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老李的選擇

  寧石騎著機車，很快便回到了孤兒院。

  想不到老李正站在孤兒院門口，他低著頭嚼著黑煙果，眉頭緊皺，似乎有什麼心事。

  聽到機車發動機轟鳴的聲音，他抬起頭，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歡迎回來，我的天才！」

  顯然，老李雖然沒有去民政司陪著寧石檢測，但是一直在暗中關注著寧石的情況。

  寧石檢測出S級資質，老李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寧石觀察很細緻，他察覺到老李似乎有心事，也明白原因，與老李擁抱了一下之後，便說道。

  「師傅，你放心，我已經跟共和國學府的老師說好了，接下來一個月會留在孤兒院，認真學習屠夫技術。

  不管我將來如何發展，屠夫始終是我的職業之一，一刀流的屠夫傳承我絕對會盡全力發揚光大。」

  老李卻搖了搖頭，沒有接寧石的話，反而問道：「你知道資質測試的依據和標準是什麼嗎？」

  「不知道。」

  這個問題，寧石沒有細想，他來到鈦極世界的時間太短，很多東西還處在摸索之中。

  老李說道：「太極世界廣袤無邊，每一個生靈都有自己特殊的天賦，在我們屠夫的眼裡，每種生靈都有屠殺的價值，根本不存在什麼資質好壞。」

  老李的話寧石很認同，就像厚土星的學生，有的人擅長體育，有的人擅長考試，有的人有文藝天賦，各有各的所長。

  放大到所有生靈，人類善於學習，獅虎擅長搏鬥，蟲族有著可怕的繁衍和模擬能力，每種生靈都有自己獨特的天賦和能力，不存在絕對的資質好壞。

  只是針對不同的職業或者標準，來測量一個人是否符合要求。

  「共和國的資質測試，完全是依據機甲師的職業要求來制定的，嚴格來說，就是測試你適不適合成為機甲師。

  完全不適合的，直接淘汰，從此以後成為社會底層的螞蟻，在剝削之中苟延殘喘；

  一般適合的，進入各大學府，學習機甲製造和維護的各項技能，最後成為機甲上下游各種產業鏈之中的一顆螺絲釘；

  特別適合的，也就是資質在A級和B級的種子選手，他們會接受殘酷的機甲師訓練，百中選一，成功通過訓練的成為機甲師。

  失敗的就與C級資質一樣，成為螺絲釘。

  至於S級資質，按照各大學府的教學經驗，就是天生的機甲師，通過訓練成為機甲師的概率高達50%。」

  老李撓了撓自己蓬鬆的黑色頭髮，繼續解釋道：「你是S級資質，表明你最適合的職業是機甲師。

  一個是高貴的機甲師，一個是整天與血腥和屍體為伍的粗鄙屠夫，只要不是傻子，都會選擇機甲師。

  你還年輕，有著光明的未來，我不能害了你。」

  見寧石要反駁自己，老李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覺得自己可以兼職，兩個職業都可以做好，但那是不可能的。

  機甲師訓練非常殘酷，你應該從現在開始就抓緊每一分每一秒，全力投入到機甲師的職業訓練中。

  而且機甲師和屠夫職業本身是衝突的，機甲師要求學員在擁有一定身體素質的前提下，通過特殊的冥想方法，不斷的提升神經反應和精神操控能力，主修的是精神力。

  屠夫職業雖然對精神力也有要求，但是主要注重的是鍛鍊和開發人體自身的能力。

  我們學習生化術，是為了提取生物體內的各種有利物質，來強化身體。

  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道路，你無法兼顧。」

  老李說的意思寧石明白，按照遊戲人物的說法，屠夫主要屬性是體質，屬性點加在體質上的收益比較大。

  機甲師的主要屬性是精神力。

  想想也是，只要機甲師能自如操控機甲，就相當於有了強大的機甲身軀，加體質的意義不大。

  寧石沒有急著反駁老李，而是淡定的問道：「師傅，屠夫這個職業，應該也輝煌過吧？」

  老李嘆了口氣，有些不確定的說道：「按照我們一刀流傳承記載，屠夫職業最輝煌的時代是在起源星曆2000年左右，距今已經8000年。

  在那個時代，人類科技水平剛剛開始走出起源星，駛向太空，星際旅行更多的依靠戰艦，機甲還是笨重的人形機器。

  那個時候的起源星，各種武道流派百家爭鳴。

  我們屠夫職業，就是其中最強大的流派之一。

  一刀流最鼎盛的時候，是第33代祖師鮑丁，他的宰殺技藝爐火純青，生化術也修煉到極為高深的境界。

  在人類探索外太空的旅程中，他連續發現了好幾種強大的生物，將他們宰殺後，獲取了他們身上的超凡物質，體質越來越強，達到了一個恐怖的地步。

  按照古籍文獻記載，鮑丁祖師最強大的時候，可以一拳打碎一艘戰艦，屠刀所過之處，萬獸臣服。

  只是隨著機甲的多次變革和進化，機甲變得越來越厲害，最頂尖的機甲師，可以一炮轟滅一顆星球。

  人力有時而窮，而機甲科技有無限的潛力。

  各種武道流派逐漸淹沒在歷史的長河裡，百家爭鳴變成機甲師一家獨大，到了現在，知道屠夫職業秘辛的人很少了。

  在大眾眼裡，屠夫就是割肉的低賤職業」

  老李雖然自己是屠夫，但是他生活在一個機甲至上的時代，連他自己，也擺脫不了時代的局限，在他心裡也認為機甲師比屠夫厲害。

  反而是寧石能看得清楚。

  寧石本體是煉體流派，體質強大無比，雖然不到一拳打碎一顆星球，但是給他時間，他能拆毀一顆星球。

  他知道煉體流強者的厲害，一拳打爆機甲絕不是開玩笑的。

  屠夫職業練到頂尖，絕對可以對抗機甲。

  屠夫職業以及其他諸多武道流派之所以沒落，一方面是機甲師確實很厲害，頂尖戰力極強。

  另一方面是傳統流派其實對人類資質要求更高，修煉的難度更高。

  要成為一個頂尖屠夫，不僅在體質上的資質要好，而且智商和學習能力不能差，感知力也要很強，不然生化術根本學不好。

  具備這些天賦條件，還要夜以繼日的打磨肉體，練習技術，才能慢慢變強，培養一個頂尖的屠夫強者，沒有20年功夫不要想。

  哪像機甲師，一旦精神力修煉有成，立即便可以駕駛機甲縱橫星際。

  只要天賦合適，修煉三五年，便可以成為機甲師，駕駛機甲與頂尖傳統武者一較高下。

  一個天賦一般的人，選擇機甲師職業，三五年便可以與天賦頂尖、修煉了20年的高手抗衡。

  這樣的成才速度，導致人才都流向了機甲師行業，其他職業必然是落寞和淘汰。

  這只是時代的大浪淘沙，並不代表機甲師比屠夫強。

  對寧石來說，屠夫的宰割術和生化術，不僅能幫助自己殺怪升級，而且還是對殺怪升級能力的最好掩飾。

  屠夫因為生化術的原因，宰殺生靈也能變強，這與寧石的升級能力類似，只是效率差很多。

  寧石自己作為一個世界的主宰，調查過很多天才的情況，知道自己一旦在鈦極世界迅速崛起，必然會被世界的統治階層調查。

  如果沒有合理的掩飾，會很麻煩。

  屠夫這個職業不能放棄。

  而且本質上，寧石還是喜歡依靠自身，機甲師的戰力大部分都在機甲之上，一旦失去機甲，自身的實力就斷崖式下跌。

  不過寧石也不會逆時代的潮流，既然鈦極世界的主流發展方向是機甲，而且看妮可的命運軌跡，機甲師和機甲技術會在未來一段時間得到突破式發展。

  這是鈦極世界突破至大世界的關鍵。

  在未來，機甲師在鈦極世界的發展上限極高。

  小孩在才做選擇，大人當然是全都要。

  所以兼職屠夫和機甲師是最好的，寧石相信自己有遊戲系統的幫助，完全可以兼職。

  無論是出於利益考慮，還是個人情感，寧石都不會放棄屠夫職業。

  他對老李說道：「師傅你說我的資質更適合做機甲師，是不準確的。

  很可惜，共和國只有機甲師資質檢測，沒有屠夫資質檢測，不然以我的天賦，在屠夫資質上絕對能拿到超過S級的評價。

  我不會放棄進入共和國學府成為機甲師的機會，也不會放棄屠夫這個我發自內心喜愛的職業。

  這是我的個人選擇，與師傅你無關，一切後果由我自己承擔。」

  老李一口吞掉黑煙果的殘渣，盯著寧石問道。

  「接受我的傳承，需要耗費大量精力，會影響你機甲師的學習，你可知道？」

  「知道。」

  「在諾斯共和國，機甲師是社會上層精英，受人敬仰，屠夫是底層職業，在世人眼裡是粗鄙的代名詞，你可清楚？」

  「清楚。」

  「兩個職業兼職，你可能會一事無成，這代價你可明白？」

  「明白。」

  寧石回答得斬釘截鐵，老李不再矯情，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這個傻子，走吧，今天要殺1500隻紅眼兔，我還沒動手呢。」

  寧石哈哈一笑，跟著老李往飼養場走去，他知道老李會答應自己的。

  因為老李這個人雖然被時代限制，打心底里覺得屠夫這個職業不如機甲師。

  但這才是他最可貴的地方。

  他才是真的傻子，明明有絕頂的機甲師天賦，卻放棄了成為機甲師的機會，選擇了做一輩子的屠夫。

  寧石查看過老李的資料。

  【真實之眼使用，探查目標：李一刀，宿主與探查目標精神力對比：15/29，可查看部分信息資料。】

  人物：李一刀

  體質：38

  精神力：29

  顏值：4（黑煙果毀了一個小帥哥）

  家世：3（孤兒）

  職業：屠夫lv30

  技能：宰割術lv13，生化術lv5……

  天賦：生化感知（紫色）、精準（紫色）、超強耐力（紫色）、腎上腺素（紫色）……

  成就：一刀流屠夫第249代傳承人和掌門。

  【生化感知（紫色）：對肉體生物有著天然的親和與感知，製造和操控生化機甲的難度要求降低10倍。】

  【超強耐力（紫色）：擁有極致的耐力，體力消耗速度極慢，恢復速度極快。】

  【精準（紫色）：大幅度增加微觀操作的精準性，遠程攻擊之中含有一擊必中的效果。】

  【腎上腺素（紫色）：被動天賦，擁有此天賦的人腎上腺素的分泌遠超常人，能在絕境之中爆發出3到10倍的超強戰鬥力。】

  按照老李的輩分，寧石如果繼承了他的衣缽，將是一刀流第250位傳承人，這個數字真的很好。

  寧石只能無奈的接受。

  他看著老李的資料，心中對老李充滿了敬佩。

  按照老李之前所言，屠夫職業主要是鍛鍊體質，對精神力的鍛鍊不多，但是他仍然有高達29點的精神力。

  這說明他在成為屠夫之前，精神力就絕對不會低。

  再加上生化感知和精準的天賦，寧石可以推斷，老李在機甲師上的天賦絕對不低，甚至有可能是S級。

  他沒有寧石殺怪升級的遊戲系統，無法兼顧2個職業，於是他放棄了自己心中前途最好的機甲師職業。

  選擇成為一位粗鄙的屠夫。

  這中間肯定有著不為人知的故事。

  但不管如何，老李的選擇，讓寧石心生敬佩。

  老李是一個有自己理想和信念的人。

  雖然寧石本體的實力可能比老李強，但是在他心裡，已經完全認可了老李這個師傅。

  同時，在老李的資料里，寧石也發現了一個規律，那就是在不同的世界，天賦的特點是不一樣的。

  若是在摩恩世界，38點的體質，至少會有再生、暴力等強化肉身能力的天賦，但是在鈦極世界，這種天賦基本不會出現。

  大多數的天賦都與機甲師有關。

  這也許和鈦極世界的世界意志與發展規律有關係。

  正因為如此，在鈦極世界，肉身的力量難以發揮到極致。

  強大的體質是基礎，但是沒有卓絕的天賦發揮，體質帶來的能力就會打折。

  武道流派的沒落也跟這個有關係吧。

  不過老李的宰殺術修煉到了13級，這是一個恐怖的程度，寧石第一次見到有人把技能修煉到13級。

  宰殺術在老李的手中，絕對能爆發出非常可怕的傷害。

  跟著老李走進紅眼兔飼養場，寧石沒有耽擱，吃了一口果凍肉之後，迅速拿起屠刀，開始今天的宰殺。

  一旦進入刷怪升級節奏，寧石很快便沉浸了進去。

  連中途老李出去了一趟都沒有發現。

  老李步履輕盈快速，很快便來到自己住的小洋房，一個黑衣黑帽遮住臉面的人，正坐在客廳里。

  正是希爾德家族繼承人克迪爾汗。

  老李注意到克迪爾汗的裝扮，進屋後便把門反鎖了，眼神朝克迪爾汗示意了一下，兩人不說話，默默走到洋房的地下室。

  克迪爾汗這才摘掉帽子，露出一個笑臉，對老李說道：「李叔，好久不見，你過得還好嗎？」

  老李看著克迪爾汗，不僅感慨時間過得真快，當年還是個跟在自己後面要肉吃的小孩子，一轉眼就禿頂了。

  他當年見克迪爾汗身子骨壯實，有做屠夫的天賦，便想引誘他做屠夫，對他很好，幾乎是千依百順。

  只是克迪爾汗一心想成為機甲師，在他成年後兩人便很少聯繫了。

  老李對克迪爾汗的來意有所猜測，但還是確認般的問道。

  「好久不見，克迪，你找我有事嗎？你知道，我工作很忙，今天還要處理1500隻紅眼兔。」

  克迪爾汗有些遲鈍，沒有聽出來老李話語裡的疏遠，他故作埋怨的說道。

  「李叔，這麼多年，你為何一直拒絕希爾德家族的好意呢，只要你願意，根本不用這麼累，每天都要工作。」

  老李笑了笑，說道：「不工作天天躺在家裡嗎，不工作看似時間很自由，卻是別人施捨的，自食其力才是最大的自由。

  算了，不跟你說這些，你父親讓你來找我到底有什麼目的，直說吧。」

  克迪爾汗這才察覺到老李對自己態度的變化，他不再套近乎，單刀直入的說道。

  「李叔，我這次來，是為了你的徒弟寧石，他這次檢測出了S級資質。

  這種天才，你肯定不忍心讓他做一個屠夫吧，

  只要他願意投靠希爾德家族，我們一定傾盡所有資源培養他。

  我們家族的能量，李叔你是清楚的，這些年培養的機甲師不在少數，只要寧石加入，我們立即……」

  克迪爾汗的話還沒說完，老李便擺手，打斷了他。

  「你們要招攬寧石，直接找他就行，他是我的徒弟，但不是我的奴隸，他的事情他自己做主，找我沒用。」

  老李直勾勾的盯著克迪爾汗，嘴裡的牙齒泛出一絲黑色的寒光，整個人流露出一股駭人的氣勢。

  「醜化說在前頭，溝通可以，如果寧石不同意，你們家族不要勉強，否則惹毛了我，嘿嘿，我的屠刀可不是只會殺雞宰兔！」

  說完，老李也不看克迪爾汗難看的臉色，轉身回到了飼養場，繼續處理寧石宰殺的紅眼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