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張須陀的絕望

  「將軍，我們還沒有出去！」

  張須陀第二次殺出重圍，發現還有隋軍被楊家軍圍困，只好再次陷陣，要將所有親兵救出來。

  謝艾本質上將隋軍當做人質，讓怒氣勃發的張須陀一次次不厭其煩地回頭去救隋軍，藉以消耗張須陀的體力。

  謝艾負責擔任攻略太行山十八路諸侯的軍師, 不僅研究這些武將的天賦，而且研究他們的性格。

  有時候，性格比天賦的破綻還大。

  謝艾斷定注重感情的張須陀不會捨棄他的親兵，於是用謀，將猛將張須陀逼入左右為難的困境。

  一方面，張須陀無法捨棄被圍困的親兵。

  另一方面，張須陀個人的體力有限, 也不知道還能陷陣幾次。

  楊延昭見張須陀殺出去, 果然又和謝艾猜測的一樣, 繼續回來救第二批被圍困的隋軍，便繼續與張須陀大戰。

  「可惡！」

  張須陀武力還超過楊延昭，但他的目標不是擊敗楊延昭，而是帶領被圍困的隋軍殺出重圍。

  相比之下，楊延昭的任務就輕鬆了許多，只要儘可能截殺張須陀就行。

  三百隋軍被楊家軍困在中間，本來以為要全軍覆沒。

  突然，一員浴血奮戰的猛將，殺破楊家軍的重重圍困，出現在他們面前，臉上儘是血跡。

  「將軍！」

  隋軍看清楚這員猛將的長相，無不露出興奮的表情。

  他們的大將張須陀，始終沒有忘記他們！

  張須陀沉聲道：「你們跟在我的身後, 殺出重圍！」

  「是！」

  眾多隋軍將士因為張須陀冒死回來救他們，感激涕零, 無不追隨張須陀, 悲壯廝殺, 披荊斬棘，殺破楊家軍的封鎖！

  他們是真正生死與共的戰友！

  也正是因為張須陀不放棄這些將士，因此隋軍將士甘願為張須陀效力，與之徵戰四方。

  他們從隋末鎮壓農民起義軍，一直追隨張須陀到現在！

  「滾開！」

  張須陀持槍與楊延昭血戰十幾個回合，將楊延昭逼退。

  楊延昭也不著急。

  因為他的騎兵還圍住了其他隋軍。

  「將軍，我等還沒有突圍！」

  「我等恐怕要馬革裹屍了！」

  又有被圍困的隋軍將士求援。

  張須陀正要再次入陣，被一員隋軍武將攔住：「大人，事已不可為，您不是鋼鐵之軀，如何能夠持續陷陣？」

  「身為主將，因為決策不慎而連累全軍，豈能捨棄眾將士而去？這不是我的作為！」

  張須陀因為中了夏軍埋伏而自責，認為一切都是自己的過錯，於是毅然決然，奮不顧身地再次沖入敵陣。

  「這樣下去，會死的啊！」

  被救出來的隋軍將士無不啜泣。

  他們不是不想再隨張須陀陷陣，而是擔心自己再次成為張須陀的累贅。

  如果不是張須陀為了救出他們，張須陀早已經脫困。

  「呼、呼、呼……」

  張須陀雙眼赤紅, 氣喘如牛，握著鐵槍的雙手在顫抖。

  即使他是一員勇將, 也承受不住一次次陷陣。

  何況，組成戰陣的是楊延昭和楊家軍。

  「你確實很強。」

  楊延昭在戰陣中，再次對上張須陀，他的體力還保存了不少，相比力竭的張須陀，逐漸占據上風。

  在楊延昭看來，張須陀是一員值得欽佩的武將。

  明明都自身難保，張須陀還一次次從千軍萬馬之中，救出手下的將士，可歌可泣。

  張須陀也明白過來，他被對方的軍師玩弄於股掌之間，被迫一次次入陣救出部下，於是怒瞪楊延昭：「你們要耗盡我的體力，但我還是要救出他們！來戰吧！」

  張須陀想通其中的原因，但終究無法過心中的一關，奮勇直前，與攔路的楊延昭展開大戰，剛猛的槍法屢次擊開楊延昭的兵器！

  張須陀和楊延昭的槍法在兩個極端，一個講究霸道剛猛的力量，一個講究靈活的技巧。

  楊延昭繼續消耗張須陀的體力。

  他已經可以清晰聽到張須陀沉重的喘氣聲，知道張須陀體力所剩無幾。

  雖然楊延昭也認為謝艾的計謀不講武德，簡直就是經典的反派作風，但這就是沙場征戰，為了取勝，可以不擇手段。

  兩人槍法以快打快，氣勢暴虐，一股股氣浪以兩員猛將為中心，向四周擴散，揚起沙塵。

  「將軍，您快走吧，我們願戰死於此！」

  「他們是在以我們為誘餌，將軍不可中計啊！」

  被圍困的隋軍將士也發現自己這一群人被當成了棋子，無不痛哭流淚，乾脆主動向圍困自己的楊家軍發起進攻，要戰死沙場。

  如果他們戰死，那麼張須陀就不用冒死來救他們了。

  「蠢貨，你們難道不信任我嗎？！」

  渾身是血，像是從血池中撈出來的張須陀猶如一尊戰神，暫時擊退楊六郎，殺開楊家軍的重圍，竟然又救出一批隋軍！

  這些隋軍將士欣喜若狂，與張須陀殺出重圍。

  「這下應該所有人都被救出來了吧？」

  張須陀掃視傷痕累累的隋軍將士，張須陀憑藉一己之力，救出差不多七百隋軍將士。

  「張須陀，你高興的太早了，你還有一批部下，身處重圍。」

  楊延昭奉命，故意挑釁張須陀。

  張須陀望去，果然還有一批隋軍將士被楊家軍圍在中間。

  「可惡！」

  張須陀明知是陷阱，依然義無反顧，第四次陷陣！

  謝艾坐在木輪車上，還在縱觀整個戰場。

  張須陀的勇猛，謝艾看在眼中，也不禁詫異張須陀的表現。

  張須陀作為隋末到處鎮壓各路叛軍的猛將，曾經擊敗瓦崗寨三十多次，確實勇不可當。

  而且張須陀忠誠，又愛惜將士，可以說是一員接近完美的武將，就連秦瓊、羅士信都服氣。

  當然，張須陀的弱點在於在謀略上還是有所欠缺。

  張須陀帶來的六萬隋軍，最大的缺陷是沒有一名合格的軍師來彌補張須陀的弱點。

  如果張須陀有周瑜、謝艾這種級別的軍師，那麼此戰結果難料。

  「張須陀的體力，已經要到極限，可以拿下了。」

  謝艾沒有使用自己的精神天賦。

  這些天連續使用天賦，對謝艾的精神是一種沉重的負擔，如果使用太過頻繁，謝艾說不定會英年早逝。

  謝艾只是使用普通的計謀，就讓張須陀陷入絕境。

  「體能，快到極限了，難道就只能到此為止了嗎……」

  張須陀面對一隊隊楊家軍和楊六郎的攻勢，如同巨浪中的一塊礁石，隨時有可能被巨浪淹沒。

  張須陀多次陷陣，丹田枯竭，四肢酸痛，在腎上腺素的效果消失後，疼痛感越來越強烈。

  連續四次陷陣，張須陀身受數十處創傷，出槍的速度越來越慢。

  最終，張須陀站在原地，不再動彈。

  他不是不想繼續征戰，而是體力耗盡，再也動不了一根手指。

  這一戰是張須陀經歷過的最險惡的苦戰，連續四次陷陣，斬殺數百人，與楊六郎血拼幾百個回合。

  張須陀一滴體力都不剩了。

  謝艾讓他知道了什麼叫做人心險惡。

  「你值得欽佩，若是歸降，必然可以受到重用。」

  楊延昭收起槍勢，敬佩地打量浴血修羅般的張須陀。

  張須陀身上插著十幾支箭，身受幾十處創傷，戰馬都換了好幾匹，但張須陀還是屹立在原地。

  張須陀的氣節，讓同樣注重忠孝的楊六郎手下留情。

  哪怕張須陀武力超過了90，但此時張須陀體力耗盡，確實沒有什麼可怕的了。

  「兵敗如此，何面見天子乎！」

  張須陀費勁地拔出佩刀，只是他已經無力殺敵，而是要自盡。

  張須陀有自己的傲氣。

  鐺！

  楊延昭手中長槍刺出，挑飛張須陀的佩刀，不想一員勇將就這樣戰死沙場。

  「張須陀，若是不想我們坑殺數萬隋軍，你可儘管自盡。」

  謝艾從幕後出現，知道張須陀放心不下這群部將，故意出言刺激張須陀。

  果然，張須陀神情掙扎，似乎難以下定決心。

  他為了救出部下，出生入死好幾回。

  如果謝艾在他自盡後，坑殺所有被俘虜的隋軍，那麼他之前冒死陷陣，又有什麼意義？

  張須陀不懷疑謝艾會坑殺隋軍。

  長平之戰、巨鹿之戰，白起、項羽都是因為坑殺大量敵軍，而凶名赫赫。

  在張須陀掙扎之際，謝艾繼續惡魔的低語：「聽說你效忠的是楊廣。但我聽聞，楊廣早已經在亂世戰死。如今你已無主，又何必愚忠？為了你的部下的出路，你還是多加考慮。」

  其實謝艾根本不知道隋煬帝楊廣的下落，但為了詐張須陀，謝艾故意放出假消息，動搖張須陀的信念。

  張須陀用兵霸道，衝鋒陷陣，謝艾的陷陣能力，遠不如之。

  但論起智謀，張須陀與謝艾就差得遠了。

  張須陀聽說楊廣戰死，堅定的眼神動搖。

  被圍困的隋軍將士也都丟棄兵器，失魂落魄地看向張須陀。

  隋朝的時期太短，一共就兩任皇帝——隋文帝楊堅、隋煬帝楊廣，對隋朝認同的百姓遠沒有漢朝、唐朝多，因此隋朝勢力並不多見。

  張須陀這一群隋將建立的勢力，已經是為數不多的隋朝勢力。

  張須陀長嘆道：「是我敗了，請不要殺害我的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