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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1章 運勢

2023-11-13 16:14:05 作者: 三天兩覺
  第十三輪,封不覺的戰術並沒有變,他依然翻出了三張未知牌,而且這三張……全部都是一相明。

  這樣一來,桌面上的已知牌中又多出了三對對子,使得玩家翻到可得分牌的概率大大增加了。

  接著,便來到了黑蝴蝶的回合。

  按理說,她在這個回合還是可以再去翻三張已知牌來消耗自己的翻牌權的。

  然而……事到臨頭,她又一次動搖了……

  「這種局面,若是我還浪費翻牌權的話……」黑蝴蝶計算著、猶豫著。

  的確,在上一輪時,她的計劃似乎還是行得通的,封不覺最後的那番分析說得也有道理。

  可是,三張一相明的未知牌揭示後……情況突變。

  桌面上剩餘的未知牌數量已經降低到了二十左右,接下來抽任意一張單牌的最低機率都在5%上下,更何況已有那麼多現存的對子。

  假如是其他對手那還好說,但她的對手是封不覺……

  雖然黑蝴蝶與「烏鴉先生」的接觸時間並不長,但僅僅是在這局對決中,她也已經強烈地感受到了——眼前這個男人,不妥協、不畏怯、不退縮……

  而且,他並不是單純的魯莽,他的確很強……

  根據封不覺此前的表現,黑蝴蝶幾乎可以確信他在下一輪中還是會再翻未知牌的;以第十二輪的桌面來說,黑蝴蝶認為那沒關係,但以現在的桌面來講,一輪間結束戰鬥……也並非完全沒有可能。

  「切……沒辦法。」幾經斟酌之後,黑蝴蝶在心中暗啐一聲,終究……還是翻了未知牌。

  結果,她翻到的……是一張「無間地獄」。

  這張牌的出現,便意味著她這一輪已經不可能得分了。

  「呼……」但黑蝴蝶見狀後,反倒是鬆了口氣,「也罷……」她念叨了一句,隨即就去翻了兩張印象已有些模糊的已知牌來鞏固記憶,結束了自己的回合。

  「呵……」這一刻,封不覺卻是笑了,「已開始變化了吧。」

  黑蝴蝶聞言,疑惑道:「變化?什麼變化?」

  下一秒,封不覺鏗鏘有力、言簡意賅地回了兩個字:「運勢。」

  「哈?」黑蝴蝶的面具下當即露出了一副莫名的神情,「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呢……運勢?呵呵……之前說概率,現在要跳大神了麼?」

  「哼……」封不覺無視對方的嘲諷,順勢就開始了自己第十四輪的翻牌。

  一……二……三……

  這次,他依舊翻出了三張一相明。

  「哈!哈哈哈……」看到這局勢,黑蝴蝶不禁風度盡失地大笑出聲,「說什麼運勢變了,結果還不是翻出了最糟糕的狀況?」她攤開雙手,「退一步講……就算真有所謂的『運勢』,那我也是毫無疑問地占著上風啊。」她說著,便抬手指了指桌面,「我剛才那一輪的翻牌,雖然翻開了一張未知牌,但從結果來看……一張相牌也沒暴露不是嗎?換個角度來說,那是在不得不翻開未知牌的情況下,最佳的結果了不是嗎?」

  「當然不是。」封不覺冷冷回道,「在『不得不翻開未知牌的情況下』,最佳的結果是得分。」

  他說得很對。

  「嘁——」黑蝴蝶這回是啐出了聲來,但無法反駁。

  「另外,剛才的你,還並沒有到『不得不翻開未知牌』的地步。」兩秒後,封不覺又接道,「你在第十一輪是有翻過未知牌的,所以,剛才的第十三輪,你仍可以翻三張已知牌來消磨掉。」他頓了頓,沉聲道,「你也『應該』那樣做的……」

  「哼!少胡扯了!」黑蝴蝶聽罷,厲聲喝道,「那樣才合了你的意吧?」她自信滿滿地說道,「若是我那樣做了,到了眼前這輪,你就會翻三張已知牌來空過了;而我……則不得不在這一輪中去翻未知牌,給你留下絕殺我的機會。」

  她說的沒錯,那的確也是覺哥可選的一種戰術,但……

  「贏了不就好了。」封不覺聽完對方的話,用輕鬆的語氣回道,「假如你說的那種情況出現,你在下一輪、自己的回合中,直接取勝不就行了?」

  「廢話!算上你這一輪翻的三張未知牌和我自己在上一輪翻的地獄牌,一輪內取勝才成為可能。」黑蝴蝶回道,「若是你我剛才都翻了已知牌,那還可能嗎?」

  「可能。」封不覺又用堅定的語氣給出了一個明確的答案,否定了對方的說法,「只是概率比現在低一些而已。」言至此處,他話鋒一轉,「但……在那個假定的情境下,運勢仍在你那邊,所以……」

  「還在說那些虛無的東西嗎?」黑蝴蝶聽不下去了,她打斷了覺哥,「看來我是看錯你了,你也不過如此……」

  說罷,她便伸出手去,開始翻牌。

  此刻,分數雖然還是33比24沒變,但桌面上的未知牌數量……只剩下了區區18張;其中,「無間地獄」1張,兩兩成對的一相明牌8張,而「兩相已明」的牌……已多達9張,翻出的機率達到了50%……

  另外,由於未知牌的基數越來越小,即使不小心抽到一相明的情況下,再抽一張同花色牌的可能也不再是微乎其微的了。

  然……

  以上這些,在概率上非常合理的東西,卻統統被封不覺拋棄了。

  「翻不到的。」就在黑蝴蝶準備去翻那第一手牌瞬間,覺哥冷冷地道出了這四個字。

  結果……黑蝴蝶翻出的,還真就是一張「一相明」。

  那一瞬,黑蝴蝶面具下的神情扭曲起來,她的身子也明顯一顫。

  鬱悶、惱怒、不甘……類似的情緒在其內心升騰,難以壓抑。

  「我說了,運勢變了。」封不覺的嘲諷卻是緊隨其後地到來,不依不饒。

  「少囉嗦……」黑蝴蝶壓低了嗓門兒、惡狠狠地念道,「十八分之八的機率,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是嗎?」封不覺接道,「那你再抽兩張試試,我認為……你依然抽不到兩相明。」

  「哼!當我是白痴嗎?」黑蝴蝶冷哼道,「我都已經抽了一張一相明了,第二手只有翻到與其一樣的牌才能得分,翻不到的話就是更多地為你揭示未知牌!這種自掘墳墓的事情……」

  「翻到的話讓你繼續進攻如何?」這次,換成封不覺打斷了對方,他用非常輕鬆的語氣,說出了令人匪夷所思的話語。

  「你說……什麼?」就連黑蝴蝶都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我的意思是,在你接下來的兩次翻牌中,假如你能在任何一手翻到兩相明的牌,我就把那一手當成是你本輪的『第一次翻牌』,讓你再翻兩次。」封不覺淡定地回道,「當然了,那種情況下,你必須翻已知牌來得分,不能再翻未知牌了;而在你得分之後,依然會得到三次新的翻牌權,且翻牌機制恢復到正常的規則。」他說著,舉起兩根手指,「簡單地說,我的讓步……就這兩次,即眼前你剩餘的兩次翻牌。」

  「喂喂……」裁判這時插嘴道,「你可不要自說自話,規則這種事情豈是你……」

  正當他準備制止覺哥時,突然,他身上的對講機響了。

  裁判只能暫時停止對決,並退後兩步,接起對講機、用手遮住嘴、低聲言道:「請講……呃……您……什麼?可是這……好的,我明白了……」

  雖然對決的雙方聽不清對講機內發出的聲音,但從裁判的態度他們也能猜到,對講機那頭的人正在命令他照著覺哥的話辦。

  「看樣子你們老闆也支持我啊……」封不覺說這句話的時候,視線並沒有在看裁判,而是望向了二樓的主辦者。

  事實上,當對講機響起的剎那,覺哥的第一反應就是將目光投向主辦者的所在;不出所料的……正是二樓的那位在發號施令。

  「嗯……」裁判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看了看身邊的兩人,接道,「那麼……既然身為非受益方的烏鴉先生主動提了出來,那我們就破例一次,不過……」他說著,轉頭看向了黑蝴蝶,「這位女士,你是否同意這位先生的提議呢?」

  他這個問題,其實是很多餘的,在眼前的局勢下,黑蝴蝶根本不可能拒絕這種好事。

  在她翻出一張一相明的牌後,桌面上已經變成了【未知牌17張,一相明的對子6張,兩相明10張,地獄牌1張】的狀況,假如封不覺不提出這個建議,那黑蝴蝶的選擇無疑就是翻兩張已知牌,然後將這個台面交給對手。

  但是……實際情況是他提出來了,那情況可就大不一樣了。

  黑蝴蝶接下來的兩手牌,第一手翻到兩相明的概率就有10/17,接近59%;即使她這一手還是沒有翻到(假設她還是翻到了一張一相明),那麼到了第二手……她翻到兩相明的概率就會提升到11/16,近69%的可能性……

  綜上所述,封不覺提出的「讓步」,絕對是名副其實的「讓」,這和黑蝴蝶在開局時提出「後手」的那種「假謙讓」是兩回事兒。

  所以才說,覺哥這種行為讓人匪夷所思……

  「我同意。」出于謹慎,黑蝴蝶稍稍想了幾秒,才做出了肯定的答覆。

  「那麼……請繼續翻牌吧。」裁判得到答案後,便如是應道。

  「這小子……到底是為什麼?」在伸手的同時,黑蝴蝶面具下的雙眸還在盯著封不覺看,她的心中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換成別人的話,可能她會下一個類似「這傢伙被我給迷住了吧」這樣的結論,但她知道……眼前這個「烏鴉」不是那種人。

  「我這個人不太喜歡毫無根據地『猜測』,不過……」就在這時,封不覺又開口了,「此刻我想猜一下……」他在對方還未翻牌時,便說道,「你這一手,還是會翻出一張一相明來。」

  「哼……咒我也沒用,你會後悔的!」黑蝴蝶嬌嗔一聲,望著桌上那些未知牌,遲疑數秒後,挑了一張,翻出……

  結果——一相明。

  「豈有此理!」黑蝴蝶轉頭怒視裁判,「裁判!這不太正常吧?剛才他有沒有做什麼奇怪的事?」

  「呃……」裁判也被問得一愣,「沒有啊。」

  「你確定看清楚了嗎?」黑蝴蝶用的都是疑問句式,因為有金面愁這種前車之鑑在,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已經沒人再敢再斬釘截鐵地說對面作弊了。

  「我當然看清了。」裁判回道,「剛才他的手腳根本就沒接觸過桌子,再者……是他把話說完以後,你再動手翻牌的,他能做什麼?」

  裁判的話有理有據,黑蝴蝶無言以對。

  「可惡……」黑蝴蝶又回過頭去,瞪著覺哥,「說到底……翻到一相明的機率還是有三分之一左右的,被你蒙對了而已,沒什麼好得意的!」

  「是啊,我本來就是蒙的。」封不覺卻是坦然應道,「我不是說了嗎,我是在『猜』啊~」他聳肩道,「順帶一提……我猜你接下來的一手,會摸到『無間地獄』。」

  「什麼!」黑蝴蝶的心火被對方撩得都冒頭了。

  假如對方還說一相明,那也就罷了,她下一手抽到一相明的機率正好是25%;然,覺哥居然說她會抽到「無間地獄」,那可是十六分之一的概率。

  「不信啊?」此刻,處於明顯不利境地的封不覺,卻顯得有恃無恐,囂張無比,「不信你翻啊。」

  事已至此,不管對手說什麼,黑蝴蝶也是斷然不可能再去翻已知牌的。

  眼前的這一手,基本就是決定勝負的一手……翻到兩相明,就有很高的可能連續得分、直接取勝;翻不到……便會將大好局面拱手讓人,八成就沒有下一回合了。

  「要贏……一定要贏!我不會輸的……」望著桌面上那些散亂的牌,黑蝴蝶在心中不住地念道,「神啊……如果你存在的話,請保佑我,這一手無論如何也要讓我翻到兩相明的牌……」

  「磨磨蹭蹭的……在心裡求神拜佛嗎?」這一刻,封不覺又一次出言,道破了對手的心事。

  而黑蝴蝶……雖然沒有回話,但她那明顯一怔的反應,等於也是印證了對方的說法。

  「呵……沒用的……」封不覺看著對方,戲笑著說道,「賭桌上沒有神佛,只有魔鬼……當你在上一輪的第一手時去翻未知牌時,你便在魔鬼的眼皮子底下暴露了你內心的那份『動搖』;由那時起,『運勢』就變了……你翻出的那張『無間地獄』,就是『徵兆』。

  「假如你在當時乾脆就選擇孤注一擲,再翻兩張未知牌出來,也許還能挽回,可是……你沒有,你翻了兩張已知牌,又在魔鬼的面前表現出了『退縮』。

  「於是,魔鬼對你下手了,它讓你在這一輪的第一手翻出了一相明……這又是一個『徵兆』;以你此前的運氣,是絕不可能在超過五成的概率下翻不到可得分牌的。

  「這個時候,我更加確信……運勢已經徹底轉向,再讓你翻兩次也無妨,反正你是翻不到兩相明的。所以,我才提出了那種在常人看來不可思議的讓步條件……

  「然後,你接受了,並且如我預言的……又翻了一張一相明出來。

  「接著,被逼到了絕境的你,在明顯不合理的前提下,仍去質問了裁判關於我是否作弊的事;暴露了自己的『愚蠢』、『憤怒』以及在『憤怒』掩飾之下的『軟弱』和『無助』。

  「到了這個地步,你已經沒救了……你心中那祈禱的吶喊,便是宣告自己已經『放棄思考、無能為力』的呼聲,是引導來魔鬼吞噬你的信號。」

  封不覺的話語好似魔咒一般讓人不寒而慄,就連一旁的裁判聽著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在另一邊通過直播畫面聽完了這番理論的主辦者則是露出了興奮的、狂熱的笑容……

  「一派胡言!」數秒後,回過神來的黑蝴蝶用一聲喝罵回應了覺哥,「『賭桌上的魔鬼』?哼……那算什麼?某種心理暗示?起初一直在講概率的傢伙現在又言之鑿鑿地說起了什麼『運勢』,簡直荒謬絕倫!」

  她大聲說完這幾句,順勢就抓起一張牌來,抬手一翻。

  火、血、惡鬼、淒魂……卡牌正面那栩栩如生、風格鮮明的圖案,印入了黑蝴蝶的雙眼。

  在那短暫的一剎,她仿佛身臨其境……

  這張「無間地獄」的出現,宣告了黑蝴蝶的回合結束,最終……她在這連續的三手中,真的連一張可得分牌都沒有翻到,而且還幫封不覺湊出了兩對對子、並確定了最後一張地獄牌的位置。

  「為什麼……」放下那張牌時,黑蝴蝶感覺自己的血都涼了,「為什麼……你會知道……」

  「我再強調一下……我並不是『知道』,而是在『猜』。」封不覺說時,低頭看了那張地獄牌一眼,「這一手……其實你翻到一相明的概率更高,而且你翻到一相明也能讓我的優勢更大,但……我就是覺得你會翻到『無間地獄』。因為……我若是個『魔鬼』的話,也會讓你翻出地獄牌的……這樣更有象徵意義、也更富戲劇性。」

  說到這兒,他再度站起,準備進行自己在本局的最後一輪翻牌。

  「那麼……」封不覺一邊伸出手去,一邊悠然地說道,「我就不客氣的……乘著這運勢,收拾掉這殘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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