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總有人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情負責

  相對於噩夢般的亞楠來說，拜倫維斯卻是一個看起來非常清淨的地方。它位於一座湖泊的邊上，抬起頭來，可以看見明亮的月光照耀著這片湖水，讓這座學院看起來寧靜而安詳。

  如果沒有那些大頭蒼蠅的話。

  根據尤瑟夫卡醫生的說法，在勞倫斯與他的導師威廉產生衝突之後，勞倫斯就帶著贊同他理念的學生離開了學院，只剩下極少的一部分人依舊留在這座學院裡。但是後來，伴隨著醫療教會的發展壯大，越來越多的學生離開了學院，前往了亞楠。

  而現在看來，事實也的確是如此，當方正和艾琳來到拜倫維斯學院的時候，這裡除了那些大頭蒼蠅之外，幾乎沒有任何人，也看不見什麼屍體。整個學院看起來就好像是被廢棄了一樣，不過方正可以肯定，自己一定能夠在這裡，尋找到一些線索。

  畢竟這裡是學院，而那些人一定會有研究記錄殘留才對。

  「所以………你究竟要在這裡找什麼東西？」

  艾琳望著眼前的書櫃，不由的開口詢問起來，而方正則一面翻找著資料，一面隨口回答道。

  「資料，記錄，這些人肯定有把之前的歷史記錄下來，我需要找到那玩意兒，至少我得要知道這一切的過程，或許這些資料並不全面，但是總比沒有好。」

  「……………在這裡？」

  艾琳倒吸了口冷氣，看著眼前放滿了一個牆壁的書櫃，還有裡面所放著的數百本書………這麼多書，光是查看書名尋找，恐怕就要耗費不少時間。不過………

  「好吧，我都陪你來到這裡了，就看看你打算搞什麼鬼吧。」

  對此艾琳也很無奈，雖然說在書堆里翻破爛不是她的愛好，但總比出去和一群怪物戰鬥要安全的多。

  方正當然不會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找，這座學院那麼大，想要一本本書翻看怕是幾十年都看不完。不過他也不需要這麼做，他和艾琳直接來到了位於拜倫維斯學院三樓的院長室，按照一般推論，不管是什麼樣的研究，肯定都需要院長威廉的同意和首肯。而那些最重要的研究資料，肯定是放在這裡的。

  於是方正把目標鎖定在院長室的辦公桌和附近，而艾琳則去負責在旁邊的書櫃裡翻找資料。果不其然，很快，方正就在辦公桌的抽屜里找到了一本實驗記錄。他坐在椅子上，順手翻開了這本記錄，很快，院長威廉的名字就出現在了方正的眼裡。

  「……………我們從遺蹟里所發現的一切簡直讓人震驚，古代蘇美爾人的文明水平超出了我們的想像，根據記載，古代蘇美爾人是舊神的僕從，他們守護著沉睡的舊神，並且獲得了舊神的力量與賜福。但是蘇美爾人並不滿足於此，他們渴望著更進一步的升華，那就是成為與他們曾經所守護的存在一樣的高等生靈………我對此非常感興趣，蘇美爾人的研究相當深刻，但是………他們似乎並沒有獲得成功………」

  最前面的記載都還算正常，大多寫的是一些關於他們在挖掘遺蹟之中所發現的東西，還有關於蘇美爾文明的研究工作。從記錄來看，那段時間似乎就是拜倫維斯的黃金時期，幾乎不時就會有「重大發現」出土，以至於威廉都抱怨「他們的人手已經完全無法滿足解析的需要，不得不從學生之中招募才華橫溢的人加入其中」。

  而勞倫斯，就是其中之一。

  根據威廉的研究所記載，勞倫斯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很出色的學生，也正因為如此，他最早就被威廉招募，加入了對蘇美爾文明的挖掘和研究工作之中。勞倫斯也對此充滿了熱情，他很快就成為了威廉的左右手，以及挖掘過程之中舉足輕重的人物。

  在這個過程之中，威廉等人也逐漸發現了蘇美爾文明滅亡的原因，他們試圖從舊神的血液之中得到升華，成為與舊神一樣的存在。但是他們失敗了，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但是當時在蘇美爾之中爆發了一場災難，最終毀滅了整個文明。

  但是即便如此，威廉似乎也並沒有因此而停止研究的意思。

  「………我們解剖了蘇美爾人的遺骸，在他們的大腦之中，我們發現了與現今人類所不同的生物組織與結構，這也驗證了蘇美爾人的記錄。他們可以通過獲得和提升『內視之眼』來進行智慧層面的升華，並且讓人類最終在思考層面到達『神』的領域，並且獲得超越人類文明的知識，實現真正的進化！這正是我們所需要的！這正是我們所追求的，人類的終極目標！」

  還是老套路啊。

  看著資料上的記錄，方正聳聳肩膀，為什麼總有人喜歡抄捷徑呢？按照道理來說，人類的確能夠升華到下一個境界，但是那也要循序漸進的，難道你給猴子一台電腦，它就會編程了？

  在這之後的記錄就和尤瑟夫卡醫生說的差不多，威廉注射了從遺蹟之中挖掘到的古神之血，並且成功獲得了靈視，得到他夢寐以求的，超越人類的知識。但是與此同時，威廉也終於察覺到這其中的危險。

  「………舊神的力量太強大了，這種力量根本不是人類所能夠承受的。我已經失去了我的雙眼，但是我擁有了更多的眼睛………我可以看清楚我想要看到的一切，但是這並不是我所希望看見的………人類還是太年輕了，太稚嫩了，我們就好像是尚未長大的孩子，還未有來得及準備好面對這個真實的世界。

  舊神之血並沒有改變我們，它們只是引出了我們隱藏的獸性。人類天生就具備的，殘忍而可怕的一面。一旦我們要成為神明，那麼就必須面對我們自身並不是一個完美造物的現實，我們從來都不是神明在這個世界上最值得驕傲的完美作品。相反，我們只不過是充滿了缺陷的殘次品。經過漫長的進化，人類用理性與智慧埋葬了他們靈魂深處的黑暗，但是，這黑暗其實從未消失，當我們直面真實，就意味著我們要接受這一切。

  蘇美爾人用他們的文明給我們帶來了深刻的教訓，我們必須結束這一切，在還不算太晚之前………」

  本來如果到此為止的話，那麼接下來應該就是HAPPY END了。不過可惜，方正既然已經身處噩夢之中，就知道這位院長的所作所為並沒有什麼卵用，果然，在接下來的記錄之中，威廉顯得相當沮喪。

  「勞倫斯不同意我的觀點，我們之間已經無話可說，我們都很清楚，古神之血會對使用者帶來極大的影響。但是勞倫斯並不願意停下，他認為只要能夠利用理智來控制由舊神之血所激發的獸**望，就可以最終成為神明。而且………他在亞楠下的遺蹟之中，找到了一個活著的舊神………宇宙之女伊碧塔絲，它似乎是叫這個名字。有了它，勞倫斯便有了再次進行舊神之血研究的本錢，而我，已經無力阻止這一切了………」

  說白了，這就是兩個人關於成神應該是加力量還是加智力的爭吵。

  看到這裡，方正總算對這件事有了一個確切的了解，最開始，無論是威廉還是其他人，都渴望能夠從蘇美爾人的遺蹟之中獲得人類進化和升華的辦法，威廉僥倖成功了，然而在看見真相之後他慫了，並且決定封印這一切。

  但是勞倫斯卻並不打算到此為止，他選擇了另外一條路，那就是繼續注入古神之血，而且試圖通過強行控制古神之血所引發的狂暴，從而到達成神之路。

  就目前來看，勞倫斯也一樣失敗了。

  不過按照記載，勞倫斯他們之所以能夠繼續利用舊神的血進行「血療」，是因為他們在遺蹟里找到了一個遺留下來的舊神………

  但是，威廉的記錄遠不止於此。在這之後，他所寫的東西更加令人觸目驚心。

  「………勞倫斯他們做出了錯誤的選擇，我可以聽見，聽見那瘋狂的哀嚎與悲慘的哭聲，他們不應該這麼做！他們將遭受到最可怕的詛咒，但是我也不能夠什麼都不做，這一切都是由我而起，那麼至少………我應該做點兒什麼。血月不應該再次降臨，為此我不得不做出選擇，原諒我，羅姆………」

  這是威廉最後所留下的記錄，在接下來的末尾，方正看見了一串留言。

  「當紅月低懸，人與怪物之間的界限將變得模糊。神明降臨之時，一個受祝福的子宮將會孕育出神子。我將這一切的秘密都埋葬於湖泊之中，但是噩夢永遠不會結束………」

  差不多就是這樣了。

  方正合起手中的資料，揉了揉額頭，接著他站起身來。而察覺到方正的動作，站在一旁的艾琳開口詢問道。

  「怎麼樣？已經有頭緒了？」

  「差不多了。」

  方正看著眼前的資料，聳聳肩膀。

  「至少我們可以確定，這場獵殺之夜之所以無法結束，就是這位威廉院長所搞的鬼，至於他為什麼這麼做，似乎是因為勞倫斯他們做出了什麼錯誤的行為………算了，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現在再來探究也沒什麼意義。接下來，我們要去的地方顯然只有一處。」

  「你是說………」

  看了一眼艾琳，方正開口說道。

  「威廉大師說他把秘密都藏在了湖泊里，那麼接下來，我們就去湖邊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