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此處鬼魅禁止通行
2023-11-12 19:30:00 作者: 楚楚公主
大雨漫天。
餘燼出刀在即,卻沒想到,黑甲武士並未拔刀,而是轉過身體,朝深處走去。
符甲時而放緩腳步,似乎是在等身後人跟上來。
表面上這符甲並無變化,但餘燼能清晰感受到胸間那股壓抑感消失不見。
他雖不知這黑魂符甲的奧秘,但也通曉一些傀儡的基本原理,知道這是符甲主人放棄了對他的試探。
符甲在前,餘燼在後。
兩者緩步而行,走了不知多久,古堡換了一座又一座。
直到走上一處城牆,符甲武士才停了下來。
餘燼居高臨下,張望著城下各處的景致,此處的古城牆造型奇特,低頭能望見城下,城下抬頭卻看不到城上之人。
城門外面的不遠處,站著一幫身著常服的劍修武士。
身負雙刀,沒有披甲。
餘燼辨認出了這幫人,為首的正是關西平氏衛隊長,村正·月下斬。
他的屬下一行十餘人,分立於村正身後兩側,唧唧哇哇議論著什麼。
符甲佩刀一陣嗡鳴顫動。
餘燼眯起鳳眸,只見城內走出來一位黑袍魂師。
她身著一襲烏黑蟒袍,斗笠上的黑紗遮去她的面容。
只能從垂於後背的長絲辨別出她的性別。
大雨滂沱,卻沒有一滴沾惹在她身上。
一雙纖細小腳踏上青石。
與村正一行人隔橋相望。
城牆之上,黑甲武士如見真主,單手按刀,止住了嗡鳴。
身在屋檐下的餘燼靜靜望著這一幕,淋濕的衣衫在下擺處匯聚成珠,滴落在地上。
啪嗒一聲。
剎那間,村正轉頭,朝著城牆之上看來。
餘燼瞬間屏住呼吸,在青石上盤坐下來,城牆遮去他的身形,只留下黑甲武士。
黑魂教主望向對岸。
城牆之上,黑甲武士將出鞘的刀刃重新按回,靜默不語。
村正收回心神,看著對岸說道:「數十年前,源平之戰,平氏一族在此地據城而守,戰至最後一人,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無人苟活。」
「你身後的城門,高十六丈八尺有餘,底寬九丈,由花崗岩巨石堆砌,經糯米汁與石灰澆築而成。」
「當年平氏守城,沒有援軍,源氏圍而不攻,源義經採用手下謀士所言,堅壁清野,想盡一切辦法毀掉城中糧食物資。」
「被困的還有平氏數萬百姓,糧盡食鼠,鼠盡食馬,再盡食人,夫食妻,父食子。」
「我平氏一族,竭力而戰,耗時一年,全城將士百姓,死亡殆盡,無一生還。」
「也是在那之後,我們與源氏的世仇算是徹底結下。」
村正一邊敘說著當年戰事的殘酷,一邊打量著身前的這條護城河,當年源氏武士倚河據險,無數次將城中突圍的甲士絞殺殆盡。
死者便被拖入這河內,一年的時間,護城河屍體堆過河岸,血水漫地。
如今河中早已乾涸,只是河上的吊橋從未收起。
黑魂教派教徒稀少,各自又精通旁門奇術,幾乎沒人會從這裡經過。
只有外來的人或者一些不知好歹的新教徒,才會作死般從橋上出城。
當年源平兩族的戰事結束後,這座城內沒有任何活物,人畜家禽,要麼被殺,要麼活生生餓死憋死,全都成了冤魂厲鬼。
招提寺的慧仁法師在皇室授意下,曾在這裡設下神壇,念經七七四十九天,超度死去亡魂。
只是後來源氏敗北,皇室成為平氏操控的傀儡,那場法事終究沒有進行完。
這裡就成了一座空城,多年以來無人敢進,後來黑魂教派的出現,更加讓人對這裡聞風喪膽。
村正月下斬矗立雨中,觀望著城牆上的符籙梵文。
要不是這次任務,村正也無法得知,這些符籙的存在,竟然是為了困住城中的鬼魅。
而如今黑魂教派的教主,當年只不過是慧仁法師的弟子古川麻衣而已。
因女身而被非議的這位教主,殺死口舌作祟的同門師兄弟後,被慧仁法師逐出師門。
那場超度法事中途停止後,掌握權力的平氏決定改由古川麻衣接手,超度改為了煉化。
黑魂教主古川麻衣衣缽承于慧仁,和師父精通封印靈魂、鎮壓鬼魅不同的是,麻衣最為擅長煉化控制鬼魅,甚至是將鬼魅封入屍體,歸為己用。
屹立城頭的那具黑甲武士,便是由當年平氏死去的小將屍首改造而來。
時至今日,城中厲鬼成千上萬,卻因為城牆上符籙的存在,從來無法出城。
甚至就連這座當年原本渡化亡魂的橋,也被鐫刻上符籙梵文。
此處鬼魅禁止通行。
村正看著這位時隔多年卻依舊年輕的身影,說道:
「平氏當時將整座城中亡魂送交與你,助你煉化突破神王境,如今戰事再起,源平兩族這次只能剩下一方,這正是你報恩的時候。」
面對一介後輩的狂妄之語,教主麻衣並未動怒,只是輕聲回道:
「我已派人去勸服新門藝館日後收集情報為你們所用,但你們信息有誤。」
村正表情冷冽,「這些時日我一直住在那裡,並無異常。」
「那你可曾見過新門藝館的頭牌雪乃?」
村正為之語結,他確實有心試探,但媽媽桑總以各種理由阻礙。
「她是均衡教派的聖女,連這個都沒搞明白,平氏那些王室,是不是年事已高,眼睛花了才會派你來的?」
麻衣冷哼一聲,她聲音雖小,但卻是以內力說出,因此整個城內都在迴蕩這聲音。
村正面色漲紅,思慮片刻,提刀行了個禮,說道:
「那不勞煩麻衣教主了,新門藝館的事情,我們自行解決,不過——」
村正眼神狠辣,毫不避諱心中殺意,道:「希望教主記得,是我們平氏讓你坐上這個位置的。」
「兩族戰事一旦開啟,還請黑魂教多多援助,否則——」
「我們能讓你坐上去,自然也有將你拽下來的辦法。」
砰——
話音落地,黑甲武士手中長刀貫出,亂顫不已,但很快被甲士抬手按了下去。
那抹身影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
起先嗔怒,轉而大笑。
太久了。
久到她已經忘記了,上一次聽到威脅的話是在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