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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6章 夏日的回憶(十八)

2023-11-13 16:14:05 作者: 三天兩覺
  冢本言道:「師父對我們說……他算到自己命數將盡,而他這一生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把『它』給消滅。

  「雖然師父當年將『它』就地封印了,但這種封印和麻王神社裡的那個原始封印相差甚遠……

  「原來的那個封印,是出自古時某位大陰陽師之手,非常穩固,而且每年村民們還會舉行三社祭、藉由三位菩薩的力量來鞏固上面的法力。

  「可是,師父的封印還遠達不到那樣的效果,他知道……這個封印遲早有一天會被『它』所破,屆時必定生靈塗炭。

  「所以,師父想在他離世之前,將除掉『它』的任務託付給了我們這些弟子,希望我們勤加修煉,有朝一日能將『它』徹底消滅。」

  他說到這兒時,搖頭嘆息一聲:「唉……交代完這些後的第二天,師父便圓寂了。萬萬沒想到……他老人家一死,師兄們就開始爭奪他留下的地位和遺物,絲毫沒有把師父的囑咐放在心上……」

  「但你不同是嗎?」封不覺順勢接道。

  冢本點點頭:「那之後,我準備了兩個月的時間,挑了個陽時陽日……來到了重九小學。」他頓了頓,「那……正好是距今六年前的夏天;因為學校已經廢棄了很久了,我很輕易地就進來了。

  「我記得很清楚……在那個盛夏的正午,一走進這間學校我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很顯然,縱然是在被封印的狀態,『它』仍然能對周圍的空間施加影響。」

  「且慢……」若雨這時打斷道,「既然『它』已經厲害到『鼎盛時期的奈良法師都無法將其消滅』的地步,那當時的你……豈不是來以卵擊石?」

  「我可沒說六年前我是來消滅它的。」冢本回道,「我只是想來確認一下『它』究竟有多強……這樣我才能知道自己修煉到什麼程度時才能完成師父的囑託。」

  「哦~」封不覺聽到這兒,輕鬆笑道,「所以你就挑個了『相對安全』的時間點來到了重九小學,並想當然地認為——處於封印狀態下的『它』不能把你怎麼樣。呵……結果,那次偵察任務……」他說著,沖冢本歪了下頭,「……讓你落到了現在這般田地。」

  「唉……」冢本聞言,又是長嘆一聲,「事到如今,我對自己會落個什麼樣的結局……也已經無所謂了……」他肅然言道,「六年了,我的身體無疑已經腐爛,而我的魂魄……則一直被困在這個『陽』的幻境裡,難入輪迴。」

  「『它』為什麼只是困住你,而不對你做點別的什麼呢?」封不覺問這個問題時的語氣有些微妙,就仿佛在說「你咋還沒被虐成渣渣呢?」

  「在今天以前,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冢本神色微變,回道,「就在剛才,我明白了。」他分別看了看覺哥和若雨,「此刻,你們那四名身處『陰』之幻境中的同伴,正在一個『它』假扮的『冢本翔太』的誘導下,逐步解開封印……」

  「哦……這樣啊。」聽到這十分緊急的情報,覺哥卻顯得淡定如故,他沒有急著去詢問該如何返回「陰」的幻境,而是選擇先把可以探明的情報統統搞清楚,「這麼說來,『它』是為了假扮你,才留著你的魂魄的?」

  「是的。」冢本回道,「陰陽師的魂魄和一般人的不一樣,普通人的魂魄若是無法進入輪迴,便會迷失、腐朽、消亡,乃至妖魔化……但陰陽師無論死去多久,也不會『迷失』,我們的魂體不但可以保留記憶、在外貌上也不會和活著的時候有多大變化;而『它』正是利用了這點……藉由困在『陽』這一面的我,於『陰』的那一面製造出一個魂魄的鏡像、並附身在上面……誘騙你的同伴們。」

  「嗯……原來如此。」封不覺思索了幾秒,理了理思緒,隨即又道,「對了,我還有一事沒弄清楚……當年活下來的人共有七個;而今天到場的是六人,那麼……班長渡邊去哪兒了呢?」

  …………

  與此同時,「陰之幻境」中。

  小嘆他們四人在「冢本」的帶領下重新回到了二樓,進入了校長室中。

  「覺哥!你們還好嗎?」一進門,小嘆就快步來到了那個酒窖的入口處,朝著地板下面大喊一聲。

  然而……沒有人回應他。

  「怎麼回事?」安月琴也走過來,神情緊張地念道,「難道他們出事了?」

  「你們的同伴……已經不在那裡了。」這一刻,冢本忽地開口道。

  「你是說……」鬼驍望著冢本道,「他們已經……」他沒有把後面的話說出來,而是等著冢本講下去。

  此處,鬼驍顯然是留了個心眼兒的,他這「半句話」,是一種很好的試探——從一名玩家的角度來說,他完全可以通過團隊欄確認兩名隊友的存活狀態,但NPC/怪物並不知道這點;因此,假如眼前這個自稱陰陽師的傢伙斬釘截鐵地說那兩人已經被「它」幹掉了,那他顯然就是在故意說謊。

  這一瞬,小嘆、小靈和安月琴也都意識到了鬼驍此言的用意,故也都默不作聲、靜觀其變……

  「我只知道他們暫時還沒魂飛魄散,且已經不在那個酒窖里了。」冢本的答案,確也沒有什麼漏洞。

  「那他們去哪兒了呢?」小靈隨即問道。

  「你們問我,我問誰去?」冢本回道,「我只能感知到他們的魂魄還在這個空間,但具體被帶到了哪裡……只有『它』才知道了。」

  「那我們該怎麼救他們呢?」小嘆追問道。

  「沒那必要。」冢本冷冷回道,「你們六個早已都是死人了,有什麼救不救的……只要『它』還存在,你們、以及這裡所有的鬼魂,都別想離開這個空間。」他頓了頓,「想要擺脫這種宿命的方法,唯有將『它』消滅這一途。」

  其話音未落之時,小嘆忽然出聲道:「誒?這個抽屜是什麼時候……」

  原來,在冢本說話的同時,小嘆的視線掃到了一些變故——就在玩家們下樓的時候,校長室辦公桌內側的那個大抽屜還是關閉著的狀態,但眼下……抽屜已然往外挪動幾許,儼然是被解鎖了。

  「留神……可能是陷阱。」鬼驍這會兒變得非常謹慎,不知為何……和覺哥他們分開後,鬼驍就產生了一種很奇怪的直覺……這種直覺反覆地告訴他——要保持戒備。

  「讓我來吧。」此時,冢本上前兩步,用理所當然的語氣道,「你們可千萬要保護好自己,要完成那最終的『法陣』,至少需要五個人才行。」

  說話間,他已經把那個抽屜打開了。

  那個大抽屜里的情況,和之前玩家們探索的兩個教室一樣——總共四件物品。

  咱們還是一件一件來說……

  首先,還是件「可帶出劇本的劇情物品」。

  【名稱:流蘇腰帶】

  【類型:劇情相關】

  【品質:普通】

  【功能:未知】

  【是否可帶出該劇本:是】

  【備註:亞麻製品,帶扣由純銀打造,紫色的著色和流蘇的長度皆是設計上的亮點。】

  這又是一件可以穿戴的玩意兒,和另外幾件一樣,用途不明……

  接著,第二件——

  【名稱:「它」的脾】

  【類型:劇情相關】

  【品質:普通】

  【功能:可嵌入「它」的軀幹中。】

  【是否可帶出該劇本:否】

  【備註:由綠色玉石製造的袖珍器官,隱隱透出靈氣。】

  嗯……不解釋。

  再看第三件物品——一張紙,看上去像是一封未能寫完的書信;信的字跡顯示出寫字的人當時很緊張、或者就是因其他的生理原因導致了手在抖;不過,紙上的內容還是可以分辨的——「佐藤君,我也不知道你的精神失常是暫時的還是永遠。假如是永遠,那這封信就當是我寫給自己的懺悔書吧。但如果,哪天你能恢復理智、並讀到這封信,我只想在此對你說一句——對不起。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不是個稱職的校長、甚至不能說是個像樣的男人;妻子病故後我想用酒精麻痹自己,結果染上了酗酒的陋習。也正是這種陋習,讓我走到了今天這一步。鈴木、野口、你……我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人因此而死,可我已經撐不住了,請你們大家原諒我,原諒我最後要用死來逃避責任,因為,『它』」

  紙上的信息就停留在了這裡,在「它」這個詞(信也是日語寫的,所以是這裡是「詞」而不是「字」)的後面再也沒有任何內容,也沒有標點符號或是別的什麼痕跡了。

  最後,第四件物品……想必各位猜也能猜到了——【倉庫鑰匙】。

  …………

  數分鐘後,玩家們和冢本便來到了校長室門外的走廊上。

  那兩件任務物品,冢本並沒有拿,他直接交給玩家們保管了,不過鑰匙是他拿著的,因為……他主動承擔起了開門的任務。

  如前文所說,倉庫的門也是平開式的,冢本把鑰匙插進去一轉一推,門就打開了。

  令人驚訝的是,這個房間裡……有燈光。

  那「倉庫」的天花板上,吊著一個燈泡,而這個燈泡……發出的竟是紅光。

  光線籠罩住了眾人眼前這個不到三十平米的空間,就如同……火光一般。

  和「倉庫」這個名字不太相符的是,這個房間內可謂空空如也。不但沒有家具和雜物,甚至連扇窗戶都沒有。除了上方的那個燈泡以外,這兒有的只是牆壁了,而且牆上連個電燈開關都找不著。

  不過,還是有些異常的地方,比如……這個倉庫的六壁全都是焦黑的木板組成,另外,在那地板上,還畫有一個陣法。

  這個陣法,就不是那種西式神話中的「魔法陣」了,而是那種很有東方特色的事物。

  整體來看,這個法陣由一種紅色的液體畫成,但其究竟是血、油漆、還是別的什麼物質……卻已不好分辨,因為這法陣看上去已經畫好了很久,那些液體早就乾涸了。

  但見,在法陣的正中間、一個臉盆大小的圓形範圍內,寫了一堆鬼畫符似的日文,這些字呈螺旋形由內而外寫成,而且系統沒有進行翻譯;在這坨文字外,畫了一個正圓形的圈,圈外延展出四門八卦的縱橫線條,而那幾塊被線條分割出的區域裡,又縱寫了許多咒文……當然了,也是些玩家們看不懂的文字。

  「地上這個……是怎麼回事?」見到那些東西後,鬼驍是第一個提問的。

  「這是我在六年前畫的啊。」冢本接道,「哦……對,你們已經不記得了。」

  這兩句對話,似乎又觸發了什麼FLAG……緊接著,跨入門中的冢本,便開始了一段劇情敘述。

  而這個「冢本」的故事,和覺哥他們遇到的那個,又是不同的版本了……

  「六年前,你們在班長渡邊的邀請下,一同返回了『重九小學』,來參加所謂的同學聚會。

  「當時的你們,自然是完全沒有關於『520慘案』的記憶的……

  「因為在那件事過後,政府的人強制把你們這七名倖存者隔離了起來,進行了所謂的『心理治療』;一年後,當你們回到父母身邊時,都已丟失了那段記憶。而那之後你們的家庭也都在政府的安排下去了很遠的地方生活,在你們的印象中……童年的回憶並沒有什麼異常,只不過是因為學校要停辦,所以大家都在二年級時轉學了而已。

  「後來,你們便各自長大,到了二十八九歲的年紀,所有人也都已經離開家獨自生活了。你們身邊那些知道你們與那件事的關聯的人,也以為曾經那噩夢般的經歷早就已經揭過去了。

  「誰也沒想到……在一個夏天,在一段你們所有人都『正巧』有空的日子裡,你們記憶中的班長渡邊……給了你們寄來了一封同學會的邀請信。

  「或許是冥冥中的註定、或是『它』的安排……你們六個在一個陰時陰日,重聚在了重九小學的廢址中。

  「那天……你們的班長並沒有出現,因為他早就已經被『它』控制住了,他所寄出的信,就是為了把你們六個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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