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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三章 援軍

2023-11-14 00:28:30 作者: 江水濤濤
  高延宗悲呼一聲,雙目含淚,這一刻,他也如普通的士卒一般被深深震撼和感動。

  生死面前,賀蘭豹子能夠放棄生還的希望,毅然決然地返回去阻擋周軍的前進,如此大無畏的勇氣這世間又有幾人能夠做到,即便他曾今沒有獨孤永業,斛律光一般的豐功偉業,但他如今的所作所為卻足以讓歷史記住他,讓晉陽數十萬百姓,甚至是全北齊人民所銘記。

  「大齊的勇士們,殺回去,為賀蘭將軍報仇,殺,」高延宗死死地盯著城外周軍中,那獵獵作響的,宇文邕的帥旗,振臂高呼一聲,就要揮舞著鐵槊向城外衝去。

  「陛下,如今之時,您實在不宜出城涉險,末將願意以死阻敵,決不讓周軍踏入晉陽城一步,」韓骨胡見高延宗情緒又有些失控,連忙勸阻道。

  「陛下,周軍已經發動了總攻,東、南、北三方都有人馬來攻,陛下理當坐鎮城中,指揮全局,以免讓周人有可乘之機,」唐邕這時已經飛速下得城來,一臉沉重地對高延宗說道。

  高延宗聞言,神色頓時一肅,眉頭緊緊皺起,眼中閃過一抹濃濃的憂色,「城外的將士還在浴血廝殺,朕又如何能棄他們於不顧啊,無論如何,朕都要出城一戰,與將士們同生共死,」

  高延宗身邊眾人眼中不由露出感動的神色,韓骨胡眼底更是閃過一抹決絕:「陛下,您身系天下百姓,萬不能有任何差池,倘若晉陽有失,莫多婁將軍,賀蘭將軍等人的犧牲又有什麼意義,末將雖然不才,但卻有一身熱血,即便無法戰勝周軍,但也要讓他們付出慘痛的代價,」

  「陛下,此時不是猶豫的時候,下令吧,末將也願意出城阻敵,」就在這時,剛剛醒來過的安吐根也掙扎著走過來,目光灼灼地看著高延宗說道,雖然他的臉色異常蒼白,半個身子都被鮮血染紅,但語氣卻是堅毅無比。

  「安將軍,」看著如同血人一般,斷了一臂的安吐根,高延宗不由驚呼一聲,然後堅決地道:「老將軍,你已經受傷,還是好好下去將養吧,朕不會盲目行事,一定會守住晉陽,」說道這裡,高延宗將目光投向韓骨胡,一臉鄭重地沉聲道:「韓將軍,一切拜託你了,」

  「定不辱命,」韓骨胡咬了咬牙,然後堅定地答道。

  「這匹馬給你,保重,」高延宗翻身下馬,將馬韁遞給韓骨胡,然後深深地看了韓骨胡一眼,留下一句「上城」,便迅速向城頭攀去。

  韓骨胡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翻身上馬,望著城外百餘米外的周軍,頓時振臂高呼道:「弟兄們,為了大齊,與我一同殺出去,」

  「大齊萬歲,」

  「殺,」

  韓骨胡身邊約莫三千甲士頓時發出一聲震天的怒吼,揮舞著兵刃,嗷嗷怪叫著向城外衝去。

  「想不到齊國中也有如此將領,如此精神倒也叫人欽佩啊,」

  看著齊軍突然爆發出驚人的氣勢,拼死反撲,韋孝寬不由微微動容,也許在韋孝寬看來,賀蘭豹子的舉動不啻於螳臂當車,無濟於事,但他的意志卻不得不讓人尊重與佩服。

  「傳令,讓北部的宇文忻將軍派一萬人馬來西城,」見韓骨胡再次率眾衝出城來,韋孝寬眉頭一挑,沉聲對身邊的傳令兵吩咐道,宇文邕親自率軍向西門中衝鋒,統御全局的責任便落在了韋孝寬的身上。

  如今晉陽西門打開,短時間內無法關閉,正是周軍突破的最佳時機,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一旦讓齊軍反撲成功,重新關閉城門,周軍要想再次突破,所花費的代價只怕會大上許多。

  是以,雖然周軍在齊軍捨生忘死的反撲下,一時間無法突進,損失更是巨大,但韋孝寬不但不放鬆,反而加大攻勢的緣由。

  而在東、南、北三方面,周軍的攻勢也甚是迅猛,唯有如此,他們才能極大地牽制住高延宗以及城內的兵力,讓他們沒有足夠的力量阻止宇文邕進城,晉陽城雖然固若金湯,但只要周軍進城,長驅直入,失敗便在所難免。

  高延宗雖然與高緯一樣,算不得什麼賢明的君主,但他在此時此刻的表現,他與後者卻是天壤之別,危難當頭,高延宗沒有畏懼得六神無主,驚慌失措,想著棄城而逃,而是奮力一搏,雖然這之中有形勢所迫的原因,但他能做到這一點也實在難得。

  到了城頭,高延宗顧不得休息,立即便投身於戰鬥中,肥胖的身子奔走如飛,一柄鐵槊更是寒光閃爍,不斷收割著攀上城頭的周軍的性命。

  高延宗身先士卒,無疑極大的穩定了軍心,激發了齊軍的鬥志,雖然他們缺乏訓練,指揮調度還有些混亂,但在城中百姓的鼎立支持下,倒也將三面城牆穩穩守住。

  滾木雷石,火油烈火,飛石箭雨不斷從晉陽城頭拋下,給周軍造成了極大的困擾,但在韋孝寬機敏靈活的調度下,周軍的進攻節奏控制得極好,給齊軍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狹路相逢勇者勝,踏平晉陽,活捉齊主,」晉陽西城下,踏入城門,看著城門內密密麻麻擁擠著的齊軍,宇文邕一邊從一名齊軍士卒胸膛中拔出染血的寶劍,一邊厲聲大喝道。

  「大周必勝,殺,」王軌緊緊地守衛在宇文邕身邊,一邊劈砍著附近的齊軍,一邊大聲道。

  「殺,」

  在宇文邕的帶領下,面對齊軍的瘋狂反撲,周軍沒有絲毫畏懼和退縮,所有人都緊跟著那高高飄揚的帥旗,瘋狂地怒吼著,殺戮著。

  「宇文邕,有我韓骨胡在此,你就休想踏入晉陽城半步,嘿,」韓骨胡一刀將一名周軍劈成兩段,一邊紅著眼睛,仇恨地看著數十米外的宇文邕厲聲道。

  「韓骨胡,休要出言不遜,賀若弼在此,哪裡容得你猖狂,」賀若弼一撥馬頭,狠狠將一名齊國士卒踩踏在馬蹄之下,沖韓骨胡怒罵道。

  「賀將軍,咱們就比比,看看誰先拿到韓骨胡的狗頭,」卻是韓擒虎在另一邊笑著說道。

  「二位將軍,算我一個,」楊堅長槍一擺,傲立馬背,大笑道。

  「爾等賊寇好大的口氣,」韓骨胡頓時被氣得不輕,一臉醬紫,怒極反笑道:「韓骨胡大好頭顱就在此處,倒要看看爾等有什麼本事,莫不要只是嘴上的功夫了得啊,」

  「插標賣首之徒,本將軍來了,」韓擒虎不屑地一笑,一抖馬韁,便衝著韓骨胡衝去。

  「等等我,」楊堅與賀若弼也不示弱,紛紛催馬疾馳,同時手中的兵刃揮舞不停,將攔路的齊軍盡數擊退。

  雖然齊軍士氣如虹,拼死反擊,但能夠獨當一面的猛將卻是不剩幾人,韓骨胡即便使盡渾身解術,但在周國三大年輕將領的圍攻下,還是很快就落在了下風,搖搖欲墜,身上更是添了許多傷口。

  突然,韓骨胡一個不慎便被賀若弼抓住破綻,乘機掃落馬下,楊堅和韓擒虎眼疾手快,頓時輕斥一聲便欲斬下其頭顱,身後卻突然傳來宇文邕的聲音:「住手,」

  眾人回頭看去,便見宇文邕已經率領大部來到近前,城外的齊軍已所剩無幾,大量的周軍順著開啟的城門湧入,不斷地將齊軍向城內壓縮著,地上已經堆滿了厚厚的屍體,鮮血更是匯聚成一條條紅色的小溪,但此時卻沒有人關注,只是忘我地吶喊著,廝殺著,只為腳下那方寸之地的得失。

  「韓骨胡,朕念你忠義勇武,實在不忍殺你,如今大勢已定,高延宗已無力回天,你還是投降吧,」宇文邕居高臨下地看著滿臉血污,被楊堅三人牢牢制住的韓骨胡,一臉真誠地說道。

  「忠臣不事二主,我韓骨胡又怎會投靠你這鮮卑蠻族,」韓骨胡冷笑一聲,眼中突然蒙上一抹異樣的光彩。

  王軌看的真切,心中一突,正要說話,便見韓骨胡突然暴起,一掌拍開架在脖子上大刀兵,整個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毫無戒備的宇文邕,口中瘋狂地大吼道:「宇文邕,受死,」

  「保護皇上,」王軌驚駭欲絕,一邊驚呼,一邊向著宇文邕身前衝去。

  「喀嚓,」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賀若弼,韓擒虎二人震驚之時,卻見一道黑影閃過,空中的韓骨胡卻突然停滯,頭顱沖天而起,鮮血噴濺得到處都是,宇文邕更是被淋了一頭一臉。

  「好險,」眾人心頭頓時鬆了口氣,這才發現,方才出手的乃是隋國公楊堅。

  宇文邕讚賞地看了楊堅一眼,再看看躺倒在地,不斷抽搐的無頭屍體,眼中的失望一閃即逝,頓了頓,宇文邕高舉右臂,大聲喝道:「韓骨胡已死,齊軍敗了,沖,」

  「晉陽破了,齊軍敗了,沖啊,」周軍心神一震,頓時齊聲吶喊一聲,再次鼓足力氣向著晉陽衝去。

  晉陽城頭,高延宗渾身一震,一臉驚駭地看向城下,正見無數周軍正蜂擁著向晉陽城內湧來,城門下的齊軍不斷被周軍湮沒著。

  「來人,隨朕下城,一定要將宇文邕趕出去,」高延宗心沉海底,但還是強作鎮定,大聲說道。

  「陛下,您看,」唐邕也是憂心忡忡,正要說什麼,卻突然看見西城外的天際處出現了一道遮天蔽日的土龍,而在土龍中,則是若隱若現的紅色,如血一般的紅色。

  「援軍,是援軍,陛下,援軍來了,」唐邕滿臉潮紅,激動不已,有些語無倫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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