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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8:40:38 作者: 美人娘
桓承也笑,笑得比哭還難看,帶著難以置信和無法忽視的難過,凝視她良久,再也說不出話來。
江妧偏頭,輕聲,「長臨,走吧。」
不待他說什麼,回頭掃了眼榮慶,「這些人,不准殺。」
若說之前,她想救一批宮人,還需提心弔膽委婉的勸一句『千歲別太生氣了』。
方才,她看到了謝長臨眸中難以忽視的異色。
那麼現在,只需兩個字:『不准』。
榮慶暗暗瞧了眼謝長臨的神情,低下頭,「是。」
謝長臨面無表情,攙著江妧離去。
身後傳來宮人齊聲洪亮的跪拜,「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留著那些人,娘娘與一個閹人攪和在一塊兒的事,便瞞不住了。」謝長臨淡聲道。
「本宮今日敢說,就沒想過要再瞞。」
他嗤笑,懶洋洋的扯起嘴角,「不怕老東西氣得吐血?」
江妧美眸掃過他,沒有接這話,「冠初走了,如今歲安也沒了。」
他不再說將冠初召回來這樣的違心話,反而低低嘆了一聲,「娘娘怪咱家?」
「談不上怪吧,只是替歲安難過了些時日。」她莞爾,笑意不達眼底,「千歲又忘了,你在本宮心中,永遠排第一。」
謝長臨無言,望著前路,只是眸中再不是一汪死水。
回到長樂宮,凝嬪已經在院中跪了大半日,面色蒼白,髮絲濕潤凌亂,一縷一縷的掛在額前,再不見往日的風姿。
她自打從冷宮出來,就一直安分的待在悅華宮,也不常出來走動,江妧也是這麼長時間來第一次看見她。
「娘娘,嬪妾當真沒對安妃做過什麼。」她惶然的看見江妧身旁的謝長臨,仿佛看見了死神,突然一下下磕起頭來,很快鮮血順著額間流下,「娘娘,嬪妾錯了!」
「你若一直乖乖縮在龜殼裡不出來,本宮倒也沒空找你麻煩。」江妧鬆開謝長臨的手臂,看向巧巧,「還不招?」
巧巧搖頭。
謝長臨眉頭微挑,好似有些好奇,「溺幾下,跪半日,娘娘教訓人的手段竟拙劣至此?」
江妧:「......那自是比不得千歲經驗豐富。」
他一本正經點了下頭,表示認同,「拶子,碎頭機,尖樁木驢總有吧?」
江妧勤學好問,「什麼是尖樁木驢?」
「便是在木驢背上那些大拇指般粗且鋒利的木樁對準女子的下半身,按著坐上去,木驢晃起來,尖木樁會伸縮和收縮,將女子下半身攪得鮮血淋漓......」
他像是在認真講什麼故事,聲線仍舊毫無起伏。
江妧光是想想就打了個寒顫,小臉皺作一團,「還有如此殘忍的刑罰?」
謝長臨瞥她,「這就殘忍了?那娘娘大抵見不得虎豹嬉春,梨花帶雨,苦刑梨......」
「等等,這些名兒聽上去怎的如此詩情畫意?」
於是他又耐著性子給小皇后做了個詳細的科普。
兩人一來二去,根本不管凝嬪現在臉上的懼色,鮮血在她面如死灰的臉上多了分色彩,「娘娘,嬪妾錯了......」
她是真怕自己落進謝長臨手裡,忙不迭交代,「嬪妾的確去找過安妃,但只是說了幾句話嬪妾便離開了,守夜小太監可以作證!嬪妾走的時候安妃還安然無恙的!」
江妧這才收起玩鬧,冷下臉來,「說了什麼?敢瞞一個字,你就等著哭到梨花帶雨吧。」
凝嬪視死如歸般閉了閉眼,有些絕望的回憶起來。
她從父親那得知了楚寺的事,便趁楚歲安心裡最脆弱的時候,借她對江淮安的心思,直言了幾句,話說得難聽,她是如何也不敢明晃晃的告訴江妧,只道自己鬼迷心竅,無關緊要的嘲諷了幾句。
江妧靜靜聽著,眸中逐漸猩紅,扯出諷意的笑,「就這麼恨她嗎?挖苦還帶鴆酒?」
凝嬪垂下頭,不語。
楚歲安不得聖寵,小地方來的鄉土丫頭,根本上不得台面,平日被辱連話都不敢駁一句,憑什麼?憑什麼皇后一句話說抬她為妃就抬了?
而自己父親功勳在身,在朝堂都是說得上話的,她自小千恩萬寵長大的憑什麼還得低那死丫頭一等?
她從未如此嫉恨過一個人。
「你是如何得知她對江上卿的心意?」
凝嬪聲音中已經帶了幾分絕望,「她遺漏了一塊方巾,上頭有一個『安』字,嬪妾還曾打聽過她在秋彌的事。」
江妧冷笑,「你知本宮為何今日才找你來?」
「嬪妾不知。」
「歲安心善,你當初如何待她,她又是如何輕描淡寫將你放過的,凝嬪,你都不記得嗎?真該撒泡尿瞧瞧你那醜惡的嘴臉。」
「這次,本宮想等她走了就讓你跟上。」
江妧說完,深吸了一口氣,不想再廢話,看向巧巧,「給凝嬪送杯鴆酒來。」
「歲安如何死的,你便如何死吧。」
凝嬪整個人無力的癱軟下來,面如死灰,待酒擺到面前時才後知後覺的試圖掙扎。
王有才按住她,巧巧緊蹙著眉,心一橫,掰開她的下顎灌了下去。
鴆酒作用很快,凝嬪剛喝下就在地上蜷縮著抽搐起來,死死掐著自己的脖頸,痛苦的瞪著一雙眼。
江妧想到歲安那時也是這般痛苦,撇開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