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琴笛之聲

  「好冷…」

  「身體好沉重…」

  辰石睜開了眼睛，卻發現自己居然來到了一處原野，周圍開滿了琉璃百合。

  光芒一閃，眼前出現一個人，辰石用盡力氣想要看的清楚。

  「這是…鍾離？」辰石搖了搖頭，「這種裝束的話，應該稱他為摩拉克斯更合適吧，只是，他懷裡抱的是誰？」

  辰石看不清那人的臉面，最終那人遞給了摩拉克斯一個方塊模樣的東西，在他的懷中化為點點塵埃，消散於風中。

  他從未見過摩拉克斯有那一副失落的樣子，手捧著方塊，手足無措。

  …………

  辰石出現在一片戰場，此時的摩拉克斯手持岩槍立於空中，投出的岩槍釘死魔神無數，血流成河，四面八方傳來的慘叫和哀嚎不絕於耳。

  摩拉克斯殺死一個之後，伸手從地上拉起一個人來。

  辰石看的清除，那是魈。

  一副副畫面閃過，一道道怨念纏繞在他的耳邊。

  猛然間，腳下伸出一隻血手來，緊緊的抓住辰石的腳腕，又是一隻手抓住了他的長髮，將他往更黑暗的地方拖動。

  「媽的，回去我一定剪了頭髮……」

  …………

  當！

  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

  身上的束縛陡然一空。

  「這回又是哪裡？」辰石出現在了一顆大樹下。

  「阿琴！阿琴！你看這個能敲出很好聽的聲音呢。」

  「是阿琴的故事麼……」辰石站在一旁好奇的看著。

  一個五六歲差不多的女孩舉著一個杯子笑容明媚的看著另一個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

  女孩用小木棍輕輕的敲著杯子，舉在男孩的耳邊：「你聽，加入不同的水量，杯子可以敲出各種各樣的音符呢。」

  男孩則是很靦腆的點了點頭，似乎不會說話的樣子。

  女孩睜著大大的眼睛：「阿琴，我這還有好多杯子，你能用它敲一首曲子給我聽嗎。」

  男孩搖了搖頭，終於說話了：「不行的……我的彈奏出的聲音會讓你一直睡覺……」

  「只是敲杯子應該沒事的吧……」女孩還在說著。

  男孩想了想，最終還是同意了。

  杯子是鐵做的，男孩仔細的往裡面倒了一些水，用小木棍敲來敲去，似乎在試著音階。

  簡單的敲了一遍旋律之後，男孩這才轉過頭：「若兒妹妹，我已經……」

  稚嫩的聲音戛然而止，空氣安靜的像是靜止了一樣……

  …………

  畫面一轉，在一間木屋裡。

  「若兒啊……我的若兒啊…你說你為什麼要跟那個死孩子一起玩啊！你快醒過來看媽一眼啊，媽就你一個女兒……」婦人抱著躺在床上睡的恬靜的女孩哭喊道。

  男孩站在門外，手指在門框上捏的泛白，眼眶通紅，嘴唇早已被自己咬的流血。

  那婦人一回頭看到了男孩，頓時怒不可遏，瘋魔狀的奔過來，一腳將男孩踹倒在院子裡。

  「你這混蛋小子！還敢出現在我家門口！你還嫌害得我們家不夠慘嗎！」

  婦人拿起掃帚瘋狂的抽打著男孩，打的皮開肉綻。

  男孩狼狽的趴在地上無力躲閃，緊咬牙關竟忍住不發出一絲聲音。

  這時一個中年男子走進院子，看著婦人正在打著男孩，連忙上去拉住婦人。

  「你幹什麼！快住手，你難不成真要打死他！」

  婦人悲憤欲絕：「打死他都解不了我的怨，我的若兒啊……她已經睡了五天了！五天醒不過來，就和別家的孩子一樣永遠醒不過來了！！」

  男子將婦人扶進屋，看著阿琴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快走吧，以後不要來我們家。」

  一瘸一拐的離開了女孩的家。

  回到家，屋裡傳來嘈雜的聲音。

  「村長！那個孤兒就是個禍害！以往出了事你總是保著他，可事到如今，我們說什麼也不能讓他呆在村子裡了。」

  「對！那就是個被惡魔詛咒小混蛋！村子裡已經有五六個孩子被他害的一睡不醒，那王鐵匠的兒子，竟是做了一年噩夢生生嚇死在夢裡！」

  「一定要趕他走！」

  「不能讓他留下。」

  老村長悶著頭抽菸，良久，道：「大夥先回去吧，這件事，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男孩的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抱著受傷的腿蜷縮在牆角。

  半晌，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後，男孩推開虛掩的門。

  村長抬起頭看著男孩，眼中的哀傷怎麼也掩不住。

  男孩一言不發，緩緩的跪了下去，朝著村長重重的磕了個頭，然後起身，拖著滿身的傷消失在了夜幕中。

  辰石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

  …………

  「後來聽說，在我離開的第二天若兒就醒過來了，長大後，我還偷偷去看過她，她現在很幸福，家庭美滿。」

  阿琴坐在岸邊，跟身後的吟遊詩人述說著自己的故事。

  辰石認出了吟遊詩人，風神巴巴托斯。

  扎著兩個麻花辮的吟遊詩人認真的點了點頭：「可以為我彈奏一首嗎？」

  阿琴笑著道：「你能聽我說話這麼久，說明你真的很不一般，但是我吹奏的聲音會更危險，你確定要聽嗎？」

  吟遊詩人輕輕一笑：「誒嘿，不要小看我哦。」

  阿琴點了點頭，拿出他的笛子來，放在唇下

  吹出陣陣悠揚的旋律，他的目光清澈，似乎是發現了辰石一樣，緊緊看著他，不緊不慢的吹奏著他的旋律，將他吹奏出的旋律送進辰石的耳中。

  如清風過林，如泉水叮咚，如叢草簌簌。

  阿琴將他所有的寄託和情感蘊藏在裡面，化作音符點點，匯聚在辰石的身體周圍。

  鶴觀的天空不知為何下起了下起了雪，點點雪花落下，鋪滿了大地。

  辰石猛然睜開眼，看到了眼前的阿琴。

  阿琴站在那裡，就像剛才在幻像中見到的一樣。

  忽然一道黑影掠過，揮拳將阿琴打得飛了出去。

  螭龍詫異的看著辰石或將清醒的樣子，閃身想上前再動手，可是業障纏身狀態下的「辰石」馬上就盯住了它，一抽岩槍猛的擲了過來，驚的螭龍連連後退。

  「可惡，本能還在嗎，這樣下去真讓他醒過來就難辦了。」

  這樣想著，它把目標放在了阿琴身上。

  「你這傢伙，不要再吹了！」

  「不要……」

  辰石目眥盡裂，然而他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就連身體也動不了，眼睜睜的看著螭龍一拳打的阿琴口中鮮血淋漓。

  即使「靖妖儺舞」已經結束了，業障還在占據著他的身體。

  阿琴手中緊緊抓著笛子，慢慢的從地上站起來，連嘴裡的鮮血都來不及擦拭，仍然繼續他的吹奏。

  音符在跳動，像是有生命一般，在辰石的靈魂面前組成一個人，那是阿琴的模樣，他緩緩伸出手，就在辰石將手搭上去的時候，「阿琴」忽然消散了。

  螭龍又是一拳殺到，阿琴被一掌拍飛。

  狂吐一口鮮血，阿琴仍緊緊攥著手裡的笛子。

  笛聲又響起。

  雪下的更大了。

  螭龍終於忍無可忍，將自己剛剛恢復的一點力量匯聚出來，將手化為爪，猛的朝著阿琴的頭顱拍去。

  「我恨我自己失去了若兒，我不想再恨我救不了辰石。」

  螭龍猙獰的面目近在咫尺，阿琴全然不顧，不躲不閃，認真的吹完最後一段……

  「辰石！你給我醒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