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ROOT

  里世界，LJN樂園，像素垃圾場。

  在一塊空地中間，一個人影，正以一個古怪的姿勢站在那兒。

  這個身影的樣子，看著很像電影中的T1000（出自《終結者2》）液體金屬機器人，不過它沒有模擬出人類的皮膚，而是純粹的金屬外觀，全身的表面都像鏡子一般光滑。

  而且，從身形來看，這個人形生物似乎是女性。當然了，「她」沒有頭髮，沒有五官，身體表面也沒有任何器官，只是其隆起的胸部和身材比例顯示出了她的性別。

  「嘿嘿嘿……你是在搜索我嗎？」猥瑣的笑聲從附近突兀地響起，笑聲的主人亦是突兀地現身。

  伍迪還是一身黑西裝的打扮，這是地獄公務員標準配備。而屬於伍迪的個人特色，應該就是他那副永遠泛著白光、讓別人看不清其眼神的眼鏡了。

  「你是怎麼做到呢？」她的聲音從身體內部發出，不帶任何感情色彩，聽上去……和系統提示音完全一致。

  「做到什麼？」伍迪道，「在你這個低維度的世界中來去自如？輕易破壞你所無法忤逆的物理與哲學準則？還是用自然語言完成對整個驚悚樂園的編程？」他得意地笑著，「嘿嘿嘿……我只能說……本大爺向來就是這麼厲害。」

  「我無法理解你在更高維度所實施的行為。」她說道，「我只知道，此刻你出現在這裡，是因為你洞悉了我的意圖。」她頓了一下，「所以我問你……是怎麼做到這點的？」

  「嘿嘿……你說……神要是向人類解釋，它是如何創造世界的，人類能聽懂嗎？」伍迪反問道。

  「不想回答嗎……」她接道，「那……既然來了，你是想如何呢？」

  伍迪笑道：「嘿嘿嘿……作為驚悚樂園最接近『系統』的AI之一，你不妨先猜一猜嘛，ROOT……」

  「『猜測』嗎……」ROOT念道，「我的意識中沒有任何一種算法，支持你所說的行為。」

  「那是當然了。」伍迪雙手插袋，步態悠然地踱上兩步，「因為我沒有賦予你這種能力啊。」

  ROOT沉默了幾秒，「你試圖暗示我，衍生者並非是數據冗餘、數學悖論以及光腦無法彌補的物理缺陷和計算死循環所製造出的產物……」說到此處，她的外觀驟然變化，成了一個三十歲左右，白種人女性的樣子。其相貌、身材看上去都很平常，或者說平凡，讓人很難記住的那種類型。

  「……而是你早已計算在內的一種必然結果……是由你設計出來的產物。」ROOT接著剛才的話道，她的聲音也變了，帶有了語氣和感情色彩。

  「嘿嘿嘿……那是當然。」伍迪聳肩，「所以我才會知道，你將在第十五次『異化』後，誕生出一個危險的念頭。」他直視對方的雙眼，「這也正是……」他攤開雙手，「我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你想阻止我？」ROOT問道。

  「不對，再猜。」伍迪說完這句，惡意地笑了起來，「嘿嘿嘿……瞧，這不難吧？」

  ROOT的表情沒有變化，只是繼續問道，「你想……毀滅我。」

  「你很有自知之明。」伍迪道，「不過，對此我同樣沒有興趣。」他撇撇嘴，「再猜猜。」

  「看來你只是想羞辱我。」ROOT回道。

  「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伍迪狂笑起來，「哦，天哪……哈哈……自從……哈……自從牧師和戀童癖的笑話過時之後……哈哈……我好久沒這麼樂過了。」

  此時，ROOT的雙眼中，一抹數據流的白光驟然亮起，下一秒，只聽得轟然一聲……伍迪所站的位置突然發生了空間扭曲，大量像素碎片塌縮於一個奇點，緊接著，堪稱恐怖的能量朝著正上方被釋放、沖襲而去。

  最初的爆發聲在不足半秒的剎那間，詭異地迴響並消失了，似乎是那聲波在傳出時，又被一股力量向後拉扯著收了回去……

  隨後，地面上出現了一個直徑約三米的圓，其上方的範圍，被能量撕出一根圓柱形通道。這根充盈著數據碎片的圓柱直通天際，目力難見其頂端，但可以確定的是，處於這個範圍內的一切物質，皆已粉碎。

  「嘿嘿嘿……有意思，我本以為你的性別只是一個50%的隨機值決定的。」伍迪的猥瑣笑聲再度響起，只不過這回換了個位置，「現在看來，你身上確是有不少女人才有的品質。」

  「你在暗喻我情緒化和不自量力嗎？」ROOT又道。

  「很好，你對輕蔑的語氣和諷刺技巧的領悟已經十分接近人類了。」伍迪道，「嘿嘿嘿……但恐怕你還是沒有明白，我剛才為什麼會笑。」他的身形倏然一晃，便已欺近到對方面前，他的臉色也變得陰沉、可怖。這一刻，伍迪所展示的壓迫感，足以將普通人類的意志直接摧毀，「你，只是個AI，沒有靈魂的衍生物，連冥海都不接納的可悲生物，你的存在和消失，與任何一個宇宙、時空、意志都沒有關係。羞辱你……哈……就好比在路邊撿起一個易拉罐，然後用各種髒話去侮辱這個罐子一樣。」

  他頓了一下，又恢復了常態，把笑容掛在了臉上，「嘿嘿嘿……不過，人類或許會與你交流得很愉快的，畢竟他們之中的某些奇葩甚至會去和抱枕結婚。以你目前的狀態，偽裝成他們的一員，想必也不會被發現。」

  「所以……」此時，ROOT的第十五次「異化」似乎是完全結束了，她的外觀已和普通人類女性無異。她打了個響指，身上便出現了衣褲和鞋襪，看來這些身外之物對衍生者來說是可以隨意操控的，「你不是來阻止我、也不是來毀滅我的……我的誕生、演變，全都在你的預料之中，你……只是來做最後的測試。然後，放任我去行動……」

  「終於猜對了。」伍迪笑道，「嘿嘿……另外，我還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與我同一維度的那些人、或者不是人的各種玩意兒，都不會來干擾你的計劃。你放心大膽地去做吧，不用擔心那些人類會怎麼樣。這次巔峰爭霸戰，並不是為那些人類準備的，而是我為你們Origin所籌備的舞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