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9章 皇圖霸業談笑中
2023-11-13 16:14:05 作者: 三天兩覺
那是一個嚴冬的晚上,天空黑紫、大地銀白。
袁圻從一間酒館裡出來,帶著幾分醉意,行入了一條僻靜的街巷。
這天,是他三十歲的生日。
三十歲的袁圻,仍是江湖上的一個三流人物。
論相貌,他算是普普通通,還稱不上英俊。
論智慧,他也算明白事理,但稱不上聰明。
至於武學資質……他確是比一般人強些。可惜,他的師父和他一樣是個三流人物,只能教他一些粗淺的下乘功夫。
總而言之……他是個相貌平庸、智慧平庸、武功也很平庸的男人。
在江湖中,像他這樣的人,多半是永無出頭之日了。
若是當時有人對他說——「你今後能當武林盟主」,那他肯定會認為這話是玩笑、甚至會覺得這是一種嘲弄。
然,真的有人說了這話……
那是個算命的瞎子,身形傴僂,一臉爛瘡。
在這寒冬的夜晚,瞎子還坐在路邊的一張破爛方桌前,支著一根長幡,等待著客人上門。
路過的袁圻看見了瞎子,便走過去,坐到了桌前。
「先生,夜已深了。」袁圻道。
「那又如何?」瞎子的嗓音很怪,那聲音非常沙啞,好似有人正掐著他的脖子一般。
「街上已沒有什麼人了。」袁圻道。
「我知道。」瞎子回道,「我聽得出來。」
袁圻笑著搖了搖頭:「先生,我這兒有些散碎銀兩,你拿了便回……」
「我不是要飯的。」瞎子知道袁圻的意思,他直接打斷了對方。
袁圻撇了撇嘴,覺得這瞎子有點不知好歹,不過他轉念一想,又覺得這瞎子倒也有幾分風骨。
「那……請先生給我算一卦吧。」袁圻想了想接道。
「行,你要問什麼?」瞎子問道。
「呵……」袁圻笑了一聲。
他本是不想算什麼命的,只是看這瞎子可憐……大冷天地還在街邊吹風,所以想給他幾個銀子讓他回去。
但眼下他不想算也算了,因此,袁圻隨口回道,「那我就問問前程好了。」
對於算命先生這一行,袁圻也是有所了解的……這是門說話的手藝,講究察言觀色、似是而非。
像這種空口白牙的營生,很是不好做。捧、哄、激、嚇……面對不同的人,要有不同的應對方法。想吃這碗飯,既定的說辭至少得準備個幾十套;非但要背得滾瓜爛熟,還得懂得隨機應變。如若說得好,掙些錢餬口不難;而若是說錯了話,拿不到報酬還算是輕的,被人打罵那也是常事。
袁圻混跡江湖多年,和三教九流都打過交道,各種門道,皆是略知一二……此刻,他並不想為難這瞎子,故而問了個「入門級」的問題。心想著……聽他胡亂吹噓幾句也就得了。
不料……
「好。」瞎子說著,伸出雙手,「這位客人,且讓我摸摸你的面相。」
袁圻看著瞎子那雙粗糙、乾瘦的手,搖頭苦笑一聲:「好吧。」
他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確也不怕被這瞎子占去什麼便宜,摸就摸唄。
於是,袁圻引導著瞎子的手,將其放到了自己的兩鬢。
另袁圻感到驚訝的是……那瞎子的手很暖,並不似他想像中那樣是冰涼的,而且那雙手也很有力,給人一種與外表不符的厚實感。
很快,瞎子就把袁圻的額頭、面頰、下巴、乃至頭頂、耳後都給摸了一遍,隨後就收回了手。
「呵……」袁圻看那瞎子低頭不語,便推斷對方是準備開始故弄玄虛了,他笑了一聲,開口問道,「怎麼樣?先生。」
「你問的是前程,那我就給你指一條前程……」瞎子沉聲回道,「自今日起,你照常修習武藝、行走江湖;十年之內,整個武林能和你比肩之人將不超過三個。屆時,若你仍未偏離正道,那武林盟主之位也是囊中之物。」
袁圻聽到這話,愣了好一會兒方才反應過來,接著,他就大笑出聲:「哈!哈哈哈哈……」他笑得眼都快睜不開了,「這位先生,呵呵……照您的說法,我只要勤奮習武、別去為非作歹……最多十年後就霸業可成了?」
瞎子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反過來問了他一個問題:「今日,可是你的生辰?」
「嗯?」袁圻聞言一怔,臉上隨即現出幾分狐疑之色,並回道,「正是……」
他不知道這瞎子是怎麼猜到今天是自己生日的,他只知道……這可不是諸如「你最近生活上有什麼煩惱吧」這種腦殘問題,而是猜中概率不足三百分之一的事實。
「好!」得到了答覆後,那瞎子高聲道了一個「好」字,然後說道,「看來這是天意。」
他念叨了兩句莫名其妙的話,接著……突然抓住了袁圻擱在桌上的左臂。
這一刻,袁圻的酒已醒了大半,他猛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讓自己的大腦清醒了幾許:「先生……這是何意?」
「你自十二歲起習武,只拜過一個師父,在他身上學了四套半功夫,其中四套,皆是下品中的下品……」那瞎子忽然就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而袁圻則是聽得心驚肉跳,因為對方所說的與實際情況絲毫不差……
袁圻少時家境優渥,曾上過幾年私塾,奈何他實在不是讀書的材料,學了幾年也沒有太大長進。於是……十二歲那年,他父親請來了一位在縣城裡極有名望的老拳師,讓袁圻拜入門下,自此棄文從武。
當然了,這位拳師的「名」,也僅限於袁圻家那個縣城而已;擱到江湖上,那就是個三流人物了。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這位老師父縱然武藝有限,但師德無可挑剔。他對袁圻是傾囊相授、嚴厲督導,臨終前還把自己師父當年傳下的「半部秘笈」也傳給了袁圻。
「你……你是什麼人?」袁圻驚愕地問道,「你怎麼會知道……」
瞎子無視袁圻的話,抓著他的手臂接著說道:「你沒能練會的那半套功夫,叫『命辰玄功』,是一種失傳已久的絕世神功。」
在瞎子說話的同時,袁圻只覺一股熱流由自己的手臂處被灌入,並在其經脈中以一種特定的模式運行起來……
「這種武功非常奇特,平日裡不管怎麼修煉,都不會感受到功力有半分增漲……」瞎子一邊引功渡力,一邊平靜地敘述道,「每一年,命辰玄功只能進境一次,而進境的時機……必須是在修煉者生辰的那一天。一旦錯過了那一天,那修煉者此前一整年苦練的玄功功力都會化為泡影。」
聽到這裡,袁圻腦中嗡然一響,差點兒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很顯然……袁圻是練過「命辰玄功」的,而且是很刻苦地鑽研過……
即使他並不知道這是一種絕世神功,甚至不知道自己所練的功夫叫什麼,但他還是能看出那「半部秘笈」上的心法比師父傳授的幾門武藝要精深得多。
任何一個在江湖混跡的人,都是有野心的。袁圻也很清楚,對自己這種到了三十歲還十分平庸的人來講,那半部秘笈恐怕是他出人頭地的最後希望了。
然而,在過去的那些年裡,不管他如何努力地練習那半套心法,都沒能藉此提升自己的功力。感覺上……還不如去練習那些粗淺的功夫來得實在,至少能感受到自己的實力在循序漸進地變強。
直到今天,聽了那瞎子的話,袁圻終於知曉了那半部秘笈所隱藏的秘密。
「前輩……」袁圻對瞎子的稱呼已經變了,因為他已明白,眼前之人絕不是什麼算命先生,而是一位自己生平僅見的高人。
「少說話。」瞎子又一次打斷了他,「用心記住我行功的走勢,這是你那半部秘笈上所沒有的……」
袁圻聞言,當即閉上眼睛,聚精會神地記憶起來。
他是一個時運不濟的人,因此他更懂得要牢牢抓住機遇……
袁圻知道自己絕非那種一學就會的武學奇才,而此刻的奇遇……此生怕也不會再有第二次了,所以他更要拼了命地去記住對方的行功之法。
北風呼嘯,夜色漸濃……
也不知過了多久,瞎子收斂了內力,並鬆開了袁圻的手。
「好了,我已用我的內力替你衝破了命辰玄功今年的年關……你此前一年所累積的玄功之力都已被激發了出來,想必你也能感受得到……」瞎子說話時的氣息還是很平穩,可見其內力深不可測,「從今往後,你平日裡還是按照你那半部秘笈上的心法修煉,而到了生辰之日,便用我今天教你的方法運行內力……這樣,才能發揮出命辰玄功真正的威力。」
他話還沒說完,袁圻已經跪在了地上,渾身顫抖地磕了三個響頭。
「多謝前輩!」袁圻幾乎是哽咽著道出了這四個字。
這自然不是某種表演,而是發自內心的舉動。
袁圻的額頭已在冰冷的雪地上撞破了、流血了……其眼眶之中,也已滿含淚水。
這些淚水中承載著一個平庸之人太多的情緒,辛酸、無奈、絕望、哀嘆、喜悅、憧憬、興奮、感慨。
那一瞬的感悟,袁圻終身難忘。
「不必謝我,我說了……這是天意。」瞎子說著,已站起身子,摸索著拿住了身旁的木幡,「你能在此時、此地遇到我,並讓我給你算命,這都是只有老天爺才能算到的事。」
他頓了頓,接著道:「其實,你還沒坐下,我就已將你的武功路數、內力修為探出了七八分。我抬手摸你的根骨,本來確是想給你算一算命相的,沒想到卻摸出了半套命辰玄功來……」
瞎子說到這兒,已緩緩轉過身去:「當今武林,能自創上乘武功之人幾已絕跡,而先人留下的神功,也在些個會教不會學、會學不會教的蠢材手裡漸漸失傳。」他搖著頭,冷哼一聲,「哼……我遇見你,乃是機緣所至。若我今日的舉手之勞……能讓命辰玄功重現於世,也算為這一代不如一代的武林添了幾分趣意吧。」
那時候的袁圻,完全不能理解瞎子這兩句話的意思,而二十年後的袁盟主……似乎是懂了。
對那些在江湖裡摸爬滾打的俗人來說,「得到」是最重要的。
絕世武功、萬貫家財、烜赫之名……這些都是他們想要得到的。
而對於「瞎子」那樣的世外高人來說,「得到」就不那麼重要了。
當武功練到難求一敗時,得到的便是寂寥;當家財累積的到難以計數時,得到的便是麻木;當名聲大到天下皆知時,得到的便是空虛。
一個強大到寂寥、麻木、空虛的人,要麼就走向毀滅,要麼就走向超然。
瞎子顯然是個超然的人,超然的人會為一時之景遠涉重洋,會為一縷塵埃駐足不前,但他們不會為功名利祿而勞碌奔波,也不會為眼前得失而大悲大喜。
可惜……雖然如今的袁圻已經明白了很多事,但他卻已不是當年的那個袁圻了。他知道超然的人是什麼樣的,所以他也知道……自己永遠成為不了那樣的人。
…………
二十年後,葬心谷中。
轟——
掌風綻起,掌影如山。
袁圻的七成功力,當今武林誰人可擋?
答案是……沒有人可以。
和那些年少成名、一帆風順的武林名宿不同,袁圻的前半生是淒涼的,他深深地明白一個平庸者的痛苦,而對於這種痛苦的恐懼……就是他無盡的動力。
在這種動力的驅使下,袁圻修煉玄功的刻苦程度遠遠超出了瞎子的預估……經過了二十年的沉澱,經過了二十次的突破……袁圻的命辰玄功早已臻純青之境。
自從他十年前以「武功天下第一」的名號登上武林盟主的寶座以來,他就再也沒有使出過全力了。因為自那以後,放眼整個武林,也找不出一個能和他旗鼓相當的對手。
說時遲,那時快!
但見,袁圻的掌力以摧枯拉朽之勢輕易沖斷了一棵大樹,順勢就將藏身與樹幹後的宋無奇攔腰打成了兩截。
那噴散而出的鮮血和內臟在綠色的森林裡顯得格外扎眼,在光霧的照耀下好似自身就會發光一般駭人……
所有目睹了這一掌的武林中人,沒有一個不驚嘆於袁圻的強大……對他們來說,那一掌簡直已是終生不可及的境界了。
然而,也有人面露不屑,在那兒吐槽的:「切……也沒有多強嘛……我再開發一下嵐腳的性能,應該也能踢出威力與其相近的招式來。」
「我倒是很好奇……」花間沒有理會覺哥的話語,而是說道,「在武俠類的劇本里,像這種強度的人形NPC會不會被一般的子彈殺死呢……」
「會的,我們試過。」若雨直接解答了她的疑問,「事實上,子彈在這類劇本里有奇效……大多數強度不算很高的NPC都可以被普通的槍械偷襲致死,而且他們對這類攻擊幾乎是不設防的;BOSS級的傢伙雖然不至如此,但也可以用威力較大的射擊系攻擊在遠距離秒殺。」
「嗯……」花間沉吟道,「忽然覺得……這場的人員安排好像有點問題啊。」
「切~」覺哥知道安大小姐的意思,他即刻甩頭應道,「就算小靈克制劇本里的NPC又如何?我們這是比賽~OK?我排出的陣容是針對紅櫻的,又不是針對劇本的。再說了……劇本也是隨機的,我怎麼知道會是武俠世界?」
「明明每次都執著於完成劇情的人居然用了這個藉口嗎……」若雨冷冷接道,「那我今天倒要好好看一下……你是如何專注於『比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