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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4章 傾茶事件

2023-11-12 20:13:49 作者: 程劍心
  5月26日下午,獅鷲碼頭,綠龍酒館。

  亞當斯當眾宣讀法尼爾·斯諾的回信,期間無數次被聽眾的怒吼打斷。

  擠滿「自由之子」的酒館中,人們群情激憤,強烈要求制裁法尼爾·斯諾!

  亞當斯丟開報紙,兩手一攤,以舞台表演般的誇張姿態無奈地宣稱:

  「我們對斯諾先生已經仁至義盡,接下來的事情就讓人民來決定吧。」

  這句話如同點燃導火索,人群衝出酒館,抄起早已提前準備好的棍棒,氣勢洶洶撲向斯諾商行在碼頭上的倉庫,沿途又有許多在街頭閒逛的水手加入到這群暴徒的行列當中。

  斯諾的合伙人克拉克·哈奇,看到洶湧撲來的人潮,發瘋一樣催促同伴關閉倉庫大門,獨自守在門外,試圖安撫狂熱的人群冷靜下來。

  作為回應,棍棒和拳腳如同雨點般襲來,將他打倒在地。

  暴徒沖向倉庫,沖向法尼爾·斯諾的辦公室。

  法尼爾·斯諾急忙招呼同伴,躲到倉庫二樓。

  人群砸破玻璃,闖進無人看管的辦公室,大喊大叫,將一切能夠破壞的東西通通砸毀,轉而衝擊倉庫。

  一名收貨人打算開槍,卻被法尼爾阻止。

  當對方表示自己只是想朝天開槍示警,嚇退暴徒,並不是真想開槍傷人的時候,熟知「自由之子」行事作風的法尼爾警告他別這麼幼稚。

  「這是圈套,我的朋友!只要我們這裡敢開槍,對面必然有人中槍倒下!」

  「甚至你只開一槍,對面就會有超過十人中槍傷亡!」

  「面對這群無恥之徒,無論你怎麼辯解都沒有用,最終所有這些血案都會栽贓在我們頭上,永遠無法洗脫罪名!」

  就在倉庫大門即將被攻破的關頭,幸而安德魯·斯諾率領騎警隊及時趕到,驅散暴徒,將法尼爾等人營救出來。

  緊張的局勢一直持續到5月29日,第一艘運送茶葉的「海狸號」貨船駛進港口,牽動了對抗雙方的心弦。

  當天傍晚「自由之子」再次來到綠龍酒館聚會,這次他們準備搞個大新聞!

  亞當斯又一次站了出來,慷慨激昂的發表演說,最後以這樣一段話收尾:

  「我們為了拯救殖民地已經竭盡全力,接下來就要看民眾的決定,法律無法審判大眾,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後果都將由暴君、官僚及其走狗負責!」

  當亞當斯結束髮言,酒館中立刻響起狂熱的叫喊和口哨聲,三個街區之外都能聽到。

  不多時,有人看見一群年輕人衝出酒館,他們臉上塗抹油彩,頭上插著羽毛,身披斗蓬,打扮的像一群叢林中狩獵的阿薩族人,手持棍棒與刀槍沖向「海狸號」運茶船停泊的獅鷲碼頭。

  酒館距離碼頭和運茶船,只有不到半里的路程。

  成千上萬的觀眾盯著他們的行動,碼頭突襲者的人數在100到150人之間。

  他們中的一些人拿著槍枝在岸邊站崗,其餘的人馬一窩蜂地衝上「海狸號」甲板,粗暴的推開前來勸阻的海關官員,警告他們再不滾開就要開槍。

  暴徒們砸碎艙門,鑽進貨倉,熟練的架起一部絞車,用滑輪組把裝著茶葉的貨箱拉上來。

  每箱茶葉的重量至少有335磅,更好的茶葉裝在小木箱裡,但即便如此,那些小木箱每一箱也有70到80磅重。

  要把船上的茶葉都運出來,鑿開貨箱並把茶葉傾倒進港灣,需要長時間的高強度勞動。

  在接下來的3個小時裡,暴徒們把所有342箱共計9萬磅茶葉,全部倒入海中。

  時值退潮,海水很淺,倒入海灣的茶葉呈長長的羽毛狀向外擴散,漂向南方。

  從岸邊駛來了成行的小船,上面坐著一些人,他們試圖把海里的茶葉撈起來帶回家,不過很快就被碼頭上傳來的槍聲「勸離」了。

  ……

  「傾茶事件」發生的那個傍晚,喬安一直在家中修訂《尼福爾海姆的生態、社會與宗教概論》的最終版本,直到凌晨才審閱完這部20多萬字的手稿,總算是趕在「死線」之前投遞出去。

  這篇論文將於兩周內發表在《奧法探索》夏季刊,不出意外的話,評分將會突破90大關。

  喬安熬夜趕稿,累得昏頭脹腦,住宅所在的街區又遠離發生騷亂的獅鷲碼頭,雖然遠遠的聽見嘈雜聲,期間還有數聲槍響,但是後續並未聽見激烈的交火聲,只當是碼頭上醉鬼鬥毆,也沒往心裡去。

  直到第二天一早,收到瑞貝卡來信,才曉得昨晚碼頭上鬧出了大亂子。

  吃過早飯以後,喬安就應邀前往白屋莊園,參加瑞貝卡舉辦的周末沙龍,可想而知,討論的主題必定是全城熱議的「傾茶事件」。

  喬安走進客廳,發覺除了瑞貝卡和瓦薩夫婦,托馬斯、愛德華和艾倫也都在座,客廳中的氣氛有些壓抑。

  在喬安的朋友圈裡,往常最熱衷討論政治事件、並且觀點總是針鋒相對的兩個人,瑞貝卡和艾倫,今天顯得異常沉默。

  瑞貝卡的神態很微妙,似乎在刻意矜持,又像是在強壓怒火。

  其實她不需要對這起暴力事件多說什麼,想說的話都已經提前預言過了,昨夜發生的騷亂無非再次驗證她的先見之明,這一點不需要她親自強調,在座的諸位都是心知肚明。

  艾倫的情緒則混雜著沮喪和尷尬。

  作為激進派的支持者,「自由之子」的擁護者,在整個抗稅運動期間,他以全部的熱情為「自由之子」們的所作所為做辯護,這個年輕人是真心誠意的認為自己和同志們是基於偉大而崇高的理想,為大眾謀求自由與平等,奮起與頑固腐朽的「保皇黨人」做鬥爭。

  哪怕到了這場政治運動的後期,激進派分子的暴力行徑層出不窮,哪怕艾倫本人既不參與也不認同那些一再突破底線的暴力行為,對政見不同者的公開羞辱乃至處刑,可他依舊真誠的為同志們辯護,堅持認為不能因為個別暴力事件而否定這場鬥爭的正義性。

  ……

  史料:真實的傾茶事件(《傑斐遜傳》(美)約瑟夫·J.埃利斯)

  傑斐遜在《英屬美利堅權利綜述》中對波士頓傾茶事件的文飾,也是同一種情況。

  在傑斐遜的筆下,一幫忠誠的波士頓人冒著被逮捕和起訴的危險,銷毀了一船的禁運品。

  塞繆爾·亞當斯,大陸會議的主角之一,也是波士頓傾茶事件的主要組織者,肯定是會心一笑。

  因為他知道,這些所謂的「忠誠的波士頓人」,事實上是一群流氓和破壞分子,為了不被認出,他們偽裝成了印第安人。

  他們獲得了波士頓商人的暗中支持,這些商人中有許多人已在走私中大發橫財。

  塞繆爾·亞當斯意識到,傾茶事件是一場經過精心策劃的革命戲劇。

  傑斐遜把它描述為一場依據「茶黨」(TeaParty)的規矩自發實施的愛國運動。或許這又是出於政治宣傳的需要,傑斐遜才如此評價,正如傾茶事件本身一樣,是精心策划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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