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頁

2023-09-04 18:40:38 作者: 美人娘
    「桓承,這些年,他一個人太難了。」

    若不是桓承起了想扳倒謝長臨的心思,向江家遞了橄欖枝,也因為桓承對自己有些心思,若不然,謝長臨不會將事情在現在的局面下告知。

    稍有不慎,桓承就能從背後給他一刀。

    桓承許久不語,半晌才輕聲問道,「你是江家的女兒,為何也願意不管不顧的幫他?」

    「我愛他。」

    ......

    謝長臨在御花園的樹下站了良久。

    今日出了太陽,和開春的風一樣,並不暖和,從湖面上拂過來帶著潮濕的味道叫人止不住的泛起涼意。

    他竟然連乾安殿都有些不敢去了。

    怕她如自己所想,覺得桓承比自己好,變了心意。

    看不到,就能裝作不知道吧?

    他頭一次覺得人或許傻些才能活的有意思。

    「長臨。」

    聽見這聲輕喚,他身子竟有些怔住,眸中就這麼輕易的氤氳起霧氣。

    「你穿這麼單薄站在此處,冷不冷?」

    他狠狠地闔上眼,極力隱去眼底的酸澀,久久不敢轉身。

    她或許不會知道,自己此時此刻聽見那句關切是何心情。

    江妧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後,「日後多穿些衣裳,身子本就涼......」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拉進了他的懷中。

    謝長臨力道大的像是要將她揉進懷裡,江妧沒有回應,也沒有說話。

    他埋在她脖頸間,聞著熟悉心安的梔子花香,緩了片刻,嗓音有些啞,緩緩道,「娘娘是想試試齊全人的滋味麼?」

    沒等她答便道,「咱家給娘娘尋幾個來,娘娘挑?」

    江妧緊緊咬著唇。

    他手沒松,像是妥協一般,「桓承,也行。」

    人為了留住想留住的東西,到底能卑微到什麼樣?

    謝長臨給了自己答案。

    「嘗過齊全人了,也別不要咱家,行麼?」

    江妧霎時潰不成軍。

    她忘了自己該說什麼,只知道回抱住他,哽咽著安撫,「長臨,你別這樣。」

    他不再作聲,只是力道加重,像是在黑暗中掙扎瀕臨死亡的困獸,想緊緊抓住那一抹唯一的光亮。

    片刻低低吐出,「咱家只有娘娘了……」

    聞言,江妧渾身僵硬,險些泣不成聲。

    不遠處的巧巧都看得不由得濕了眼。

    那位千歲爺......也會這般麼?

    回到長樂宮,謝長臨已經看不見剛才的神色,半點不見脆弱,只是目光緊緊鎖著江妧,好似在等她給自己最後的審判。

    若是往常,她只會掛上他最愛的笑,篤定的告訴自己,「本宮不會離開你的。」

    末了還會加個『永遠』。

    而此時她不發一言,神色淡淡。

    謝長臨胸口像是被一隻手捏住,疼的他胃裡翻江倒海。

    明明昨日還好好地。

    江妧替他倒了茶,坐到他對面,抿唇瞧他,「殺完人回來的?」

    謝長臨一頓,垂眸,「就幾個。」

    「就幾個估計不會讓你頭髮也染上血腥味。」

    他不語。

    江妧靜靜看著他,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五指緊握,捏的泛白。

    本想慢慢讓他適應一點,可看到方才他卑微至此,她不能再給他虛晃的情誼了。

    好似下定決心一般,「長臨,本宮不喜歡你了。」

    謝長臨同她對視,一字一句道,「不信。」

    「本宮可以對你一見傾心,也可以在某個瞬間就不喜歡了。」

    她從前說過,自己的愛是一眼萬年,是生生世世。

    現在竟能輕飄飄的就變卦了。

    「所以,娘娘是要反悔了?」

    他的聲音淡到聽不出任何情緒,「可忘了你說過什麼?」

    那雙眸如江妧第一次見到那般,毫無生氣,「憑什麼覺得,咱家會放過你?」

    她不敢再與他對視,吐出口氣,這動作落在他眼中便成了無奈。

    他幾乎是自虐的笑起來,「還是說,娘娘之前都是演的?」

    得不到回答,便可以理解為默認。

    「能演到這般,娘娘足夠豁得出去,咱家佩服。」

    他語氣凝冰,忽的將一把匕首置於桌上。

    江妧看去,正是當初在湯池前,遞給她的那把。

    當時她毫不猶豫的握著它朝胸口而去,只為了證明自己愛他。

    此時,他要她用同樣的方式證明自己不愛他。

    謝長臨喉間動了動,在看到她緩緩伸手的時候,口中嘗到了一抹腥甜。

    眸子變得近乎瘋狂,帶著幾分自嘲。

    有些不願相信的盯著她的手。

    她竟真的又拿起了那把匕首,緩緩出鞘。

    謝長臨此時在想,若她的刀朝自己刺過來,他都能原諒她。

    可偏偏。

    江妧再一次指向了自己的胸口。

    謝長臨口中湧出更多的血,硬生生咽了下去。

    像是品嘗似的,他低低笑起來,聲聲含血。

    她約莫是知道的,自己不會讓她死在這兒,所以半點也不懼。

    但這個舉動已經足夠說明一切。

    伸手奪過她手裡的東西,那把精緻的刀刃在他手心鮮血淋漓,順著指縫滴到白衣上,像朵朵紅梅綻開,絢爛刺目。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