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 姐姐就拜託你了

  本來方正還以為千界樹這邊會對自己的提議多少有些疑慮，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在菲奧蕾思考了片刻之後，就同意了方正的要求。

  事實上千界樹也是的確沒有選擇，就好像菲奧蕾所說的，到目前為止，為了這次聖杯戰爭，千界樹壓上了自己的一切。一旦失敗，那麼結局就是分奔離析。為了避免這個結局，他們什麼都願意做。

  更何況，一旦方正真的獲得了聖杯，那麼他就會成為掌握第三法的魔法使，一個魔法使的支持，對於千界樹一族來說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既然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那麼接下來他們所等待的就只有方正所說的「方法」了，雖然說什麼時候都可以，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方正還是決定等到夜幕降臨之後再進行召喚。畢竟就算羅馬尼亞這地方只能夠算是歐洲的鄉下地區，但是考慮到自己要做的事情，他還是決定起碼不要那麼張揚的好。

  反正半天時間，那個空中庭院也跑不了多遠的。

  在這個空隙之中，眾人都在抓緊時間休息。阿塔蘭忒重新恢復成了靈體狀態，也不知道她想要做些什麼。RULER則是在盡力鎖定紅方從者的位置和氣息，以便於接下來的戰鬥。至於方正，則是站在城牆上，注視著在花園之中玩耍打鬧的伊莉雅和四糸乃她們………對於這些孩子來說，之前那場戰鬥已經過去了，她們只需要享受現在就好。

  「不介意我在這裡待會兒吧。」

  就在這時，方正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他轉過頭去，只見考列斯正帶著幾分笑意沖他揮了揮手，而方正也是點了點頭。

  「請便。」

  「多謝了。」

  說完這句話，考列斯走到方正的身邊，望著眼前的庭院，接著長嘆了口氣。

  「你對姐姐說的那些話，我也聽到了。」

  「哦？」

  方正望了一眼身邊的考列斯，對於這個小弱受，他的印象並不算很深刻，但是多少還是有點兒印象的。至少他曾經和BERSERKER經常在庭院裡聊天散步，也算是相當和諧的一對主從了。

  「你有什麼意見？」

  「說實話，我沒什麼意見。」

  聽到方正的詢問，考列斯搖了搖頭，他望著遠方，面上甚至露出了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

  「這話如果讓姐姐聽到了或許不太好，但是………當我得知她不用肩負起統帥千界樹一族的職責時，我可是很高興的。」

  那並非是出於嫉妒，或者是詛咒，相反，方正可以從考列斯說話的語氣之中感受到，他是真心實意為自己的姐姐而高興的。

  「為什麼？」

  「…………………」

  這一次，面對方正的詢問，考列斯並沒有立刻回答，他閉上眼睛，沉默了片刻。

  「以前啊，我們家還曾經養過一條狗。」

  接著，不知道為什麼，考列斯開始說起和之前話題完全無關的事情，不過方正也並不在意，只是安靜的站在那裡聽著。

  「那是老爸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撿回來的，乖巧的流浪狗，老爸本來打算用那條狗教我們降靈術的。但是因為突然有急事就外出了，所以就由我和姐姐一起照顧那條狗。」

  說道這裡，考列斯的雙手放在城牆上，緊握成拳。

  「那是一條很遲鈍，也不愛動的狗。但是姐姐卻非常熱心的照顧著那條狗，明明自己行動不便，她還是堅持給那條狗清洗身體，還用她最喜歡的梳子給那隻狗梳毛，那可是她自己用的梳子哦？然後她又買回了養狗的指南書，斟酌著用什麼食物來餵狗。而當我問她為什麼要這樣做的時候，姐姐卻很不可思議的回答我———『因為，寵物就是必須懷著愛去對待的吧？』」

  「…………………」

  考列斯閉上眼睛，搖了搖頭。

  「連我也明白的事情，姐姐卻完全不明白。那不是我們的家族，更不是我們的寵物，那是我們的試驗品，它的命運從被老爸撿回來的時候就決定了………可是姐姐卻似乎完全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然後呢？」

  雖然已經猜到了這個故事的結尾，但是方正還是開口詢問了一句，而考列斯則聳聳肩膀。

  「一個星期後，老爸回來了，他一面笑著對我們道歉，一面抓起那條狗，就這樣在我和姐姐面前演示了降靈術附身失敗的後果。看著那條毛皮倒翻過來，發出慘叫，最後變成血肉模糊的肉塊的那條狗，姐姐的表情………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回憶起當時的事情，考列斯用力搖了搖頭。

  「過了一分鐘之後，那隻狗就死了，而當時老爸也拿那具屍體告誡我們，如果不小心注意的話，我們也會變成這樣。當時，面對老爸的教導，姐姐只是微笑著回答道『我明白了，父親大人』。因為姐姐很優秀，所以她知道，在那種狀況下，她不能夠哭泣，也不能夠捂住耳朵。所以她很快就找到了最好的解決方法。」

  但是在那之後，在他和姐姐一起為那隻狗做墳墓的時候，姐姐終於再也忍耐不住，一面說著對不起一面嚎啕大哭起來。而且從那之後，菲奧蕾也再也沒有提起狗的事情，甚至把關於那隻狗的一切都全部扔掉。至於在那之後她有好一段時間都不敢吃肉而不斷嘔吐，甚至只有考列斯握著她的手才能夠讓她入睡這種事情，父母也完全沒有發現。

  「………姐姐作為魔術師的才能是毋庸置疑的。」

  考列斯神情複雜的望向方正。

  「但是啊………她卻完全不可能成為一個合格的魔術師。從那之後，姐姐的降靈術一次都沒有失敗過，大家都認為是她天賦異稟，但是我卻很清楚，那是因為姐姐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夠失敗，一旦失敗，她就會再次想起那件事。之前我一直覺得都沒有問題，畢竟有達尼克叔叔在，姐姐她並不需要背負多大的責任，雖然她一直在努力學習，可是………作為一個家族的族長，和成為魔術師是不同的。」

  考列斯的表情變得有些陰沉，而方正也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菲奧蕾做了千界樹一族的族長，那麼很多時候，為了維持她的統治，她需要作出一些冷酷的決定和判斷。假如菲奧蕾是個真正的魔術師，那麼這一定不是問題，但是問題在於，她雖然擁有魔術師的才能，但是卻並沒有魔術師那種為了目標捨棄一切的冷酷。

  比如要對殺死無辜的嬰兒獲取魔術資料的魔術師進行讚賞，或者是放過了目擊魔術的人就必須問罪，甚至需要親手去處死那些目擊了魔術的普通人………這些在魔術師世界之中司空見慣並且理所當然的事情，與菲奧蕾的道德觀有著完全不同的牴觸。

  沒錯，魔術師一般來說不到迫不得已也是不會殺人的，畢竟會引起騷動。但是這無關道德，單純只是「引起騷動會變得很麻煩」的程度，對於魔術師來說，殺人，奪取生命是不對的這種想法是不可能存在的，也是不應該存在的。而反過來，如果到了迫不得已的關頭，魔術師就可以理所當然的殺人。

  「這就是我為什麼願意幫助你們的原因之一。」

  方正伸出手去，拍了拍考列斯的肩膀。他明白考列斯的意思，事實上這也是方正之所以會選擇千界樹納入自己勢力範圍的另外一個原因，誠然，千界樹內聚集的大多都是一群二流，三流的魔術師，甚至是半吊子。但是正因為如此，他們反而不像那些一流魔術家族一樣，會為了某個目標捨棄人性，無論是菲奧蕾，考列斯，甚至是戈爾德那個死胖子，都沒有捨棄人性的意思。

  應該說，相對於魔術師和人類而言，千界樹一族更多是站在「人類」這邊，而魔術協會則更多是關注「魔術師」那一側。

  這也是方正和魔術協會無法調和的矛盾之一。

  「等這場聖杯戰爭結束之後，我或許會去四處走走轉轉。」

  說道這裡，考列斯露出笑容，望向方正。

  「到那個時候，姐姐就拜託你了………方正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