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4章 微弱的嗚咽之聲

  拉斐爾將自己的頭埋在了雙膝之間。回應埃布爾的質問的，只有微弱的嗚咽聲。

  埃布爾的氣勢也逐漸消減了下去，走在拉斐爾的床沿邊，沉默不語。

  「哭是沒有用的。克雷蒙特等人的親屬所留下的眼淚，也換不回他們的性命。」埃布爾開口道：「這次的行動，讓我再信你一次。希望你能用自己的力量去贖罪。」

  「嗯。」拉斐爾悶悶的聲音傳到了埃布爾的耳邊。

  埃布爾嘆出一口氣，站起身對始終不肯面對自己的拉斐爾說道：「趕緊吃晚餐吧。等一會兒就涼了。希望你的身體能趕快好起來，畢竟這樣才能去完成你的那一份任務。」

  拉斐爾點了點頭。

  埃布爾見狀便轉身離開了拉斐爾的營帳，慢步走回餐廳。

  埃布爾走進餐廳後，便發現班達克與康德已經坐在席間，正在享用晚餐。

  「埃布爾隊長！」班達克在看到埃布爾後，立即站起身，熱情地喊道。

  埃布爾深吸了一口氣，將消極的情緒暫時給壓了下去。努力提起笑容，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餐桌前，對班達克與康德問候道：「康德陛下，班達克統領。不好意思，我來遲了。」

  「沒關係。正巧，我們也才剛落座。一起用餐吧。」康德擺了擺手，笑著說道。

  「嗯。那我就坐下了。」埃布爾點頭答道。並找來了一張靠椅坐下。

  三人等侍者端上菜餚，便安靜地用起餐來。

  康德在吃飯的時候，並不習慣一邊與別人交談一邊咀嚼食物。

  班達克與康德幾次同桌吃飯後，也便認清了他這個習慣。並隨著他一起保持安靜。

  只是埃布爾，今天是他與康德等人第一次見面。見到康德主動邀請他一起用餐，便欣然答應。在用餐的時候，一直觀察著康德與埃布爾的表情。十分彆扭的樣子。

  康德的飯量一直都很少，沒過多久便放下了刀叉，用餐巾拭去嘴邊的油漬。

  埃布爾往嘴裡送胡蘿蔔的動作一滯，也跟著放下了銀叉。安靜地坐在原地。

  康德終於是注意到了他這副彆扭的樣子，好笑地說道：「我一直以來用餐的習慣便是如此，你不必在意。」

  「對啊。」班達克從與食物的鏖戰中抬起頭來，跟著點頭道。

  「好的。」埃布爾松下一口氣，用叉子叉起了盤中的蔬菜，繼續開始用餐。

  康德坐在一旁，開口對兩人問道：「明天訪問船社的日程，安排得怎麼樣了？」

  「嗯，我已經傳信給了船社的社員。將見面的時間約在了上午。」埃布爾回答道：「他們知道康德陛下你到來的消息的時候，還是很吃驚的樣子。」

  「嗯，一切順利就好。」康德點頭回答道：「班達克呢？」

  「我安排了手下的士兵們明早清晨出發，在從這裡去往船社的路上進行排查。」班達克側過身回應道。

  「嗯。做得不錯。」康德說道：「既然公事已經交代清楚了，我也就回營休息了。」

  「是。」班達克與埃布爾向康德點頭行禮道。

  「你們也早點休息吧。」康德留下一句叮囑後，便起身離開了餐廳。

  班達克在目送康德離開後，繼續開始了與盤中的食物的爭鬥。

  「我聽說你去找了拉斐爾。」在往自己嘴裡送了一口飯後，班達克望著埃布爾開口問道。

  埃布爾放下了手中的刀叉：他已經吃得差不多了。

  「嗯。」

  「他有跟你說什麼嗎？」班達克仍在不顧形象地大吃特吃：「因為聽說你是他的十年親友。」

  「沒有。」埃布爾皺起眉說道：「他的情緒很不好。感覺整個人的狀態很不穩定。」

  「我之前也去找過他一次，他跟我說一大堆有關於神明的什麼東西。」班達克闡述道：「我其實並不怎麼理解。」

  「拉斐爾的自信心很強，在走出軍營前，也是很受重視的一名軍官。」埃布爾的眼神變得游離了起來。

  「沒有走出軍營的軍人」班達克盯著盤中的牛排，輕聲念道。

  「拉斐爾他真的很聰明，特別是表現在理解的方面。」埃布爾將視線放在了班達克的身上，說道：「上級交給我們的任務，他都能夠出色完成。」

  「或許就是這些經驗為他累積了自信吧。」班達克也結束了用餐，兩人彼此對望著交談道。

  「嗯。」埃布爾認同道：「那時候的他是站在人群的頂端閃閃發光的。畢竟他在進入軍營的時候才十七歲啊。我以前問過他：是什麼在支持著他前進。」

  「他怎麼說的？」班達克一邊剔著牙一邊問道。

  「他說：是想法。」埃布爾不知道是聯想到了什麼，嘴角勾起了笑意，說道：「他說，上帝是站在他的那一邊的。只要他想做到的事，他都能做到。」

  班達克因為埃布爾口中的回憶而皺起了眉，遲疑著開口道：「他，信教嗎？」

  班達克對於宗教以及神秘學等等的知識都處於空白的階段，所以才會生出這樣的疑問。

  「不。他只信他身體裡的那個『神』。」埃布爾閉上了雙眼，輕聲回答道。

  「真是麻煩吶」班達克念道：「如此想來，這幾天以來，他逃避的態度，也無可厚非了。」

  「他心中的神明倒塌了，對他也是件好事。」埃布爾開口道：「我只是擔心，他又會冒出什麼新的奇怪的想法。」

  「也並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班達克回答道：「不過，有你在他身邊引導他的話，或許他也能夠從自我封閉的那個狀態掙脫出來，回到真實的世界。」

  「是我以前太短視了。只看到了籠罩在他身上的『聰明人』的光環。卻沒注意到事情會朝著極端的方向發展。」埃布爾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臉，悶聲說道：「如今，已經無法挽回了。」

  班達克注視著埃布爾，眼神無比認真地說道：「其實一直找藉口給自己圓謊，也是挺可憐的。你要在你的朋友崩潰之前，挽留住他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