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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8:45:07 作者: 寒川歌
    「嗯。」

    路輕難得的很沉默,他在雲爍旁邊坐下,情緒有些低靡。是會低靡的,從前以為他爸只是個賭鬼而已,現在多了條癮君子,還能再墮落點嗎?跌到一個平台的時候以為這就是谷底了,再次也次不到哪去了。

    然後路成國又往下一蹦,沒想到吧。

    「我爸他……」路輕慢慢開口,「也對我好過,尤其是我媽剛走的那段時間,他想過戒賭,也戒過,去連排房後面的工地下過工。結果工人午休的時候聚一塊兒打牌,打著打著,他又回賭場了。」

    雲爍從妙妙的辦公桌上拿了個一次性紙杯,倒了點水,「你問過我,你一直給他還錢,也是想賭一次他能不能洗心革面。還問我賭鬼這玩意兒遺不遺傳。」

    「嗯。」

    「他是賭,你是心軟。」雲爍屈指敲了一下他腦殼,下了狠手的,清脆的嘣了一聲,「傻不傻,打比賽賺錢容易嗎,在shield一個個擔架抬出來的錢,扔海里了。」

    路輕自己也笑了,「我不知道,他是我唯一的……算了,當吧以後。」

    「有哥哥呢。」雲爍揉揉被自己敲腦嘣的地方,「不當孤兒。」

    被敲了個腦嘣回去後,路輕好像被雲爍敲通透了。

    雲爍把他送到小區門口,見他坐在車裡一副魂體分離的樣子,以為真被自己敲傻了,「要我把你送進去嗎?」

    「不不。」路輕搖頭,「不用了,又不是小孩兒。」

    下車後從小區門口走回戰隊基地的路上,路輕在腦子裡過著這一整段時間裡發生了什麼。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他爸這個這麼多年欠債老手馬前失蹄,找來他這裡。

    冤有頭債有主,他爸混跡的地方都守著江湖規矩,是什麼新科債主?

    站到前院兒的時候路輕抬頭看了看門口的監控,有這玩意,雲爍就算不在基地也能遠程觀測到他的一舉一動。

    他還是想搞清楚這回借他爸錢的冤大頭是誰,他不想粘上這塊狗皮膏藥。

    第二天他起了個大早打單排,下午照常和隊友四排,夜裡叫了個車回連排房。

    兩個事兒,去家裡收拾一下,把那個房子裡屬於他的,能帶走的東西全帶走。還有個事兒就是去一趟麻將館,他從小就混在這兒,這群人雖說干高利貸,但混江湖的有些義氣在里。

    他想打聽打聽,誰他媽這麼狗大戶還在給他爸放爪子錢。

    原想著給雲爍發個微信,但他好像是睡覺不關靜音的,怕把他嚇醒,便作罷了。

    兩個小時後,他覺得自己沒告知雲爍是個非常幸運的決定。

    因為他在連排房的麻將館裡看見了餘子慕。

    餘子慕翹著二郎腿坐在窗戶邊,見他進來,絲毫沒有詫異,反而揚起嘴角笑了。

    第34章

    豁然開朗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

    餘子慕坐在窗戶旁邊,窗戶開了條縫,他就坐那兒抽菸,一副長居此地的樣子。穿得格格不入就是了,戴一塊六位數的表。

    他看見路輕進來,掐掉煙,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旁邊的椅子。

    麻將館裡會放一些這種小茶几和椅子,等位的時候給人坐著。路輕背著個滿滿當當的大書包,是他剛從家裡收拾出來的東西。

    「噢喲。」趙楊是麻將館老闆,「小路?你爸呢?我這幾天給他打電話都沒人接,他哪去了?換場子了?」

    路成國經常從趙楊這拿錢,麻將館老闆都會放爪子錢,光靠收點茶水費怎麼開麻將館,不都得放爪子。

    「他病了。」路輕說。

    趙楊蹙眉,「病了?嚴重不?病了咋不接電話呢?」

    「病到接不了電話。」路輕不咸不淡地說,「餘子慕為什麼在這兒?」

    「啊?」趙楊順著他視線看過去,壓低聲音,「哦,他是前陣子來的,一開始來打牌,後來也想在這掙點錢,我就帶他放爪子了。」

    老趙還在追問路成國什麼病,路輕已經走過去把包放地上,然後嘭,把窗戶關上了。

    「好久不見。」餘子慕頷首示意。

    路輕也稍稍點頭,「也不久,你這是改行了?」

    「改行?」餘子慕失笑,「我還沒打算退役,只是來消遣一下。」

    麻將館還是那麼烏煙瘴氣,年代久遠的麻將機發出刺耳的嗡嗡響,啪嗒啪嗒的放牌聲,高瓦數的白熾燈下吞雲吐霧的男男女女,啜一口濃茶發出舒爽的「哈」。

    可真是消遣的好地方。

    「拿我消遣?」路輕偏頭,目光平靜,「這種消遣方式我不知道該佩服你有創意還是該佩服你……有膽識。」

    說完路輕就笑了,笑得不算陰險但十足欠揍。

    餘子慕其實不太想和他在這種環境裡聊這個,他既然能坐在這兒就是等著路輕來找,「換個地方聊?」

    「不換了吧,我看你挺喜歡這兒的。」

    既然是餘子慕借出來的錢,那麼事情就簡單了,甚至合理了。

    被嗆了一句,餘子慕不太在意,畢竟他自認打了一手好牌,而且他知道路輕現在沒有存款,他借出去的錢還要路輕低著頭還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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