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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 玉面小潘安

2023-11-14 00:28:30 作者: 江水濤濤
  「對不起。娘。我這就去。」蕭詩韻見婦人出現。忙縮了縮脖子。答應一聲。一溜小跑著便向不遠處的灶台跑去。

  「這麼大的人來。賴在家裡吃閒飯不說。讓你做點事情也是陰奉陽違耍滑打混。還不如趕緊找個婆家嫁了。也好給俊兒換些銀錢讀書。將來能謀個好出生。不要像他老子一般卑癩不堪。」那婦人看著蕭詩韻的匆匆離去的背影。聲音竟尖細了一分。說的話更是難聽之際。讓蕭詩韻的芳心一陣陣顫抖。

  「你說夠沒有。」張軻狠狠將面巾摔進木盆中。水花四濺沾濕了他的衣襟。他憤怒地看著婦人。胸膛氣憤地劇烈起伏著。

  「姓張的。你對我凶什麼。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別家的丫頭十三四歲就嫁作人婦。十六七歲時孩子都能跑能跳了。蕭詩韻已年滿十六了。卻還呆在家裡無所事事。吃著閒飯。」那婦人三角眼倒豎。面目猙獰的大聲斥罵道。

  「住口。」張軻一腳將木盆踹翻。目眥欲裂。渾身顫抖著大喝道:「你這女人。恁的蠻橫。若你再敢多言半句。休怪我不念夫妻情分休了你。」

  「好你個張軻。你居然為了那個小丫頭休了我。自從我嫁給你以來可曾過過一天好日子。你要休現在就休。俊兒。我們走。讓你那窮鬼父親和那個野丫頭一起過去吧。哼。」婦人頓時暴跳如雷。尖銳的聲音似是能將耳膜都穿破。

  「嗚嗚。。」

  一個**歲的小童。剛出門就瞅見婦人凶神惡煞。暴跳如雷的模樣。頓時嚇得哇哇大哭起來。淚流滿面。好不傷心。

  「哭什麼哭。你爹不要你娘要你。收拾東西。我們走。」見兒子哭泣。婦人本就煩躁氣憤的心情更是糟糕。甩手給了那小童一記耳光。厲斥道。

  小童的哭聲戛然而止。驚懼地看著母親。諾諾不敢言語。臉色一片煞白。

  「潘玲。你這毒婦。孩子還小。你打他做什麼。」張軻看著孩子張俊臉上紅紅的掌印。頓時氣急敗壞地大罵道。

  那名叫潘玲的婦人冷笑一聲。分毫不讓地喝道:「他是我兒子。我打他天經地義。你管得著嗎。像你這種男人。連妻兒都無法養活的窮鬼還活在世上做什麼。」

  「你。你。。」張軻頓時氣得臉色漲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渾身顫抖猶如篩糠一般。

  「爹。娘。你們別再吵了。我嫁。我願意嫁給黃公子。只求你們別再吵了。好好過日子。」蕭詩韻衝著張軻和潘玲大喊一聲。丟下手中的飯勺。扭頭就向門外跑去。靚麗的夕陽下留下一串晶瑩的淚珠。

  蕭詩韻貌美如花。心性溫婉。這在十里八鄉是出了名的。自從過了十三歲。每年前來做媒的幾乎要將門檻踏破。但三年過去。無論男方是富甲一方的商人。還是朝廷的達官顯貴。張軻都一律回絕。為什麼。蕭詩韻乃堂堂公主之尊。怎能下嫁一般的凡夫俗子。

  實際上。打蕭詩韻一出生。她的命運便已註定。蕭巋不會認可她這個不詳的女兒。她也不會享有公主的尊崇。這一點潘玲清楚。張軻清楚。蕭詩韻也清楚。

  也正因如此。這麼多年來。蕭巋從未主動來探視過蕭詩韻這個流落宮外的女兒。也未曾給與過撫養她的張軻夫婦什麼便利或補償。想蕭巋身為後梁皇帝。榮華富貴。錦衣玉食。而張軻夫婦卻過著貧寒困窘的日子。也難怪潘玲會對蕭詩韻有如此大的怨言。

  張軻之所以沒有讓蕭詩韻隨自己姓。實際上他覺得蕭詩韻終歸是蕭巋的女兒。終有一天會回到王宮。恢復她的身份。是以。張軻一直十分寵溺蕭詩韻。甚至超過了自己的兒子。更是將自己一身學識傾囊相授。

  潘玲曾數十次讓張軻前去王宮討要酬勞。但張軻卻始終不肯前去。張軻一介讀書人。有點迂腐。卻也很有些傲骨。他不願依靠裙帶關係發家致富。如何能拉下臉來尋求蕭巋的幫助。為此。張軻與潘玲夫婦爭吵打鬧了不知多少次。

  尤其是打蕭詩韻年滿十三後。潘玲對她的怨念愈重。家裡幾乎成了戲台子。雞飛狗跳。毫不安生。

  如今張俊到了念私塾的年紀。偏巧去年張軻家裡的田又遭了水災。日子愈發拮据。潘玲欲將蕭詩韻嫁出去的想法愈發強烈。張軻依舊是極力反對。

  新年時。黃縣令家的公子來鎮上遊玩。見到蕭詩韻的美貌頓時驚為天人。回去便央求老子為他說親。五天前。縣令的人便前來認門下聘。

  那黃縣令表面上看起來溫和慈善。背地裡卻是貪婪狡詐。心狠手辣。而他的兒子則是十足的紈絝。花天酒地。鬥雞遛狗。不學無術。才十六歲年紀。光小妾就娶了不下十房。至於被他玩弄的女子更是不計其數。只是黃縣令在縣城一手遮天。又在江陵城中有人。旁人自然奈何他不得。

  張軻哪管他黃縣令如何了得。當場便回絕了這場婚事。但接下來幾天卻是麻煩不斷。鄉里的地保整日裡來尋他晦氣不說。就連潘玲和蕭詩韻織的麻布拿到市級上也賣不出去。還被衙役胡亂安了個名頭將麻布全數罰沒。

  事有反常既有妖。張軻自然知道這一切都是黃縣令搞的鬼。那黃縣令是只笑面虎。向來喜歡背地裡陰人。張軻憤怒之餘也甚為煩躁。然而回到家裡潘玲卻又如此刁蠻。實在讓他惱怒之極。

  「韻兒。韻兒。」張軻連忙呼喚。但蕭詩韻卻是眨眼間就跑了個沒影。張軻氣急。頓時衝著潘玲大罵道:「這下你滿意了。我怎麼會娶了你這麼個視財如命的潑婦。快滾。」

  「我視財如命。張軻。你少窩裡橫。連自己的妻兒都無法養活。你還算什麼男人。瞧你那窩囊樣子。怪不得被排擠出官場。一輩子碌碌無為。」潘玲毫不示弱。張牙舞爪地大罵。聲音遠遠傳出去數十米。嚇得四鄰街坊都關了門躲進了屋子裡。

  張軻頓時沉默。一個男人如果不能肩負起家庭的責任無疑是最大的恥辱。尤其是像他這種有學識。極其看重尊嚴的人。張軻緊緊握著雙拳。牙齒咬的咯咯作響。仰頭看著天空。半晌沒有再說一句話。

  ……

  蕭詩韻一路啜泣著一路奔跑。沒有方向。沒有目標。只是單純的宣洩著內心的委屈與傷痛。

  原本她並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直到有幾年前有一次家裡沒了糧。張軻夫婦吵架她才知道了自己實則是孝明帝蕭巋的女兒。然而蕭詩韻卻沒有為此覺得幸運欣喜。有的只是無盡的傷痛與委屈。

  與其說她是被寄養在舅舅張軻家。不若說是被父親拋棄來的真切。哪個子女能夠接受自己被父母拋棄的事實。

  對於潘玲。蕭詩韻並無多少怨恨。畢竟她已經年滿十六。到了出嫁的年紀。再呆在家裡。無疑是家庭的拖累。還不如尋個殷實的家庭嫁了。還能改善一下家庭的狀況。哪個少女不懷春。肯將終身託付給一個一無是處的頑劣之徒。

  蕭詩韻不斷地加快奔跑的速度。只想將心中的所有委屈宣洩出來。柔媚的夕陽下。空氣中她留下的淚珠比珍珠還要晶瑩。

  不知什麼時候。蕭詩韻終於感覺力氣耗盡。眼角的淚水也被風乾。面前出現了一條靚麗的彩帶。在晚霞的印照下閃閃發光。卻原來不知不覺。她竟來到了江邊。來到了五天前的那塊大石旁。

  不知為什麼。蕭詩韻突然想起了弟弟蕭瑀的那個朋友。英俊瀟灑的高興。芳心一顫。俏臉有些羞紅。但很快便失落悵然地嘆了口氣。望著波光粼粼的江面怔怔出神。

  就在蕭詩韻對著長江自怨自艾自己可憐的命運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驚醒了她。蕭詩韻立即轉頭望去。便見一個二十許歲。只有一隻獨目的青年正向自己大步走來。

  那人穿一身緊身藍衣。手中拿著一柄長劍。雖然模樣算是英俊。但身上的戾氣老遠就能感覺得到。尤其是獨目中的眼神。更是讓蕭詩韻慌亂恐懼。

  蕭詩韻素手緊緊攥住身側的衣衫。臉上卻擺出鎮定自若的樣子。靜靜地看著那青年。心中卻極是警惕。

  青年在蕭詩韻面前五米外站定。一臉驚嘆地看著她道:「呀。我本是想欣賞夕陽西下的美景。卻沒料到居然見到了一位讓天地都黯然失色的仙女。實在是三生有幸啊。」

  頓了頓。獨木青年臉上浮上一抹自認為優雅的笑容。語音溫和地道:「這位美麗的小姐請了。在下潘臨風。江湖人稱玉面小潘安。還未請教小姐芳名。」說著。杜牧青年斂襟施禮。若非只有獨目。也算得上是翩翩佳公子。

  「原來是潘少俠。失敬。失敬。」蕭詩韻襝衽還禮。然後道:「潘少俠既要賞景。小女子便不打擾。告辭。」說完。蕭詩韻蓮步輕移。便向一邊走去。如今暮色將至。面前這人還不知善惡。再呆下去怕是有什麼危險。

  「小姐這就要走麼。」潘臨風眉頭一挑。有些失落的說道。僅餘的一隻眼睛卻是在蕭詩韻窈窕的身子上掃視著。讓後者一陣反感厭惡。

  「時候不早了。回家晚了。爹娘怕是要責罵。」蕭詩韻腳步不停。

  「小姐。不若由在下送你回家吧。」潘臨風一個閃身便攔在了蕭詩韻面前。還好她收步快。不然定會一頭撞入潘臨風的懷中。

  「香。真香。你是我見過最美。也是最香的美人兒。」潘臨風貪婪地嗅了嗅。一臉陶醉的模樣。語言甚是輕佻。

  「潘少俠還請自重。」蕭詩韻臉上閃過一抹慍色。連續退了幾步。拉開了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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