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妖刀初雪

  雨珠砸落在臉頰上，冰冷的觸感喚醒了餘燼的意識。

  他緩緩起身，從地上爬了起來，環顧四周。

  哪兒有什麼麵攤，哪兒有什麼老闆，分明是中了傀儡的幻術，此刻他已經身處古堡之中。

  餘燼四下打量著幽靜的古堡，周圍是數十米的巨柱，大大小小上百餘根，撐起了整個古堡。

  而古堡正中間，他所在的地方，頭頂則空無一物。

  不知何時，天上下起了小雨，雨水從古堡中間露天處飄入，傾灑在餘燼的身上。

  古堡正前方的台子上，一個身披黑色甲冑的武士，如夜間出行的鬼魅，雙手拄刀而立，攔住了唯一的去路。

  厚重的面甲遮去了他的面容，朦朧小雨中，只見霧氣瀰漫，環繞在武士四周。

  餘燼沒有著急拔刀，他來不是打架的。

  這黑甲武士他在先前那個御魂師的記憶中見到過，並非真人，而是黑魂教派中教主的一個傀儡。

  和一般傀儡不同，這黑甲武士的秘密就在於他身上這套符甲。

  黑魂教派傳承百年，這套符甲經過了無數道符籙鐫刻，才得以封印，刀劍不入，水火不侵。

  「晚輩餘燼，求見黑魂教主。」

  餘燼的聲音迴蕩在古堡之內，數秒過後，仍是沒人反應。

  只是那台上的黑甲武士，緩緩踏出一步。

  「裝神弄鬼。」

  餘燼吐露四字，不再耗費心力。

  既然給你臉你不要臉，那便先砍爛你的臉再同你講道理。

  餘燼單手置於背後，一柄長刀赫然出現。

  紫色的幽光和彎曲的波紋布滿刀身，刃口薄若紙張，卻無比鋒利，在黑夜裡如同惡魔一般的存在。

  一代村正·妖刀初雪。

  這把刀曾被老將軍源義經拿來斬殺過平氏神王境的佛陀，因此刀身布滿了煞氣，後來源氏敗北之後，更是被稱為不祥徵兆的存在。

  因此這把名貴的妖刀才會落於不被源賴朝待見的千夏公主手中。

  餘燼練刀以來，招式本就詭異，加上這妖刀的煞氣，整個人如夜行鬼魅，直直向黑甲武士飄去。

  或許是被對方的傲慢無禮激起了怒火，或許是以前的捉對廝殺讓他變得殺伐果斷。

  餘燼抬手起刀，悍然衝去，第一刀便兇悍無比。

  泥濘小道上濺起了無數水花，餘燼一人一刀，勢不可擋。

  早在虛空世界中初習源義經的刀法秘籍時，他每每使用太刀便會感覺心間有所不暢。

  後來技法嫻熟後，轉而使用這把村正·初雪，意外發現和這刀法格外契合。

  這把刀曾是源義經使用時間最長的佩刀，只不過在自己手中，似乎還沒發回過真正的威力。

  妖刀認主，如果自身力量無法降服它，便會受到它的反噬，這也是妖刀「不詳」的由來。

  面對餘燼的蓄勢衝殺，雙手拄刀的黑魂符甲屹立不動，絲毫沒有拔刀的架勢。

  雨勢雖小，但卻緊密。

  隔著一道道雨簾，餘燼已經可以辨認出那黑色符甲上的一道道複雜符籙，紋路精細，雕琢別致。

  僅僅一眼，餘燼胸間便有股難以名狀的壓抑感，眼前一幕開始扭曲變形。

  「滾！」

  餘燼暴喝一聲，將所有的雜念驅除乾淨，一口濁氣吐出，避免再入對方的幻境。

  黑甲武士近在咫尺，餘燼憑藉衝擊而來不可阻擋的氣勢，自上而下，劈出雷霆萬鈞的一刀。

  砸落於刀身的雨珠如墜滾燙鐵板，呲呲作響，化作一團霧氣。

  纏繞刀身的紫色煞氣將雨幕撕裂，一分為二。

  黑魂符甲猛然抬手，同樣被一層細密黑甲包裹著的手掌張開，竟試圖握住餘燼那練刀生涯以來形神具備、最與當年源義經巔峰時期相近的一刀。

  刀甲撞擊，乍起無數水霧！

  通體紫色的初雪與黑甲手掌只是一瞬間的撞擊，便擦出無數火星。

  黑甲武士被逼退二十餘步，終究沒有擋下來這凌冽無比的一刀，而餘燼同樣沒能一刀致命，無法將初雪再向前推進分毫。

  餘燼不去想這黑魂符甲如何刀劍不入，一腳踏出，動若脫兔，反手一記側斬砍向了黑甲武士空出來的肋部。

  這一次，黑甲武士沒再托大，雙掌迎向那把妖刀。

  在刀甲再次撞擊在一起的瞬間，餘燼左手一拳轟出，在黑甲胸前一寸處，驟然發力。

  雨幕以拳頭和黑甲的交界處為圓心，向外迸射出無數雨點！

  在萬事屋拼命修煉的這些天，他單手臂力已突破百公斤。

  一拳過後，黑甲武士向後倒退數步，搖搖欲墜。

  一塊鐫刻有符籙的盔甲，掉落下來，砸進了泥坑中。

  而餘燼只是立在原地，身形絲毫未動。

  不管是一塊還是十塊，只要能砸掉第一塊，總歸要比紋絲不動要來得好。

  餘燼雙手持刀，微微側目，隔雨相望。

  雨勢漸漸大了起來。

  黃豆大小的水珠砸落在泥坑中，濺起的泥水浸透了餘燼的衣衫。

  他緩緩吐納，將胸口的濁氣卸去，有些黯然神傷。

  他連初雪都用上了，這般利器，如此攻勢，竟然只是讓這黑魂符甲倒退三十步？

  那這黑魂符甲的主人，實力又當如何？

  冷雨被狂風裹挾，將餘燼臉面拍打得生疼，水汽瀰漫，籠罩著整個古堡。

  只有用那招了。

  餘燼雙手握刀，神情肅穆。

  這套不知道被餘燼練習了多少萬遍的刀法，一招一式如回憶般頃刻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當年源義經縱橫疆場，多少劍修武者死於他的刀下，靠的就是這套《劍道秘術》。

  大多秘籍晦澀難懂，招式複雜求精。

  而源義經卻反其道而行之，化繁為簡，將所有招式凝聚簡化，最終有了這十六招劍道秘術。

  生平能讓源義經十六招盡出的，只有當時踏足神王境界的平氏大將。

  但即使如此，身為地王境界的源義經仍和對方互有勝負，因此他也被稱為是最強地王境。

  十六招之內，沒有任何神王境以下的劍修武者能夠阻擋。

  十六招盡出，世上已無再高明的招式可言。

  餘燼左腳向前，初雪從他夾著的臂彎中抽出，水霧全無，嗡鳴不斷。

  紫色的煞氣感受到劍主的殺機盎然，纏繞不斷。

  這把沉睡多年的妖刀初雪。

  終於甦醒過來。

  註：劍是刀、劍的統稱，劍客亦有用刀的，劍術亦可指代刀法，不必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