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踏足神王

  古川麻衣一行人走後，藤野再也按捺不住自己躁動的心，將衣衫一扯，霸氣地站在雨中。

  十二柄短劍，懸於他的腰間。

  絲絲劍氣環繞周身，如山水寫意般潑墨灑下。

  無需多言，單手往上一提，一柄短劍便直直向前飛去。

  其勢，愈斬愈烈；其氣，愈聚愈濃。

  而對面的餘燼，也是在雨中第一次抽出了自己的佩刀。

  初雪。

  反手起刀，精妙的招式頃刻遞出。

  一刀便將飛來的短劍轟成齏粉。

  飛劍化作一團團白色粉末，與漫天劍氣灑向水霧之中，宛若今年的頭一場大雪。

  面對餘燼的凌厲招式，藤野不退反進，雙腳踏地而起，不過離地數十寸，碎碎前行幾步後，穩住身形，雙腳腳尖再次踏地，在地上那麼一擰，那雙青色布鞋頃刻便在地面上捲起了一捧泥土。

  左手一劍負於身後，右手一劍橫抱於胸前，上方一劍懸於頭頂，下方一劍踩於腳下。

  劍氣凝聚於劍尖之上，四團劍氣化而合一，抵住了那柄妖刀初雪。

  藤野手中軟劍被漸漸壓彎，一點一滴，愈發止不住劍氣。

  伴隨著一聲輕喝，那團凝聚成形的霧靄劍氣一泄而出，撞擊在初雪刀刃上後瞬間彈飛出去，落在鍊金廠外的街道上，砸出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

  藤野手中軟劍還未再次灌滿劍氣，略微呈現出彎曲之態，他緩緩鬆手，任由長劍掉落下去。

  右手扣指，以劍尖狀撞擊在懸停在空中的軟劍劍柄，叮咚作響，如同山間泉水滴落石間，悠揚洪亮。

  餘燼不緊不慢前行，抬手又是一記招式遞出，劈開那指劍與軟劍撞擊而來的一縷劍氣。

  藤野迅速便扣指為敲擊，第二聲響起，如晨間鐘聲，透徹激涌。

  敲擊之後，又變敲擊為撞擊，第三聲撞劍響徹人間。

  如戰場擂鼓，沉悶駭人。

  最後一劍，則是化撞為砸。

  第四聲如天佛誦經，震耳欲聾。

  這四手劍，乃是藤野青年時期遊歷關東、關西兩地，見過無數名寺古剎後頓悟而得。

  四聲劍響過後，餘燼拄劍而立，無法動彈絲毫。

  而在餘燼身後兩旁的道路上，砰砰炸裂的聲音不斷響起，兩條街道被劍響嗡鳴毀壞的滿目瘡痍。

  沒有黑袍在，一個跌回地王境的後背又何足掛齒？

  餘燼提刀，初雪黑色煞氣外泄出來，緩緩裹住刀身。

  那十六又三的精妙招式全部遞出。

  一氣呵成。

  藤野終於撐不住那力透刀尖的撞擊，四柄長劍崩斷炸裂，落在地上。

  他沒有立即從腰腹間再次御劍，而是單手掐劍訣，只見裂開的長劍緩緩自各處飛起，在空中竟然再次居合。

  不過不再是四柄短劍，而是化作了一把長刀！

  你餘燼以刀聞名，那我就以刀取你性命！

  這般劍術是將劍氣與鍊金術結合出現的，藤野曾用它斬殺過無數地王九境高手。

  只見藤野衣衫飄搖，由劍化作的刀奔涌而出。

  面對這一刀，餘燼的回應簡直是目中無人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他一腳踏出，腳下青石板瞬間碎裂，石子亂飛，與月下斬殺村正時的起手如出一轍。

  踏地而起，雨中千萬水珠被震飛後化作數千白劍，當妖刀初雪向前迎面劈去，數千飛劍頃刻炸裂。

  那柄聚合而成的長刀刀尖崩斷如線，兩人間的距離已不到數十丈。

  藤野雙手向上一抬，三柄長度不及原來飛劍一半的利劍同時刺向餘燼，如瘋狗垂死掙扎。

  餘燼只是抬手一停，風輕雲淡就將三柄飛劍夾在了指尖。

  一劍夾住，轉而一劍送出。

  如秋風落日送古人於九里長亭。

  看似輕柔如水，實則力壓泰山。

  甚至不同於藤野的是，這三柄飛劍在他手中不僅僅沒有斷絕生氣，相反，其劍氣如野草般不斷生長，氣機盎然。

  藤野從身後取下十二劍冢唯一一柄掛有劍穗的長劍，其劍身明亮如鏡，因而得名明鏡。

  當年攜十二件在關東關西幾經生死，他藤野不過是一個初入地王境的劍修後背，可面對無數強於自己的劍道高手，他何曾退後半步？

  藤野驟然瞪大眼睛。

  「就算真的給你突破了神王境又如何？！」

  身著白衣的餘燼冷聲輕笑，只是抬頭望向空中那絲絲貴如油的雨水。

  第一次神遊物外時他便已突破神王境，又何須那第三次？

  既然被識破，那便無須遮掩，放手廝殺便是。

  餘燼抬手，初雪的黑色煞氣，水劍的青色真氣，火劍的紅色劍氣，三色真氣瘋狂纏繞，合而為蟻。

  氣勢瞬間漲過明鏡。

  藤野瞠目結舌，連連道：「好一個神王境界，好一個神遊物外夢神仙！」

  兩人距離只剩得八九丈，藤野閉上眼睛，不怒反笑，並指伸手在橫於身前的明鏡長劍上輕輕撫過，低聲呢喃道：「鍊金教派出此人物，大長老，你也該瞑目了。」

  餘燼高聲頌道：「神王境的人，就這點水平？那未免太讓人失望，那未免太過於無趣。」

  藤野仍舊閉眼，極為灑脫地笑道：「且看我這一劍。」

  而接下來的這一幕，談不上什麼驚天動地，更談不上什麼摧城斷河，在鎮上百姓這些劍道外人開來，甚至還顯得有些滑稽可笑。

  只見藤野拔劍而出，身形搖曳，步伐混亂，跌跌撞撞沖向餘燼。

  招式雖亂，但這位前輩這一招的速度可真謂快到了極致，人隨劍來，劍隨雨去。

  一劍破去雨層。

  似是要將這天地斬開。

  餘燼皺起了眉頭，一刀劈出。

  藤野劍鋒刺破黑色煞氣，直直衝著餘燼腦袋而來，

  餘燼終於被逼退一步，而藤野手中明鏡劍氣如虹，一泄而出後，整個鍊金廠的房屋轟然倒塌，塵囂四起。

  一劍過後，餘燼退去十數丈，可身形卻絲毫從未離開過鍊金廠那中軸線半步。

  他緩緩抬起腦袋，看向對面的中年男人，說了一句讓對方縱然心靜如水也不由得跳腳氣急敗壞的話。

  「練劍這麼多年不過如此，別練了，跟我學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