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平原會戰
2023-11-14 00:28:30 作者: 江水濤濤
乞伏貴和實在叫連日來詭異的事情弄得焦頭爛額,心神惶惶,尤其是夜間,只要有一絲半點響動,他就會瞬間驚醒,是以,乞伏貴和要求濟陰郡內史將府邸徹夜明燈外,還讓傅伏派了一千護衛團團守衛在臥房之外,如此惶恐緊張的心緒才稍微緩解了些。
傅伏靜靜地站立在乞伏貴和的臥房外,聽著夾雜在「嘶嘶」蟲鳴聲中的鼾聲,心中一陣腹誹:這肥豬,讓我們站崗放哨,自己卻是睡的安生,老天若是有眼,就該收了你這禍害。
從職責上來講,乞伏貴和是自己的上峰,傅伏必須要保障他的安全,但從私心來講,他恨不得乞伏貴和當場暴斃,如此北齊少一個禍亂朝綱的貪官污吏,百姓也少受一分苦楚,自己更不用看他眼色行事,束手束腳不說,還要忍受著良心的譴責。
已是盛夏六月初的時間,雖然繁星點點,但卻依舊不能遮掩如鉤新月的光輝。
「英明的神武皇帝陛下,您能否告訴我,大齊還有多少年的命運,難道這浩大的國家當真要在高緯這昏君手中滅亡嗎,」
傅伏仰望星空,看著那靜靜閃耀著的月輝,目光不由有些深邃迷離,月色是美的,亘古久遠的,但齊國的繁華還剩多少時日呢。
南方戰場上再次傳來了捷報,但傅伏心中卻沒有多少欣喜,有的只是迷茫和傷感。
六月初三,北平郡公、討逆大元帥高興向叛賊高鑫遞上戰書,雙方約定六月初五在南青州外一處廣闊平原會戰,一決生死。
叛賊高鑫總計十萬兵馬,但治下面積巨大,城池分散,不能相互馳援守望,是以當淮州軍浩浩蕩蕩而來,攻破江蘇仁州市後,整個江蘇全境幾乎便喪失了抵擋的能力,一敗再敗。
雖然討逆大元帥收復了大片的失地,但被逼急了的叛賊不時反咬一口也讓淮州軍頗是難受,來時八萬雄兵,如今能占者僅有一半,這個損失只怕是高長恭入主淮州以來最大的一次,然而皇命難違,縱使他在心疼部下的性命,也不得不繼續討伐叛賊。
失去了江蘇之地, 高鑫可謂實力大損,不僅失去了戰略緩衝地帶,更是損失了無數財富,高鑫損失的財產,並不是單純的錢糧,那些細密的交易網絡,無數高產能的工廠,才是最大的財富,而今,江蘇丟失,高鑫所損失的財富不止一半,供養軍隊便顯得有些拮据起來。
如果問高鑫如今最怕什麼,他定然會告訴你「持久戰」,世人都知道高鑫日進斗金,但也只有山東省的官吏知道,他花錢的速度更是駭人。
亂世之中,逐鹿的資本除了錢糧,最重要的無疑就是人口,有了人口才有穩定的兵源,才有充足的勞動力,正是基於此,高鑫才大量吸收容納來投的難民,從不拒絕,雖然這麼做的後果是山東、江蘇兩地人口劇增,城市愈發繁榮昌盛,使得高鑫美名遠播,頗得民心,但卻也對給財政帶來了極大的壓力。
而今高鑫旗下產業受到如此巨大的打擊,若是再與淮州軍耗著,並不是個明智的舉措,高鑫葬在山東境內的糧食足以手上五萬大軍吃上兩年,但在這個戰爭嚴峻的時刻,城市產能幾乎為零的時候,高鑫除非餓死普通百姓,否則根本不能堅持多長時間,若他真這麼做,山東省是決計守衛不住,三年來他所付出的一切也將付諸東流,縱使最後僥倖逃脫,也很難再東山再起。
與其最後城破生死,忍受無數苦楚,還不如現在就一決高下,拼死一戰,也許還能反敗為勝,山東還有五萬人,而淮州軍不過四萬,人數上還是高鑫占些便宜,因此他便未拒絕淮州軍的戰書。
儘管知道淮州軍主動請戰,其中可能有詐,但高鑫卻依舊決定應戰,除了迫不得已之外,他也有著自己的思量。
八萬淮州軍折損一半,這個損失對於淮州來說無疑是極其巨大的,山東還有五州十數郡,五萬守軍,若是淮州軍繼續層層推進,一城一池的強攻,也許最終能覆亡高鑫,但自己只怕也會傷筋動骨,一蹶不振,如果淮州和鄴城上下一心,就算損失十萬淮州軍也許不算什麼,但二者貌合神離,淮州一方顯然不願死磕到底。
六月初五,淮州軍與山東義軍會戰於南青州外的平原上,近十萬人馬匯聚此地,黑壓壓一片,迎風招展的各色旌旗遮天蔽日,沉凝如山的氣勢震動心神。
冷兵器時代的平原會戰,影響勝利的主要是將領對士卒的統御力,戰士之間相互的配合以及個人的戰鬥力與士氣,畢竟四州空曠無垠,平坦通暢,毫無遮掩,就算想要埋伏用計也是不能。
戰爭不是遊戲,他所代表的只有殘酷與血腥,世俗的道德倫理根本無法束縛它,是以才會有兵不厭詐一詞。
作為弱勢的一方,高鑫自然希望取得最終勝利的同時保存實力,會戰一開始,高鑫便使用了曾今名噪一時的大殺器:火藥。
火藥的威力尚在其次,它那震耳欲聾,如同雷霆一般的聲勢才最是駭人,就連後世科技發達的現代人對此也談之色變,更不必說崇敬鬼神,畏懼自然,對此一無所知的古人了。
一輪火藥,殺傷了不少淮州軍的同時,更是極大地打擊了淮州軍的士氣,就在這時,高鑫又出動了一萬鐵騎,一馬平川的平原之地,騎兵的戰鬥力發揮得淋漓盡致,淮州軍猝不及防之下被江蘇義軍殺得人仰馬翻,節節敗退。
高鑫雪藏了火藥與騎兵,高興同樣沒有遵守約定,在平原上與高鑫山東義軍會戰的五萬人中,真正的淮州軍不過一萬人,其他三萬卻是負責後勤的民夫,而真正的主力卻是悄悄繞到了山東義軍的身後,在山東義軍因為勝利的喜悅而放鬆警惕時掩殺而來。
當高鑫感嘆會戰大勝,奇怪淮州軍戰鬥力為何大為減弱,絕大多數人沒有骨氣氣節抱頭投降時,大隊淮州軍如潮水般湧來,山東義軍毫無防備,在最鬆懈的時候被人從背後捅了刀子,幾乎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高鑫知道勢不可為,當機立斷下令撤退,但最終撤出戰場的只有兩萬餘人,淮州軍卻也沒有追擊窮寇,而是翻身順勢又收復了南青州。
失去了城池的依仗,補給匱乏的山東義軍就如同赤*裸的羔羊,沒娘的孩子一般,縱使長著一嘴尖牙,但所能發揮出的攻擊力也著實有限。
雖然山東省大部分城池未失,但只憑高鑫兩萬人馬根本不是淮州軍的對手,敗亡乃是早晚的事情,沸沸揚揚三年的叛亂即將被剿滅,對於齊國,或者說對於高緯乃是天大的喜事,但傅伏卻覺得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煩躁與迷茫。
忠君愛國,若是昏君呢,君只一人,又如何能代表國。
時間不知不覺到了子時,悶熱的天氣讓守衛的士卒們昏昏欲睡,有些強悍的更是拄著兵刃,挺直著身子進入了夢鄉,傅伏雖然見眾士卒玩忽懈怠,但卻沒有出言責罵阻止。
對於乞伏貴和用一千人給他自己守門的做法,傅伏認為純碎是前者小題大做,至於乞伏貴和所言夜間遇鬼,傅伏更是嗤之以鼻,嘴上說乞伏貴和因為操勞過度而產生的幻覺,心中卻說他是做賊心虛,實際上,雖然直覺上他感覺這是有人刻意而為,但傅伏卻不願意深入查探,尋乞伏貴和這禍害麻煩的人,也許不是好人,但絕對是為民除害。
一陣涼風吹過,涼爽的感覺讓傅伏頭腦一清,就在這時,突然從遠方傳來一道陰仄仄的聲音:「乞伏貴和老賊,拿命來,,」接著便是如泣如訴的嗚咽聲傳來,飄飄渺渺,卻透著讓人心底發寒的氣息。
「什麼人,竟敢在此裝神弄鬼,」傅伏眉頭一挑,朗聲喝道。
「乞伏貴和老賊,拿命來,,」先前那聲音卻是再次響起,同樣的語氣,聲調,但傳來的方向卻是相對的方向。
傅伏倒吸一口涼氣,口中輕喝一聲,身子猛然拔地而起,在身邊的圓柱上借力一次,靈巧地翻身躍上了屋頂,傅伏舉目四望,因為內史府亮如白晝,四周卻是漆黑一片,黑洞洞的什麼也瞧不清楚。
「閣下究竟是何人,如此鬼鬼祟祟,藏頭露尾,」傅伏氣沉丹田,楊聲大喝道。
「六……月……初……九,還……命……之……時……」一個嘶啞的女聲傳來,但卻飄忽不定,根本尋不到方向,陰森悠長的聲音更是讓人頭皮發麻,手足冰涼。
「嗯哼,」
傅伏正皺眉凝思,仔細查探著四周的一切異常,耳邊卻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悶哼,傅伏心中一驚,連忙向下看去,卻見一個士卒突然軟倒在地,臉上不僅沒有絲毫痛楚,反而是一副恬淡舒適的表情。
傅伏正想詢問發生了什麼事,卻突然感覺背脊上的汗毛根根倒豎,一道若有若無的殺機籠罩己身,傅伏豁然轉頭,便見二米外的屋檐上,正靜靜立著一個披頭散髮的白衣女子,她臉色慘白,嘴唇猩紅,眼神卻是空洞無神,像極了傳說中的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