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高桂英的決定

  蒼穹陰霾，血染十里黃土高坡，大順軍殘破的旌旗隨處可見，滿目望去，都是破裂的盾牌、折斷的刀槍。

  禿鷲在黃土高坡上空翱翔，北風呼嘯，揚起數米沙塵。

  25000大順軍, 血染黃土，只有不到五千人存活，老營兵馬革裹屍。

  李自成寶刀卷刃，改握一支長槍，環顧慘烈的戰場，眼前一片赤紅。

  「眾人隨我殺出重圍, 任何人返回米脂寨, 都要將此地消息帶回。無論如何, 都不可投降鮮卑人，這是底線！」

  李自成怒吼，率領殘餘的5000大順軍開始突圍！

  李自成雖然有野心，但李自成從未考慮過投降，無論如何，也不能投降鮮卑。

  「殺！」

  李自成的侄子李過胸膛醞釀滿腔怒意，發自肺腑大吼，跟在李自成身邊，向山後突圍！

  李自成之所以選擇在山地迎戰拓跋燾的鮮卑騎兵，除了利用山地限制鮮卑騎兵的機動力，在不利的情況下，還可以向山中逃走。

  八百老營兵護在李自成、李過等大順軍武將左右，奮力衝殺，殺破北魏軍的層層攔截。

  「擋我者死！！」

  李自成持槍猛擊一個北魏武將, 十招內將其刺死！

  李過等大順軍武將個個雙眼赤紅, 發出野獸般的吼叫聲，前赴後繼, 每向前一步, 至少有十幾個人倒下！

  「攔住他們！」

  圍攻大順軍的幾十名北魏武將也殺至狂熱，奮力截殺李自成！

  上萬人擁擠在狹窄的山頭，李自成想要脫身都沒有那麼容易。

  「休想離開！」

  楊大眼猶如猛虎，對李自成窮追不捨。

  「啊啊啊！！！」

  且戰且走的李自成發出痛苦的叫聲，一道流矢射中李自成的小腿，李自成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女將潘寶珠百發百中，憑藉精湛的騎射，射傷李自成！

  「快，背闖王離開！」

  老營兵趕緊背起受傷的李自成。

  「李過，你在前方開路！」

  「是！」

  李過挺著一桿長槍，殺退幾排鮮卑人，穿過層層血浪，眼前豁然開朗！

  「終於殺出重圍了！」

  李過體力幾乎耗盡，總算是殺穿一排排鮮卑士兵，突出重圍。

  「闖王！」

  突然，後方傳來老營兵的叫聲。

  李過看向後方，李自成已經被一群鮮卑人圍攻！

  幾個兇猛的北魏武將, 聯手斬殺受傷的李自成！

  李自成武力不低, 在受傷的前提下，卻也不是一群北魏武將的對手。

  叱吒一時的闖王李自成，在米脂寨北部與鮮卑人的大戰中兵敗身亡！

  「不！」

  李過見李自成戰死，情緒失控。

  他是李自成的侄子，跟隨李自成征南戰北，建立大順，在無後的李自成手下，相當於義子，此時見到李自成戰死，悲憤不已。

  「大人，此時不可意氣用事啊！」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闖王已死，只有將軍您可以主事了！」

  李過的士兵見木已成舟，如何憤怒也無濟於事，於是架著李過，離開戰場，逃入深山，抄小路返回米脂寨。

  「主公，賊首李自成被諸將斬殺，除了逃走數百人，大順軍其餘人等，要麼戰死，要麼歸降。」

  幾十名北魏武將向拓跋燾邀功。

  拓跋燾皺眉：「我不是下令活捉李自成？怎麼將其殺了？」

  「沙場上刀劍無眼，生死相拼，李自成不願投降，又與我們廝殺，因此只能殺了他。」

  「罷了，既然李自成已死，那他就沒了利用價值。速取米脂寨，不要給張華搶先一步。」

  拓跋燾還是漏算了張華這一勢力會同時行動。

  萬一被張華攻下米脂寨，拓跋燾最多只能搶走米脂寨北邊的人口，無法彌補這次率領十萬鐵騎南下的損失。

  為了殲滅李自成的五千老營兵和兩萬大順軍，斬殺李自成，拓跋燾付出了不小的代價，與李自成大戰數日才勉強分出勝負。

  僅僅這點收穫，拓跋燾還不能彌補損失。

  只有攻陷李自成屯糧的地方，掠奪糧草，才能獲得補給。

  「留下一隊兵馬，厚葬李自成，此人也算是一代梟雄了。」

  「眾將士在此地休整一夜，然後隨我攻取米脂寨！」

  拓跋燾見眾多北魏將士與李自成大戰多時，人馬疲憊，於是下令休整一夜，養足精神，餵養戰馬。

  「活捉李自成還好，李自成一死，反而棘手了。」

  拓跋燾的軍師卻陷入沉思，意識到李自成的死，後果可能會影響整個局面。

  米脂寨，高桂英率領忠貞營、大順軍，拼死抵擋張華的夏軍。

  雙方擂鼓激戰，血戰一日，急於求勝的張華還是無法攻下米脂寨。

  米脂寨是李自成精心建造的主城，又是李自成囤積糧草的地方，因此防備森嚴，各種城防工事，應有盡有。

  高桂英的忠貞營也不是什麼容易對付的兵種，仗著有大量防禦工事的各種屬性加成，頂住了夏軍最猛烈的一次攻勢。

  張華急於在拓跋燾到來之前打下米脂寨，因此第一日的攻勢異常兇猛。

  高桂英還是堅持了下來。

  「我小看高桂英和忠貞營了。高桂英的忠貞營和李自成的老營，既然都是大順軍的精銳兵馬，必定有其道理。」

  「王平的無當飛軍，前去扼守北邊的山道，以免拓跋燾和李自成決出勝負以後，快速南下。」

  張華沒能打下高桂英鎮守的米脂寨，於是在米脂寨外面紮營，同時分派無當飛軍到北邊守住山道，以確保萬無一失。

  諸事不可能始終順利，出現無法快速攻陷的城寨，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張華已經有預備方案。

  「以一部兵馬，堵死北邊山道，其餘兵馬，繼續攻打米脂寨，直到攻陷此寨，作為北邊藩籬。」

  張華召集眾將，穩定軍心。

  強攻米脂寨一日無果，夏軍士氣難免會因此下降。

  如果強攻幾個月都無法攻下，眾將士還會心生怨氣，甚至有可能會譁變。

  公元1161年，金廢帝完顏亮帶兵南下攻打宋朝，在采石磯被宋朝文臣虞允文擊敗，但他執意要渡過長江，下令三日渡江不得，將隨軍大臣盡行處斬。

  結果完顏亮引起兵變，被叛軍殺死。

  張華知道教訓，攻堅不下，立即安撫人心，稍微提升士氣。

  至少，目前的局勢對張華這邊有利。

  張大川火急火燎闖入營帳：「急報！拓跋燾與李自成在北邊山地大戰四日，已決出勝負。我們夜不收一直在戰場窺視，李自成的兵馬幾乎全軍覆沒，只有幾百人逃入山中。我們活捉幾個鮮卑騎兵，傳聞闖王李自成已經戰死！」

  「李自成戰死？！」

  「這個拓跋燾，還真是兇猛，與李自成血戰四日，竟然還殺了李自成。拓跋鮮卑部落的武力，真是驚人。」

  「拓跋燾的北魏軍剛剛經歷與李自成的血戰，必定已經力竭，定會休整一夜，然後明日南下。因此，次日我等既要面對拓跋燾，又要圍攻米脂寨，將是一場惡戰。」

  張華推測出拓跋燾的進軍時間。

  即使拓跋燾用兵如何激進，任何兵馬與李自成的大順軍血戰四日，也不可能直接南下，除非拓跋燾想要引發兵變。

  如果拓跋燾讓手底下精疲力竭的將士休整，那麼最早也要次日才能南下。

  張華的夏軍強攻米脂寨一日，同樣需要休整。

  王守仁閉上雙眼，似乎在思考對策，突然，王守仁睜開眼睛：「明公，李自成一死，對於我們而言，反而是一件好事。」

  「此話怎講？」

  「李自成死於拓跋燾手中，大順軍殘餘將士，必定會對拓跋燾充滿怨恨，尤其是高桂英、李過等李自成的親屬。李自成一死，高桂英就成為大順軍名義上的首領。高桂英與李自成感情不錯，高桂英必定想著如何為李自成報仇。以明公的智謀，應該不難想像，該如何應對。」

  王守仁看向張華，他相信有能力提出與「心學」相對應的「量子力學」的張華不難做出決策。

  「我明白軍師你的意思了。」

  張華來回踱步，完善決策。

  王守仁的言外之意是利用高桂英與李自成，以及李自成死於拓跋燾手下這兩層關係，招攬高桂英。

  攻城為下，攻心為上。

  王守仁的心學，研究的是人心。

  因此王守仁首先考慮的不是攻堅，而是攻心，以攻心代替攻堅，才是兵法的最高境界。

  「我的夜不收，可以提前收到情報，但困守米脂寨的高桂英無法獲悉準確的消息。如果派人招降高桂英，出於女人的感性，她必定不會相信李自成已經戰死，而是認定我們詐城。想要招降高桂英，還需要一點什麼。」

  張華快速琢磨對策，但很快就發現了問題之所在。

  王守仁讚賞張華的反應速度：「不錯，招降高桂英最大的難題在於，如何讓高桂英相信李自成被拓跋燾軍團斬殺。唯有如此，高桂英才會投降，否則，她還會一昧固執堅守下去。」

  「軍師可有辦法讓高桂英相信這個消息？」

  「恐怕我也難以做到，除非是高桂英信任之人，親口告訴她這個消息，她才會相信。」

  王守仁知道勸降高桂英的思路，難在於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張華留下王守仁，兩人苦思冥想對策，卻因為缺少一個關鍵人物而難以破局。

  思路清晰，卻沒有辦法讓高桂英相信，這就是難點。

  「主公，末將巡視營地，活捉一隊從北邊敗退下來的大順軍，為首一人，名為李過。」

  在張華與王守仁找不到破局之人時，負責夜間巡邏的呂玲綺，向張華上報一個重要消息。

  王守仁微微笑道：「明公氣運滔天，破局之人來了。」

  「呂玲綺，將李過帶來。」

  張華也是眼前一亮。

  他為了對付李自成，已經摸清楚李自成的人脈關係，呂玲綺活捉的李過，很有可能是李自成的侄子。

  以李過與李自成的關係，再加上李過參與了李自成和拓跋燾的大戰，李過所說的話，高桂英十有八九會相信。

  這就是王守仁所說的破局之人。

  李過戰敗，僥倖逃生，想要逃回米脂寨，告知高桂英等人闖王李自成戰死的消息。

  然而夏軍已經圍困米脂寨，李過在返回米脂寨途中，被巡邏的呂玲綺的騎兵活捉。

  李過這幾百殘兵，早已經精疲力竭，根本不是呂玲綺的對手，呂玲綺輕鬆拿下，帶來見張華。

  「你就是李自成之侄，大順軍中綽號『一隻虎』的李過？」

  張華上下打量這一員大順軍的勇將。

  高桂英、李過、高一功等武將，是李自成的親屬，對李自成忠心耿耿，也是反抗清軍的壯烈之士。

  此時李過戰甲破裂，衣衫襤褸，面容猙獰，因為太久沒有休息，李過雙眼凸出，眼球布滿血絲，大口喘氣。

  張華懷疑李過太久沒有合眼，隨時可能猝死。

  可以想像李自成的大順軍與拓跋燾的北魏軍之間的戰鬥之慘烈。

  大順軍與北魏軍打到幾乎全軍覆沒，李自成寧願戰死也不投降，大順軍也算是一支鐵軍。

  可惜的是大順軍還沒有強到足以抗衡巔峰時期的北魏軍的程度。

  再加上匈奴人劉曜背叛李自成，導致大順軍兵敗如山倒。

  「要殺要剮，你說了算！」

  李過已經幾近癲狂。

  「如果說，我可以幫你們報仇，擊敗拓跋燾呢？」

  張華盯著李過，果然從李過的眼神中看出來，李過想要為李自成報仇。

  但大順軍的領地只剩下幾座沒有失守的城寨，大順軍無論如何也無法幫李自成報仇，只能依靠其他人的兵力。

  李過眼神迸發出神采：「你可以為我們大順軍報仇？代價是什麼？」

  「你返回米脂寨，告知高桂英闖王李自成已經戰死的消息，令其獻城投降，我可令其為大順軍首領，你為副將，依舊統領你們大順軍舊部，各司其職，我們一同對付拓跋燾。」

  「好！」

  李過正滿腔怒火，又苦於憑藉自己的兵力無法報仇雪恨，於是同意張華的條件。

  張華果真放李過返回米脂寨。

  「軍師，此人回去米脂寨，你認為他是否會遊說高桂英？還是說，李過只是藉口返回米脂寨，然後與高桂英堅守米脂寨？」

  「此人定會設法為李自成報仇。」

  ……

  米脂寨，當高桂英得知李自成戰死的消息，如遭雷擊，久久不言。

  留守主城的大順軍武將譁然一片。

  領主戰死，他們這些部將，不知該何去何從。

  李自成沒有後代，李自成一死，高桂英、李過這些親屬，自然而然成為大順軍的首領。

  「必須為闖王報仇，哪怕為此付出一切代價！」

  高桂英眼神充滿怒火，拓跋燾將其惹怒，高桂英開始瘋狂起來，不計代價。

  憤怒的高桂英選擇獻出米脂寨，與張華對付拓跋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