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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8:40:38 作者: 美人娘
「桓承,這些年,他一個人太難了。」
若不是桓承起了想扳倒謝長臨的心思,向江家遞了橄欖枝,也因為桓承對自己有些心思,若不然,謝長臨不會將事情在現在的局面下告知。
稍有不慎,桓承就能從背後給他一刀。
桓承許久不語,半晌才輕聲問道,「你是江家的女兒,為何也願意不管不顧的幫他?」
「我愛他。」
......
謝長臨在御花園的樹下站了良久。
今日出了太陽,和開春的風一樣,並不暖和,從湖面上拂過來帶著潮濕的味道叫人止不住的泛起涼意。
他竟然連乾安殿都有些不敢去了。
怕她如自己所想,覺得桓承比自己好,變了心意。
看不到,就能裝作不知道吧?
他頭一次覺得人或許傻些才能活的有意思。
「長臨。」
聽見這聲輕喚,他身子竟有些怔住,眸中就這麼輕易的氤氳起霧氣。
「你穿這麼單薄站在此處,冷不冷?」
他狠狠地闔上眼,極力隱去眼底的酸澀,久久不敢轉身。
她或許不會知道,自己此時此刻聽見那句關切是何心情。
江妧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後,「日後多穿些衣裳,身子本就涼......」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拉進了他的懷中。
謝長臨力道大的像是要將她揉進懷裡,江妧沒有回應,也沒有說話。
他埋在她脖頸間,聞著熟悉心安的梔子花香,緩了片刻,嗓音有些啞,緩緩道,「娘娘是想試試齊全人的滋味麼?」
沒等她答便道,「咱家給娘娘尋幾個來,娘娘挑?」
江妧緊緊咬著唇。
他手沒松,像是妥協一般,「桓承,也行。」
人為了留住想留住的東西,到底能卑微到什麼樣?
謝長臨給了自己答案。
「嘗過齊全人了,也別不要咱家,行麼?」
江妧霎時潰不成軍。
她忘了自己該說什麼,只知道回抱住他,哽咽著安撫,「長臨,你別這樣。」
他不再作聲,只是力道加重,像是在黑暗中掙扎瀕臨死亡的困獸,想緊緊抓住那一抹唯一的光亮。
片刻低低吐出,「咱家只有娘娘了……」
聞言,江妧渾身僵硬,險些泣不成聲。
不遠處的巧巧都看得不由得濕了眼。
那位千歲爺......也會這般麼?
回到長樂宮,謝長臨已經看不見剛才的神色,半點不見脆弱,只是目光緊緊鎖著江妧,好似在等她給自己最後的審判。
若是往常,她只會掛上他最愛的笑,篤定的告訴自己,「本宮不會離開你的。」
末了還會加個『永遠』。
而此時她不發一言,神色淡淡。
謝長臨胸口像是被一隻手捏住,疼的他胃裡翻江倒海。
明明昨日還好好地。
江妧替他倒了茶,坐到他對面,抿唇瞧他,「殺完人回來的?」
謝長臨一頓,垂眸,「就幾個。」
「就幾個估計不會讓你頭髮也染上血腥味。」
他不語。
江妧靜靜看著他,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五指緊握,捏的泛白。
本想慢慢讓他適應一點,可看到方才他卑微至此,她不能再給他虛晃的情誼了。
好似下定決心一般,「長臨,本宮不喜歡你了。」
謝長臨同她對視,一字一句道,「不信。」
「本宮可以對你一見傾心,也可以在某個瞬間就不喜歡了。」
她從前說過,自己的愛是一眼萬年,是生生世世。
現在竟能輕飄飄的就變卦了。
「所以,娘娘是要反悔了?」
他的聲音淡到聽不出任何情緒,「可忘了你說過什麼?」
那雙眸如江妧第一次見到那般,毫無生氣,「憑什麼覺得,咱家會放過你?」
她不敢再與他對視,吐出口氣,這動作落在他眼中便成了無奈。
他幾乎是自虐的笑起來,「還是說,娘娘之前都是演的?」
得不到回答,便可以理解為默認。
「能演到這般,娘娘足夠豁得出去,咱家佩服。」
他語氣凝冰,忽的將一把匕首置於桌上。
江妧看去,正是當初在湯池前,遞給她的那把。
當時她毫不猶豫的握著它朝胸口而去,只為了證明自己愛他。
此時,他要她用同樣的方式證明自己不愛他。
謝長臨喉間動了動,在看到她緩緩伸手的時候,口中嘗到了一抹腥甜。
眸子變得近乎瘋狂,帶著幾分自嘲。
有些不願相信的盯著她的手。
她竟真的又拿起了那把匕首,緩緩出鞘。
謝長臨此時在想,若她的刀朝自己刺過來,他都能原諒她。
可偏偏。
江妧再一次指向了自己的胸口。
謝長臨口中湧出更多的血,硬生生咽了下去。
像是品嘗似的,他低低笑起來,聲聲含血。
她約莫是知道的,自己不會讓她死在這兒,所以半點也不懼。
但這個舉動已經足夠說明一切。
伸手奪過她手裡的東西,那把精緻的刀刃在他手心鮮血淋漓,順著指縫滴到白衣上,像朵朵紅梅綻開,絢爛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