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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七章 識時務者為俊傑

2023-11-14 00:28:30 作者: 江水濤濤
  清風中,大賀楚才與秦瓊相對而立,看著秦瓊那劍痕遍布的戰甲,那冷峻得沒有一絲溫度的臉龐,大賀楚才有些遲疑地問道。

  「多謝大賀大王好意,我對騎兵師的戰鬥力很有信心,區區營州,不過盞茶功夫便能破去,」秦瓊搖頭,淡淡地道:「你雖與小王爺親睦,但若冒然出兵營州,恐怕會引起百姓的惶恐,天下的非議,於皇上和小王爺的名聲都不利,」

  頓了頓,秦瓊又道:「更何況突厥氣勢洶洶而來,大賀大王還需養精蓄銳,到時候好合你我雙方之力,叫他缽可汗鎩羽而歸,報仇雪恨,」

  大賀楚才也不贅言,點點頭,認真地說道:「既如此,楚才便不再多言,在此恭祝小王爺早日安康,秦將軍一路順風,」

  「多謝,」秦瓊重重點頭道:「秦某一定不惜一切代價,將小王爺平安送至晉陽,」

  大賀楚才看看天色,月已西沉,天色暗淡了不少,卻是天色將明的徵兆,不由出言提醒道:「秦將軍,時辰不早了,啟程吧,高寶寧兵敗身死的消息應當還未傳回營州,正是你破城而入的好時機,」

  秦瓊頷首,神色突然變得十分鄭重,「大賀大王,臨走之前秦某還有一事相求,」

  大賀楚才眉頭微微一揚,誠摯地說道:「秦將軍有什麼要求但說無妨,楚才若能想幫斷不推辭,」

  「如今秦某急於前往營州,無法將陣亡兄弟們的遺骸好生收斂,亦無法照顧受傷的兄弟,還希望大賀大王能好好照顧他們,」秦瓊的語氣誠摯無比,而且帶著一絲化不開的傷感和沉重,說著,他便向著大賀楚才深施一禮,「拜託了,」

  大賀楚才面色肅然,鄭重地說道:「秦將軍放心,此事楚才定會盡心竭力,騎兵師的勇士都是讓人敬佩的英雄,亦是我們契丹一族的恩人,楚才絕不會輕慢他們,定會以貴賓之禮相待,」

  頓了頓,大賀楚才又道:「楚才知道小王爺的脾性,那三萬燕軍俘虜是齊國的子民,楚才也不會虐待他們,將軍放心便是,」

  「此事秦某謹記於心,他日再見定與大王痛飲一氣,」說著,秦瓊縱身一躍,穩穩落於馬背,拱手喝一聲「告辭」便策馬向著不遠處整裝待發的騎兵師馳去。

  「諸軍聽令,開拔,,」

  隨著秦瓊的一聲厲喝,八千鐵騎頓時齊聲吶喊,策馬向著南方奔騰而去,如那滾滾洪流,浩浩蕩蕩。

  「恭送小王爺,」

  便在這時,大賀楚才猛然單膝跪倒在地,右手撫胸,揚聲喝道。

  「恭送小王爺,」

  大賀楚才身後不遠處,無論是一萬契丹騎士,亦或者因為重傷而不能隨軍而去的五百餘人,紛紛跪倒在地,齊聲吶喊,聲浪如雷,豪氣沖天。

  秦瓊沒有回頭,嘴角卻是微微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弧度,他知道,大賀楚才這是在向自己表明他的立場,表明他對高興的忠心,這正是秦瓊所希望的。

  沒有人會希望所託非人,也沒有人樂意在自己身後飼養一頭,隨時會反咬你一口的、兇狠的惡狼。

  前往營州的路上,騎兵師無論秦瓊,還是其他人都顯得十分沉寂,所有人都是冷著臉,默默地趕路,這不只是因為一千五百名兄弟的陣亡讓他們感到悲痛、沉重,更因為高興的生死未卜而擔憂。

  自騎兵師組建以來,他們還從未有過如此慘重的損失,即便最重他們取得了勝利,但自秦瓊而下,所有人心中都充滿了屈辱與憤怒,他們需要宣洩,需要用勝利來證明自己,為死去的弟兄報仇,為高興雪恨。

  ……

  許是因為高寶寧帶走了八萬大軍,營州城顯得空蕩了許多,而無論南面,還是北面的戰場距離此處尚遠,戰爭的氣氛甚是淡薄,在秋日的午後,營州城看上去很是寧靜祥和。

  「情況如何,」

  放下眼前的望遠鏡,秦瓊的目光依舊順著枝葉的縫隙緊緊地注視著遠處的營州城,同時輕聲問道。

  「將軍,城中守備鬆懈,咱們一鼓作氣定能衝進城中,」

  說話的是一個身形削瘦的青年,面色黧黑,但一雙眼睛卻是十分明亮,此時的他正穿著一身粗布短衫,腳上趿拉著一雙草鞋,捲起的半截褲管下,腿上還沾著不少泥漬,那模樣像極了一個農夫。

  騎兵師眾人各個都是精銳之士,猶善游擊戰術,喬裝打探消息的技能雖不如特種兵和影刺那般純屬,但這也難不住他們。

  近一日的急行,秦瓊一行終於抵達營州境內,秦瓊命眾人潛藏在營州西北十里外的密林中,一來是要探查城中敵情,二來則是讓眾人能夠有個喘息的時間。

  「不可,」秦瓊眉頭一皺,低斥道:「難道你忘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小王爺的安危最是重要,我們必須要小心行事,一步都不能錯,否則出了任何差錯,誰能擔當得起,」

  「將軍教訓的是,」那騎士神色一凜,便住口不語。

  秦瓊收回目光,嚴肅的說道:「將高勵押上來,」

  「走,別磨蹭,快點,」

  在一陣壓低了的喝斥聲中,一個面色蒼白,衣衫凌亂,模樣狼狽至極的中年人被兩名健碩的騎士押上前來。

  「高勵,本將問你,你是想死還是想活,」秦瓊居高臨下地看著面前的俘虜,眼神冷冽如刀,硬邦邦的聲音中殺意毫不遮掩。

  「落於你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本將無話可說,」高勵慘然一笑,昂首看著秦瓊,布滿血絲的眼中卻是沒有絲毫的畏懼,話才說完,他便不自禁咳嗽起來。

  「倒也算條漢子,」秦瓊冷哼一聲,又道:「本將也不與你囉嗦,我欲攻克燕地,倘若你能有助於我,本將倒可以饒你不死,否則你立即便會成為本將刀下亡魂,」

  「忠臣不事二主,本將怎能投降,你動手吧,」 秦瓊話音方落,高勵便沉聲說道,他的聲音雖有些艱澀,但臉上卻是一副大義凜然,慷慨赴死的神色。

  「好膽,」秦瓊面籠寒霜,眼中殺機畢露,森然一笑道:「高勵,休要不知好歹,本將殺你比殺雞還要容易,你不要忘了,你的家人尚在城中,若你拒不臣服,待得城破,本將定將你高府滿門斬盡殺絕,雞犬不留,」

  隨著最後一句話出口,秦瓊身上陡然爆發出一股滔天的煞氣,毫無保留地向著近在咫尺的高勵迫去,後者猝不及防,頓時悶哼一聲,臉色一白,竟吐出一口鮮血來,神情更顯委頓。

  「秦瓊,你敢,,有本事就沖我來,欺負老弱婦孺豈是名士所為,」紅著雙眼,高勵氣喘如牛,面目猙獰地看著秦瓊,似欲將他生吞一般,高勵一邊奮力地掙扎著,一邊嘶吼道,只是他這重傷之軀又能有幾分力氣,掙扎也只是徒勞罷了。

  「降是不降,」秦瓊卻是置若罔聞,冷冷地道:「本將數到三,你若依舊不知悔改,那就去地下等待與家人團聚吧,」

  「一,」

  「你,」高勵目眥欲裂,想要大聲怒罵,卻又生生止住,只是死死地盯著秦瓊,臉色漲得通紅。

  「二,」

  說著,秦瓊緩緩將腰間的佩刀拔出,雪亮的刀身上透著一股濃重的血腥氣,令人心神微顫,高勵的眼中滿是掙扎之色,渾身大汗淋漓,牙關更是咬的「嘎吱」作響。

  「三,」

  「我投降,」

  就在秦瓊手中的鋼刀即將揮下時,高勵終於承受不住,「噗通」一聲,軟軟跪倒在地,語音嘶啞地說道。

  「識時務者為俊傑,很好,本將說道做到,只要你好好配合我,本將絕不會動你家人分毫,」秦瓊滿意地一笑,但這笑容卻沒有多少暖意,「來人,為高勵更衣,」

  高勵卻是猶若未聞,只是呆呆傻傻地癱坐在地,任由幾名騎士為他脫去身上破爛的衣衫,洗去臉上的血污,換上了一身尚算完整的鎧甲。

  見高勵神情恍惚的模樣,秦瓊不由皺起了眉頭,不無威脅地寒聲道:「高勵,如果你就是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如何能騙過城中守軍,若是壞了本將的大事,你知道後果,」

  高勵渾身一震,仰首看了秦瓊一眼,眼角狠狠抽搐了幾下,終究不敢再頑抗,收起了心中所有的鬱憤與屈辱,挺直了身子。

  想他曾今也是一方諸侯,地位尊崇,如今卻淪為階下之囚,更是受了一夜的屈辱。

  高興若不是與高勵激鬥,就不會為雲飛偷襲,之後的戰鬥就不會發生,高興也不會淪落到如今的境地,是以眾人便對高勵充滿了怨恨,若非秦瓊有令在先,恐怕他早就被憤怒的騎兵們撕成了碎片,儘管如此,他也挨了不少黑手,渾身的肌膚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疼痛無比。

  高勵本欲以死來捍衛最後的尊嚴,只是秦瓊以家人威脅,他也只能屈服,只恨昨夜沒有戰死疆場,而是為秦瓊所擒。

  秦瓊冷冷地看了高勵一眼,然後嚴肅地說道:「全體準備,一刻鐘後準時進攻營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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