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寂靜的殺戮

  砰得一聲，水斛一腳踢飛了一個剛被抓回來的蒼龍工會執事。

  他現在的心情十分惡劣。

  之前遠方傳來騷動之聲，他就覺得有些不對頭，如今離信號彈發射出去已經過了三分鐘，附近除了聞聲聚集而來的雜兵外沒有半點動靜，那麼至少能證明一件事：親衛軍出現意外了。

  親衛軍是族中挑選出來專門護衛他的精銳士兵，無論是資源還是配置，親衛軍的待遇都是所有軍隊中頂尖的，這樣一支親軍若出現了意外，對他這個圖騰少主的勢力會造成何等的打擊？

  他已經能想像到回族以後被酋長生吞剝皮的場面了。

  更糟糕的是，有力量能在短時間內解決一千兩百人的親衛軍，這一點想想就有些可怕。

  水斛雖然性子上有些急功近利，但他在分析局勢方面還是很冷靜的，從出征一開始，他就已經想好了整個攻城計劃的大概。具體來說計劃分為三個部分：第一，付出三到五名族老的代價引出蒼龍城內的一神一聖；第二，靠三族實施了多年的計劃，出其不意進入蒼龍城內部，製造大面積的混亂；第三，渾水摸魚，將教廷的凱蒂騎士長活捉。

  雖然這一計劃可能要犧牲幾位族老和上千名兵卒，但對於收穫的利益而言，水斛認為這些都是完全值得的。凱蒂身為教廷騎士團團長、聖吉威特家族的唯一千金，其身份背景之大完全超越了紅衣樞機主教，可以說她是教皇之下的有數的幾位實權人物之一。

  只要將這位人質牢牢抓在手裡，無論是帝國方還是教廷方，之後都要對他水斛以及他身後的圖騰族忌憚三分。

  唯一的缺憾是，從情報來源處，水斛只知道凱蒂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咖啡發色少女，對她具體的樣貌和體格特徵都不甚了解，這也為綁票行動增加了難度。而且教廷既然敢讓凱蒂這樣身份的大人物獨自來帝國活動，就一定會為她配備強力的護衛，水斛初步估計，這個護衛至少也是五星級的大冒險者，甚至很有可能是一位聖域的紅衣樞機大主教！

  好在被水斛忽悠後同意參與這次行動的族老有不少，大不了狠心再多犧牲一兩個族老，將對方的守護者也吸引出來，這樣也讓計劃能更加萬無一失了。

  水斛的計策成功了，守護者蘭斯感受到城外至少五名實力和他相近的強者散發出的氣息後，果斷隨軍神、季倫之後一同出城迎敵，留下凱蒂和人群混在一起「逃生」。

  當然，蘭斯到底是中計還是太過信任凱蒂的實力，水斛也不得而知。據某些小道消息稱，凱蒂的真正實力在聖域之上，對此水斛表示一萬個不信。

  你一個才堪堪十五歲的小姑娘能邁入聖域？騙鬼去吧！

  確信「凱蒂菜鳥論」的水斛帶領三族大軍順利吹響了攻城的號角，整個過程一直到剛剛都十分順利，蒼龍工會逃出的人馬抓了一批又一批，連副會長赫連晴都被當場擒下，估計那位凱蒂殿下再能藏也應該藏不了多久了。

  然而偏偏就在這個時候，親衛軍出事了。

  親衛軍出事只可能有兩種結果：要麼，邊防要塞的人族軍隊早已得知了消息，暗中埋伏著等他們異族大軍入網；要麼，城裡出現了突發狀況，比如說，還有其他隱藏的聖域此刻正巧在蒼龍城中……

  無論是哪種結果，水斛都無法接受，因為這意味著他已經失敗了。

  「傳我命令，所有將士集中在一起！」

  這一刻，水斛首先想到了自保。

  傳令官們聞聲拉開手筒，一排整齊的訊號燈升上空中，為所有接收到命令的異族將領指引方向。

  周圍的異族士兵們如潮水般聚集了過來。

  其中最顯眼的是腹部前後被一桿長槍貫穿了的基恩，只見他乘著坐騎飛奔而至，衝到水斛面前終於再也忍受不住腹中疼痛，一個翻身栽倒下地。

  水斛眉頭一挑，他依稀認得這位親衛隊隊長，似乎是不久前才入的隊伍。

  「親衛軍發生什麼事了？你的部下呢！」水斛彎腰扯起基恩的雙肩，面色猙獰地問道。

  「夏……佐……總……隊……說了，快……快……逃……」

  基恩體內生機早已斷絕，只是靠著心中的一點執念才能逃到此處。他哆嗦著把話說完，頭一歪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四周的軍士鴉雀無聲。

  夏佐作為親衛軍的總隊長，在族中的威信只略遜於少主和族老，他既然讓人帶來這樣的話，說明眼前的形勢是真真切切是危險到了極點！

  水斛心如亂麻，他一把扔下基恩的屍體，正要出聲說點什麼，就聽到將士外圍傳來一陣嘈雜的叫喊聲，隨即身遭的異族隊伍變得一陣混亂。

  然後，他看到了相當詭異的一幕。

  正前方向，如海浪般聚集過來的異族大軍像被收割機碾壓過的麥穗一樣迅速分開，那些被收割機碾過的「麥穗」倒在地上就再也沒能起身。一個身著白衣的怪人懷中摟著個女僕裝的女孩，疾行在這片「麥田」之間，如流星般筆直向他衝來，速度誇張到了極點。

  那些倒地的「麥穗」都死了麼？

  水斛不清楚，因為他們倒地的速度實在太快了，一點間隔都沒有，讓他有種這是在演戲的錯覺。更誇張的是儘管倒了一地屍首，那白衣怪人和懷中女孩的身上都沒有沾上一絲血跡，白袍之人揮刀的姿勢也十分隨意，好似他收割的真是麥穗而非活生生的生靈。

  身旁的異族士兵狂呼著朝敵人沖了上去，水斛本人則呆呆站在原地，任由族人在身邊穿行，看起來他本人像是在後退一般。

  「殺！」金甲長老兇悍地大喝一聲，舉起巨錘朝衝到身邊的吳明砸下。

  「哐當」一聲，大地被震出一個不小的坑洞，裂紋在坑洞周圍蔓延，沖天而起的塵土讓身遭的異族都迷了雙眼，然而原本站在坑洞處的吳明卻早已失去了身影。

  長老下意識地轉頭，身後也空無一人，在他又要轉回正面之時，他驚愕地發現，自己的視線突然開始傾斜著緩緩下滑。

  面前，一頭兇惡的狼首印入眼帘。

  這不是……我的坐騎麼？

  直到頭顱落地，長老的臉上還是帶著一開始的愕然神色，在他剩下的一截脖頸上，餘留著一橫半豎兩道血紅的劃痕。

  刺客一段天賦覺醒技：【十字瞬獄斬】！

  面對五星級的冒險者，吳明使用了一個不弱的絕殺技能以聊表敬意，儘管不用技能，他的神器匕首也可以輕鬆刺穿對方那一身看似厚實的甲冑，不過五十多級的騎士防禦力著實不差，他可不想在這種肉盾身上浪費時間。

  旁邊的異族士兵呼啦一下散開，一名族老級的人物就這樣死在了他們面前，這讓異族們如何不心懼？大部分族人都雙目通紅，奮力揮舞手中的兵器，生怕下一個掉腦袋的就是自己。

  「殺了他！誰殺了他，我就讓他做親衛軍的總隊長！」

  水斛狀若瘋癲地混在族群里吶喊著。

  受到利益的誘惑，一群悍不畏死的異族圍了上來，一個個做了吳明的刀下亡魂。

  身後，一眾蒼龍工會出來的俘虜默默注視著眼前的一切，人們已經忘了驚呼，忘了感嘆，以至於這場殺戮的背影顯得如此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