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聖域滿地走

  水斛深深感受到，什麼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次大軍潰敗，出征的六名族老死傷過半，這一切都是他的責任，即使能逃回族中，他以後的日子必定不會好過。但是，若能成功將少女騎士長抓回族裡，他還有扭轉局勢的希望，這是他最後的機會！

  即便潛意識裡覺得現在的局面有些奇怪，水斛還是義無反顧緊隨少女身後——他想要找一個隱蔽，且萬無一失的地方動手。

  就在這時，一隻枯瘦漆黑的大手從後面按住了他的肩膀。

  「別動！」

  沙啞、尖銳的聲音從脖子後面傳來，頓時把水斛嚇得魂不附體：身後之人居然能悄無聲息地靠近他而不被察覺，假使這人是個刺客，水斛早已死上好幾回了。

  身後之人不理會水斛隱隱戰慄的身軀，用異常刺耳的音調小聲警告道：「這是教廷的陷阱！這個女人知道有異族在打她的主意，所以故意獨自在城門最顯眼的地方徘徊，你現在只要在她附近做出任何一點可疑的舉動，都可能會暴露自己的身份！」

  水斛的心中砰砰直跳，儘管知道身後之人所說的很可能是實情，但是見到救命稻草的他怎肯輕易善罷甘休？

  他沙啞著嗓子做最後的掙扎：「教廷不會讓騎士長一個人單獨冒險，再說，你又如何知道她一定是誘餌？」

  說話的同時他微微側首用眼角看清了身後之人的面貌，令他震驚的是悄然來到他身後的並非一人而是兩人！

  把手搭在他肩上說話的是一個瘦小的瘸子，這人皮膚乾燥，眉腳倒斜，下巴尖峭到不自然的程度，整個人活像從陰間逃出的厲鬼。

  瘸子身後還站了個鐵塔般健壯的大漢，大漢身高足有八英尺以上，頭上只留了一小撮頭髮，胳膊上虬結的肌肉比叢林裡的猛獸還要駭人。

  「你說教廷不會讓騎士長一個人冒險？」瘸子笑得像馬戲團里的小丑，「這是我有生以來聽到過最好笑的笑話，你居然認為用這個女人做誘餌是冒險？」

  壯漢聞言也露出了譏諷的笑容。

  「我說，年輕的圖騰族少主，你憑什麼認為在這蒼龍城內，讓一個聖域、乃至神域的強者單獨行動是一種冒險？還是說，你自認為能打倒聖域？」

  瘸子一語道破了水斛的身份，同時他的話里隱隱透露出驚人的信息。

  水斛也不是個白痴，結合瘸子的話語以及自己以前收集的情報，他迅速反應過來，凱蒂這個女人，竟然真的和傳說中的一樣，是一位聖域以上的蓋世強者！

  「呵呵，一夜之間蒼龍城裡多出了無數個聖域。」想起昨日遇到的白衣怪人，水斛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一神一聖、教廷的紅衣樞機大主教、白衣怪人，現在連一個十幾歲的女娃都是聖域，這年頭聖域是集市上的大白菜？」

  瘸子和壯漢對視一眼，一起笑了。

  「本座乃黑龍會六龍將之一的『陰將』，旁邊這個傻大個是『山將』。」瘸子做出一本正經自我介紹的模樣，只是他那戲謔的目光出賣了自己的內心世界，「可笑的異族少主啊，如果你聽說過黑龍會的大名，那麼你應該知道，我們二人的實力也是聖域以上。」

  水斛這次真真正正傻眼了。

  ……

  傻眼的不僅是水斛，還有帶著二女一起上門求醫的吳明。

  「奪天堡」三字怎一個威武雄壯霸氣了得？讓人一聽就心生嚮往，腦海中浮現高牆危城、屹立不倒的城堡之類的場景。

  然而，真等卡洛兒把吳明帶到城堡面前，一主一仆的瑰麗幻想瞬間就破滅了。

  城堡確實是城堡，但這城堡的畫風實在不太對：頹牆苔蘚枯樹枝，小徑柴扉鏽鐵欄。不僅建築表面破舊，走進去才發現庭院的風格都有些怪異，灰塵蛛網什麼的就不說了，正門「奪天」兩個題字寫得歪歪扭扭，跟蟲爬一樣，光這點就可以得出城堡主人的品味。

  更奇怪的是，這裡明明號稱是蒼龍城內最大的求醫之所，壞境卻幽寂得令人髮指。一路上其他的藥鋪的店面都是人滿為患，到了這裡上門求醫之人零零散散，不客氣地說路邊幾所茶寮的生意都比這熱鬧。

  「喂，我們是不是走錯地了？」

  吳明三人一路走來暢通無阻，城堡大門向外敞開，也沒有守衛檢查身份一類的程序，讓他們懷疑這裡面到底有沒有主人。

  「這裡的主人脾氣有些古怪，但是論醫術和藥劑師的功底，這人在蒼龍城內肯定是首屈一指。」卡洛兒自信地說。她見吳明從進來到現在為止一直有些魂不守舍，不由關心地問道，「你怎麼了？」

  「額，看著正門的題字有些在意的事情。」吳明撓撓頭。

  小女僕疑惑地看著他，不明白少爺什麼時候開始懂了書法。

  「這裡來的人怎麼這麼少？」吳明順勢拋出問題轉移兩人的注意力。

  「這你就有所不知。」卡洛兒一清嗓子，「這裡的主人一般不會輕易出手替人看病，一旦出手，動輒就要高額報酬。窮人肯定沒條件上門，富人的話，小傷小病去教堂找牧師就可以解決，大病只要不危及性命，去藥鋪或者付錢請出高級教員也多半可以痊癒……真正會找上門的人，要麼是身患絕症，要麼就是想花大價錢配藥，除此之外再無第三者。」

  「原來是所謂的高檔消費場所。」吳明點頭，「這倒像是他的作風。」

  「什麼？」卡洛兒一愣。

  「沒什麼。」吳明搖頭示意卡洛兒繼續說。

  「除此之外，這裡主人的規矩也有些特殊。」卡洛兒面露擔憂之色，「不管上門多少人，他每天最多接待一名顧客。」

  「也就是說，專門接待報酬最高的客人咯。」吳明聳肩表示理解，「坐地起價嘛，我們那邊常用的手段。」

  「這種怪人，少爺幹嘛非要來這裡求他啊。」小女僕在一邊露出不滿之色，她兇巴巴盯著卡洛兒，「解毒劑之類的東西，在街邊隨便找一家藥鋪都能配製，我們根本不用來這樣的地方。」

  卡洛兒腳步微微一頓，轉頭用很傻很天真的目光注視著小女僕，隨後她伸手一指吳明：「你知道什麼叫聖域嗎？」

  沒等小女僕回話，卡洛兒就自言自語地接道，「一般的毒藥可能對聖域有效？我敢肯定，去普通的藥鋪不僅解不了毒，還會暴露月前輩聖域的身份。況且目前異族攻城剛剛退卻，傑西姆喬二屍骨未寒，這個時候我想謹慎點有什麼不對？」

  小女僕啞口無言，但是倔強的她仍舊用氣呼呼的大眼睛瞪著卡洛兒。

  這兩個人，爭吵的點在哪？

  吳明頗覺無奈地以手捂額，身為宅男的自己果然不擅長應付女人這種生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