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入仙人境

  風雨蕭蕭。

  古川麻衣身處九天之上，眼看四周無垠無際的黑色雲海，得知自己的心境變化後，朗聲大笑道：「我有一劍叫拂塵！」

  整座城鎮之內，鍊金師們和所有站在街頭的百姓們，全都齊刷刷地看著空中那氣魄無雙的奇女子。

  有人幾十年困於一劍，有人幾十年困於一境，也有人幾十年困於一人。

  如果當年師父沒有將她逐出師門，如果當年師父可以不顧世俗眼光，如果當年沒有刺她那絕情一劍。

  或許世界上根本不會再有什麼天下第一第二到底是源氏還是平氏的爭論。

  她古川麻衣將自己困於一城數十載，並非是害怕外界知曉自己身份，也不是擔心紅塵俗世會壞了自己劍修道心。

  只是因為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他日倘若相逢，我將以何見你？

  世間最難是放下，最苦是相思。

  情字何解？

  情字無解。

  古川麻衣藉助雨水緩緩攀升至高空最頂點後，盤腿而坐，宛若一尊仙人靜坐於天門之上，隨著她高喊一聲「拂塵」，無數雨珠裹挾著真氣，化作一柄柄雨劍，灑向整座人間。

  這劍氣並非霸道，相反，顯得陰柔十足，落在整座城鎮之後，緩緩拂去人世的灰塵。

  拂塵拂塵，拂去人間灰塵，拂去心中舊塵。

  如此，才能踏足仙王境界！

  古川麻衣銀絲飄搖，坐看烏雲摧城，這大抵是人世間最為逍遙的一幕景色了。

  地上的人們在看天上那一幕景色，殊不知他們也成為了天地間另一幅視角更為廣闊的景色。

  神遊物外三魄已有兩魄歸位的餘燼抬起頭來，舉目看去，雨珠密密，雲海濤濤，一望無垠。

  女子何至於如此霸氣！

  「我已入仙王境。」

  伴隨著風輕雲淡卻足以讓在場所有人震撼無比的一句話，古川麻衣的身體緩緩從天上墜落，她不再擺架子，只是輕輕抬手，黑魂教派一眾人中，為首的金甲武士的佩劍，頃刻間飛向天際。

  古川麻衣舒展四肢，白皙赤足在飛劍上輕輕一點，如蜻蜓點水，隨後震出周身無數氣息，不過這氣息已和之前的真氣不同，竟呈現出一抹詭異的黑褐色。

  差不多離地面一百丈時，黑色真氣已經將金色長劍包裹完全，顫動不斷，嗡鳴不斷。

  五十丈之後，古川麻衣氣機充斥周身，衣袖飄飄，猶有仙人之姿。

  仙王境的精妙在於它的進攻方式已經非地王境的劍招或者神王境的劍意，只有踏足其中的人才會領悟其絕妙之處。

  歷來踏足仙王境的人屈指可數，關東有源氏源賴朝，關西有平氏小將，皇室的皇子，招提寺的慧仁法師，這些是世人皆知的仙王境高手。

  古川麻衣彈指扣劍，緩緩說道：「你先去招提寺，我隨後就到。」

  話音落地，已經化為黑色幽冥般的利劍調轉劍身，朝著遠處某個方向飛去。

  古川麻衣緩緩落地，抬頭看了眼天上人間。

  只此一眼後，餘燼便又陷入了冥想，神遊物外的最後一魄，竟是回到了他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

  看到這一幕，藤野心裡清楚形式對自己愈發不利，於是突然沖向一旁的武彥，揮劍刺入了他的腹中。

  「師父……」

  武彥抬頭看著眼前的男人，他沒有進行任何的反抗。

  先前他經脈俱斷，眼下腹中又受了一劍後，氣息一下子就微弱了，甚至連說話的力氣都小了許多。

  覺察到某人吐納和氣息流轉突然極速發生變化後，古川麻衣扭頭看向餘燼，大聲說道：「萬萬不可在神遊尚未完成時強行回來！你會境界大跌！」

  她萬萬沒想到，餘燼會因為一個小小的鍊金法師而試圖放棄踏足神王境的機會，要知道這是多少劍修武士夢寐以求都得不到的東西。

  不過出人意料的是，古川麻衣這次卻選擇了袖手旁觀，她只是想要看看，幾十年前那場師徒自相殘殺的鬧劇，到了幾十年後又會怎樣。

  武彥滿臉詫異和難以置信，可過了一會兒，嘴角卻漸漸流露出了笑容。

  大抵是釋懷了吧。

  在他快要被凍死的時候，是師父把他救回來的，又教會了他練劍，甚至還把他當做接班人來培養。

  只可惜，武彥別的道理不懂，卻記得一個小小的道理。

  或許他的劍道天賦不行，但做人絕不含糊。

  你救我一條命，我還你一條便是。

  下一秒，古川麻衣滿臉訝異。

  緩緩睜開雙眸的餘燼吐了幾口鮮血，抬手就是一道水劍，將藤野擊退之後，艱難起身說道：「想殺他？還沒問過我手中的劍呢。」

  仿佛陰謀得逞般的藤野露出了奸詐笑容，「你跨境失敗了。」

  站在一旁的古川麻衣不為所動，靜靜地看著餘燼，似乎在琢磨什麼事情。

  第三次神遊物外的他心境還未突破，就強行回來，按道理來講，就算沒有境界大跌，也絕不可能會安然無事啊。

  餘燼轉身，朝古川麻衣作拱手禮，「多謝前輩替我擋下前兩劍。」

  古川麻衣搖搖頭，只是回道：「你且好自為之，我要前去招提寺了。」

  餘燼皺眉，似乎有話想說。

  古川麻衣豁達地笑了笑，「天下劍修百萬眾，遇我安能不摧眉？經歷過幾十年前的事情，要是連生死都無法置之度外，我何苦苟延殘喘到今日呢？余小子，這世間出彩的劍修後輩很多，但沒幾個是真正為劍而活的，你算一個。如果我此次出行，身死異處，那金甲符劍已被我刻下符籙，你想用時，召喚即可，省得以後天下間的劍修後輩，會忘記我可是世間第一個踏足仙王境的女劍修。」

  她愣了愣，隨即修正道：「忘記我倒也無妨，畢竟嚴格來說，我其實是第二個仙王境女劍修，但是不能忘了我的劍。」

  臨行之前，古川麻衣指了指遠方高高聳入天際的一座山頭，見到餘燼點頭，最後說了一句：「八坂神社裡的八咫鏡會是你想要的東西，有機會一定要去看一看。」

  黑魂教派一眾人隨即御劍踏空，飄然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