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柴榮與小符後

  汴州，一員宋軍武將，見柴榮親至，竟然率領全城宋軍，向柴榮投降，毫無抵抗的鬥志。

  「張永德對不住陛下！」

  鎮守汴州的宋軍武將見到柴榮，既激動, 又愧疚。

  柴榮打量這個親戚，他的義父郭威的女兒，嫁給了張永德，因此張永德是後周的駙馬。

  不僅如此，張永德和趙匡胤，是柴榮手下的禁軍大將, 與趙匡胤的關係不錯。

  趙匡胤任命張永德鎮守攻克的汴州，張永德聽說柴榮出現，在震驚之餘，確信是柴榮本人之後，直接領兵投降。

  「我已不是你的陛下。我的妻兒何在？」

  柴榮見到義父的女婿，心情也相當複雜。

  張永德和趙匡胤，曾經在後周危急時，立下戰功，有功有過。

  不過柴榮也懶得計較以往的事情，經歷過多次變故的他現在只在意小符後和柴宗訓二人。

  張永德大汗淋漓：「他們被趙匡胤軟禁於宋州。」

  「你帶兵，與我進軍宋州。」

  「遵命。」

  張永德立即倒向柴榮，清點汴州一半的宋軍，追隨柴榮南下，攻打宋州。

  宋州，趙匡胤勢力的主城，趙匡胤、趙光義兄弟還沒有返回, 留守宋州的宋軍，已經得知柴榮死而復生, 趙匡胤的二十萬宋軍大敗, 宋州城無不人心惶惶。

  已經有原本的後周武將，認為柴榮死而復生, 乃是天意，又因為趙匡胤大敗，失去控制力，於是他們在城內發動叛亂。

  保柴派和保趙派的武將，居然在宋州城內交戰，導致宋州烽火連天，民不聊生。

  小符後和柴宗訓被軟禁的府邸，小符後聽到牆外兵荒馬亂的喊殺聲，以為趙光義要對自己和柴宗訓下殺手了。

  「訓兒別怕，大不了我們下去地府，去見你的爹娘。」

  小符後心懷死志。

  柴宗訓並非她的兒子，而是她的姐姐大符後與柴榮的兒子。只是大符後很早就病逝了，小符後負責照顧姐姐的兒子，然而以小符後的資歷，無法節制趙匡胤這群驕兵悍將。

  嘭！

  府邸的大門被撞開，監視小符後和柴宗訓的宋兵被進來的叛軍擊殺，血濺三尺。

  柴宗訓年紀尚小，被血濺庭院的慘烈場景嚇到臉色蒼白。

  以柴宗訓的年紀，根本無法左右自己的命運。

  一員年逾六旬的老將出現, 小符後不敢相信。

  眼前之人，竟然是自己的父親，五代名將符彥卿！

  「女兒，趙匡胤在前線戰敗，宋州人心浮動，曾經忠心於柴榮的武將，起兵叛亂。如今宋州城兵荒馬亂，徐州的強敵也在向宋州進發，你與我的好孫兒，趕緊隨我離開宋州。」

  符彥卿不但是鴉兒軍九太保李存審的兒子，而且自身就是一員名將，經歷過五個朝代，審時度勢的能力很強。

  他知道趙匡胤發動兵變，其勢已成，無法阻止，於是投靠趙匡胤，保存家族和女兒、外孫的性命。

  如今柴榮出現，趙匡胤兵敗，符彥卿立即招募一批柴榮的舊部，救出被軟禁的小符後和柴宗訓。

  小符後恨恨說道：「趙匡胤欺負孤兒寡母，罪有應得。」

  「女兒不要多說了，趕緊上路吧。」

  「爹，天下之大，卻沒有我們的容身之地，我們還能逃到哪裡？」

  「我們去投靠一個人。」

  「何人？」

  「柴榮。」

  「柴……怎麼可能！」

  「他還活著，而且根據前方將士所言，帶兵擊敗趙匡胤的人，正是柴榮。」

  符彥卿也有些不敢置信，只能說柴榮命不該絕。

  小符後瞪大眼睛，愣了好一會兒，猶然不敢置信。

  她嫁給柴榮，沒有幾年，柴榮就病逝，留下小符後。

  只能說柴榮命運不好，要是柴宗訓長大成人，柴榮才病逝的話，或許就沒有趙匡胤什麼事情了。

  主少國疑，是最容易發生兵變的時刻，尤其是武人階層當權的五代十國時期。

  但現在柴榮死而復生，小符後先是腦袋一片空白，又不敢置信：「爹，你不會是在騙女兒吧？」

  「前方的將士說的有板有眼，絕不會出錯。柴榮很有可能是在病逝之前，來到這個世界，又不知道為何，治好了頑疾。或許這就是天命。」

  「上蒼保佑！」

  小符後梨花帶淚，失去的靠山回來，激動不已。

  「爹還活著？」

  柴宗訓聽出了最關鍵的信息，他也難以相信。

  要是柴榮還活著，趙匡胤、趙光義絕不敢軟禁他。

  「沒有時間了，趕緊上馬車。再晚一步，繼續留在宋州，兇險萬分！」

  符彥卿久經沙場，見多識廣，敏銳的直覺讓他意識到，萬一小符後和柴宗訓繼續留在宋州，無論是趙匡胤、趙光義兄弟回來，還是徐州的強敵來襲，小符後和柴宗訓，都有可能死於非命。

  小符後、柴宗訓聽說柴榮還活著，而且這個消息來自於值得信任的符彥卿，於是深信不疑，登上馬車，在符彥卿的保護下，離開宋州。

  宋州一片混亂，保柴派和保趙派武將相互攻打，兵荒馬亂。

  五代十國的武將，叛亂對他們來說就是家常便飯，一聽說柴榮還活著，部分武將就揭竿而起。

  符彥卿憑藉極高的資歷，他的馬車在宋州城暢行無阻，離開宋州城……

  就在符彥卿離開宋州城不久後，在大梁之戰率先逃走的趙光義趕著驢車，一路風馳電掣，馳騁幾百里地，比趙匡胤更快逃回宋州城。

  「吁！」

  趙光義駕馭驢車的技巧爐火純青，因此第一時間返回。

  只是，趙光義一個皇帝之才，居然驅趕驢車亡命，著實是窩囊。

  趙光義培養的親信武將得知趙光義回來，趕緊前來迎接，當這群宋軍武將看到趙光義從驢車下來，面面相覷。

  從趙光義的狼狽足以看出，前方二十萬宋軍，確實敗的慘不忍睹，否則趙光義豈會淪落到要駕馭驢車逃亡的地步？

  「大人，城內有一批以往柴榮的舊部，聽聞前方兵敗，於是起兵叛亂，眾多弟兄正在對他們進行鎮壓。想必不久即可鎮壓這些叛將。」

  「你們做得很好。」

  在發動兵變之後，趙匡胤、趙光義解除了不少柴榮心腹的兵權，換上自己的心腹，因此即使宋州城爆發叛亂，趙光義還能穩住局勢。

  「加派兵馬，控制小符後和柴宗訓！」

  趙光義回到宋州，第一件事就是加派監視小符後和柴宗訓的兵馬。

  張華使用柴榮來克制趙匡胤，而趙光義想要利用小符後、柴宗訓作為人質，掣肘柴榮。

  這是趙光義想到的對付柴榮的唯一方法。

  一個武將難堪地說道：「大人，符彥卿已經提前救走了小符後和柴宗訓……」

  趙光義的臉色慘白，想要發作，又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責罵手底下的武將。

  五代十國的武將，都是一群軍爺，要是不滿主公，隨時可能噬主。

  有些時候，即使是君王，都要看手底下武將的臉色。要是一群武將不滿，後果相當嚴重。

  現如今，宋軍大敗，人心惶惶，責罰部將，只會導致這些還忠心於自己的武將，倒向柴榮。

  只是這樣一來，失去了制衡柴榮的人質，趙光義也不知道該如何對付柴榮了。

  而且，禍不單行。

  「大人，徐州的強敵，正在朝著宋州城攻來！」

  「報！亳州遭到敵軍攻打！」

  「可惡，徐州的諸侯怎麼也插手了！」

  趙光義面如死灰。

  趙匡胤調動鎮守亳州的狄青、種世衡、王全斌等武將，參與攻打大梁，導致亳州、宋州防備力量削弱，周邊其他諸侯，也趁機進攻趙匡胤的領地。

  這下一來，趙光義幾乎是無法防守。

  宋州城的東邊，成千上萬的鐵騎正在來襲，鐵蹄錚錚，楚字將旗，獵獵作響！

  為首一員大將身披龍紋戰甲，虎背熊腰，手握一百八十斤重的龍槍，來勢洶洶！

  ……

  柴榮帶著從汴州收編的宋軍，參與對宋州的進攻，成為張華麾下進攻宋州的其中一路兵馬。

  在途中，柴榮又活捉了趙匡胤麾下幾員將領，然後送至張華營中，任由張華發配，以表示自己只想要報仇，並且救出小符後和柴宗訓，沒有其他心思。

  柴榮行軍至途中，一隊宋軍攔住了柴榮。

  「這一隊宋軍主將自稱是符彥卿，求見將軍。」

  「老丈人？快帶他來見我。」

  柴榮聽到這個名字，不由動容。

  符彥卿是後唐名將李存審的兒子，幾乎為所有五代皇帝效力過，鐵打的符彥卿，流水的皇帝，資歷極老，就連柴榮都娶了他兩個女兒當皇后。

  這個時候符彥卿來投奔，柴榮立即召見符彥卿。

  符彥卿還帶來了小符後和柴宗訓，更是讓柴榮驚喜。

  「郎君，你果然還活著！」

  小符後見到柴榮，喜出望外，也不顧眾多將士的目光，而是投入柴榮懷中，多年的委屈，一下子宣洩出來，梨花帶淚。

  小符後再三用纖纖細手撫摸柴榮的臉龐，以確信是柴榮本人。

  「你消瘦了不少，是我柴榮對不住你啊。但今後，我柴榮向你發誓，我們不會再分開了。」

  柴榮知道小符後受了委屈，摟緊小符後，感受佳人的體溫。

  「嗯嗯。」

  小符後深信不疑，畢竟柴榮都能死而復生，還有什麼不可能的？

  「爹，孩兒也要抱……嗚嗚嗚……」

  柴宗訓也因為重新見到父親，涕淚縱橫，他還是個孩子，面對趙匡胤、趙光義等權臣，毫無還手之力。

  「數年不見，你也長大了。」

  柴榮摸了摸柴宗訓的頭，沒有多說什麼。

  後周滅亡，與柴宗訓沒有多大的關係，只是柴榮正值壯年，突然駕崩，年紀輕輕的柴宗訓無法節制權臣。

  「女婿，接下來，你打算如何作為？現在你已經收編大量舊部，是否要重新打下天下？」

  符彥卿見到柴榮，知道這個女婿能力不俗，想要知道柴榮真正的想法。

  「我已四旬出頭，以天下之大，諸侯林立，恐怕時不我待。如果我再年輕二十歲，或許還有雄心，與歷朝歷代梟雄，決一勝負。但……我已無意奪取天下，只願照顧好妻兒。何況，我與張華有約定，為其征戰二十年，事後放棄兵權。他助我復仇，我豈能違背誓言。」

  柴榮搖頭，在漠北敗給鐵木真，讓柴榮知道，這個世界名將如雲，取得天下，沒有那麼容易。

  他柴榮已經四十而不惑，這個時候再重新打天下，已經晚了。

  小符後在柴榮懷中，小鳥依人地點頭：「郎君說的對，當皇帝太兇險了，只要我們平靜渡過此生即可。」

  小符後經歷兵變，知道悔教夫婿覓封侯的道理，支持柴榮的想法。

  「如此也罷。」

  符彥卿侍奉過無數皇帝，看慣了王朝興衰，卻始終身居高位，知道皇室兇險，如果柴榮只是擔任武將，以柴榮的能力，反而不會如此危險。

  當主公是有風險的，赤壁之戰開始之前，孫權問魯肅是戰是降，魯肅給孫權的回答是，江東眾多文臣武將投靠曹操，還當個小官，乘犢車，從吏卒，交遊士林，積累功勳，可能成為州郡長官。但孫權迎接曹操，那麼就只能任憑曹操發落了。

  符彥卿雖然是武將，命運卻比短命的柴榮更好，任憑王朝更迭，他符彥卿依然身居高位。沒人比符彥卿更加知道反覆橫跳。

  「說不定我還有機會，見到父親大人。」

  符彥卿見女婿一家團聚，想到了自己的父親李存審。

  李存審是李克用的義子，現在就在河東，本名為符存審，是後唐的名將。

  「我還需繼續帶兵，參與圍攻宋州。」

  柴榮與小符後、柴宗訓匯合，還沒有結束。

  他要將趙匡胤、趙光義兄弟，逼入絕境。

  此時張華已經帶兵至宋州城外。

  而趙匡胤也帶兵逃至宋州城，但趙匡胤所見的宋州城，已經戰火連天，遭到敵軍攻擊。

  「西楚勢力也出兵了……」

  趙匡胤看到西楚軍團的將旗在火海中獵獵作響，臉色陰沉。

  擊敗叛軍九江王英布的西楚大將龍且，帶兵來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