服,也許秦瓊的手段並不光彩,但能不戰而屈人之兵,將損失降至最低,卻尤為難得。
……
「安將軍,如今中山郡戰事結束,秦某也該繼續啟程了,」中山郡城西門,秦瓊輕笑著看著昂然而立,精神矍鑠的安土根道:「五萬降軍,還有秦某那五千兄弟就有勞將軍照顧了,」
「秦將軍說哪裡話,此乃老夫分內之事,」安土根擺手道:「秦將軍千里迢迢救我中山郡於危難之中,城中軍民皆是感激涕零,本想請將軍逗留數日,好生款待,但將軍既有要務在身,老夫便不留將軍了,在此祝將軍此行一切順利,」
「多謝安將軍,秦某告辭,」秦瓊一拱手,縱身一躍便穩穩落在馬背上,大手一揮,城門前三千鐵騎立時護送著一輛馬車向著西南方向奔馳而去,留下一路煙塵。
騎兵師縱然是精銳中的精銳,但連續三日疾馳,又經歷一場大戰,即便以他們的身體亦是頗感吃不消,是以秦瓊才會留下五千傷疲騎兵,一來讓他們能好好修整,準備不久後的大戰,二來則是防止投降的燕軍生事。
……
西兗州,永昌郡,錢櫃賭坊。
「大,大,大,娘的,為什麼是小,為什麼,」
傅傑雙手緊緊握住案台邊緣,因為用力太大,手背上青筋暴突,而他的雙目更是死死地盯著案台上的骰盅,一瞬不瞬,看著三粒成「品」字型,靜靜躺在盅內的骰子,布滿血絲的眼中滿是震驚與憤怒,鼻息更是粗重如牛。
「都是我的了,哈哈,」傅傑對面的莊家得意地笑著,站起身將賭桌上的銀錢悉數向著自己懷中撥去,同時抬眼看了傅傑一眼道:「傅公子,您已經欠了老夫十萬兩銀子,不知何時能夠還我,」
「嘭,」
便在這時,傅傑突然拍案而起,雙目似欲噴火般地看著對面那獐頭鼠目,身量不高的莊家,嘶聲喝道:「好賊廝,敢在本公子面前出老千,當真活得不耐煩了嗎,也不打聽打聽本公子何許人也,」
案台旁的賭徒與看客皆是一驚,那莊家手上的動作亦是為之一僵,不過他的臉上卻沒有露出半點畏懼之色,眼中反而流露出一抹戲謔的神采。
「傅公子,當真好大的名頭,永昌郡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莊家的話似在奉承,但臉上的表情與說話的語氣中卻滿是嘲弄,直氣得傅傑面紅耳赤,渾身不住顫抖起來。
那莊家卻是視若無睹,兀自說道:「傅公子,所謂願賭服輸,您若想賴帳,直言便是,何必要污衊老夫,只是想不到令尊一世英名,閣下竟是如此氣量狹小之人,」
「住口,你這小人,當真不知『死』字怎麼寫的麼,」傅傑惱羞成怒,破口大罵道。
「傅家公子果然了得,無視王法,草菅人命,當真叫人惶恐,」 那莊家冷笑連連,「諸位,傅公子欠債不還也還罷了,如今更想要動手殺人,天理何在,,」
「就是,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怎麼能仗勢欺人,」
「是啊,想不到傅公子竟是這樣的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聽著四周議論之聲,傅傑又羞羞又,幾乎氣炸了非,牙關咬的「咯吱」作響,但他終究沒有令家丁衝上去拿人。
半晌,傅傑終於艱澀地開口說道,只是眼中依舊散發著森森寒意,「老頭,本公子今日走得急,身上並未帶足銀錢,他日一併給你便是,你如此聒噪,若是再敢詆毀我傅家聲名,休怪本公子不客氣,」
「傅公子,老朽只是一時鬼迷心竅,衝撞了公子還望公子見諒,」莊家臉上驟然堆滿了笑容,姿態甚至有些諂媚,不過他半眯著的眼睛卻是精明一片。
「哼,」傅傑卻是理也不理他,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傅公子,請留步,」傅傑剛出了錢櫃賭坊,那莊家便追了上來。
「你還想幹什麼,」傅傑毫不客氣地道,隨著他話音落下,周圍頓時衝出七八名五大三粗的家丁,面色不善地將這莊家圍了起來。
莊家卻是怡然不懼,鎮定自若地笑著道:「傅公子,老朽有一事相求,若是公子能助我,不但今日十萬兩銀子的欠條可以作廢,老朽亦會奉上兩萬兩銀子答謝公子,」
「你在要挾我,」傅傑的聲音頓時陰冷下來。
「不敢,老朽只是請求您,」莊家忙搖頭道:「傅公子,不知你可認識宋琬小姐,」
傅傑雙目一凝,有些急切地道:「你認識她,她在哪裡,」
「老朽恰好知道,傅公子請,」莊家微微一笑,做了個「請」的手勢,傅傑仔細地看了莊家半晌,然後一甩袍袖,淡淡地道:「前面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