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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8:40:38 作者: 美人娘
江妧本來覺得跟自己沒關係,但看她這樣,還是擺了擺手讓她下去,「凝嬪有心恭賀佳節,又風姿綽約,穿的是正經舞衣,沒什麼上不得台面的。」
見桓承目光投過來,她又笑了笑,「何況,皇上喜歡就行。」
桓承眉頭一跳,非常自覺的帶過了這個話題,安撫下那幾個想找事的,「罷了,無礙。」
只得作罷。
臨近最後一場節目,江妧望著那空的位置,嘆了口氣,起身。
桓承立馬,「皇后去哪?」
「換衣服。」
她剛走沒片刻,宴會霎時安靜了下來,都噤若寒蟬的看著那位姍姍來遲的司禮監掌印。
謝長臨神情自若的坐到江妧給他留的位置上,掃了眼紛紛起身行禮的人,「都瞧咱家作甚?該幹嘛幹嘛。」
如此,才稍微緩和了些氣氛。
榮慶上前給謝長臨布菜,低低提了一嘴,「方才娘娘身邊的丫頭說,千歲爺這桌,都是娘娘親手做的。」
謝長臨把玩著酒杯,沒動。
有人來搭話,他不甚搭理,沒人敢有意見,反正這位爺連皇上都不想理,更何況他今日看起來,心情不佳。
不找他們麻煩就不錯了。
別觸霉頭的好。
於是剩他獨自坐在那,周圍熱鬧的景象和他隔絕開,格格不入。
榮慶曾經覺得,孤獨這個詞怎麼都不該出現在謝長臨身上才對,他權朝傾野,一個太監做到這個份上,沒人敢輕視嘲笑,就算是個奸宦,上趕著巴結的人都絡繹不絕。
可就是這樣的一位爺,在每年中秋團圓這天,身邊除了他,再無別人。
「下一曲,春江花月夜——」
宴會上的光突然暗下,撥弄琵琶的一個音弦傳來,才讓四周慌亂的聲音消失。
一束光打在了好似憑空出現的那人身上。
抱著琵琶的白衣公子,在月色下,宛如琉璃,清冷出塵。
隨著他指尖撥弄琵琶,一位紅衣女子,踏著細碎的舞步,輕雲般慢移,步步生蓮般走來。
琵琶聲似訴似泣,奏出悲歡離合,美人就著月光,腰肢婀娜,隨著樂聲起舞,靈動飄逸,美目流盼,弦聲高昂時,她似嗔似笑,樂曲低落時,那臉上流出的悲,叫人心尖一顫。
直到一道清脆的掌聲響起,看客宛如夢中驚醒,跟著鼓掌讚嘆。
四周的光恢復如初,人們反應過來,那位傾國傾城,令萬人斷腸的舞女,是他們先前稱讚不停的皇后娘娘。
江妧不動聲色的望向那抹帶頭鼓掌的紅衣,嫣然一笑。
桓承痴了半晌,捨不得移開目光,差點想失態的捂住自己狂亂的心跳,聲音莫名低啞,「皇后,當真是絕世佳人。」
「這位樂師莫不是那位人稱第一公子的冠初?」
「第一公子?竟是比女人還美些。」
「一手琵琶當真是出神入化,配上皇后娘娘的舞,那是精妙絕倫,人間哪得幾回聞啊。」
冠初低垂著眼,靜的像一幅畫。
在一聲聲恭維下,江妧剛想退,一旁突兀傳來吊兒郎當的聲音,「江丞相教女有方,竟叫娘娘一國之母,和低賤的樂人混在一起,載歌載舞。」
江妧看過去,對上了那雙桃花眼。
程家掛名小將軍,程翎,謝長臨頗為提攜的人,在軍中與她二哥處處敵對,不干正事的時候就是個只知飲酒作樂的花花公子。
江文山冷哼一聲,瞥了那人一眼,毫不掩飾眼中的不屑,狂妄回道,「娘娘愛怎麼舞怎麼舞,閉上你的狗嘴。」
程翎也不惱,笑意盈盈的看著江妧,「江丞相別動怒嘛,我夸娘娘呢,娘娘方才還贊凝嬪風姿綽約,我看,不及娘娘萬分之一。」
江妧唇角輕扯,「想夸本宮的人蠻多,程小將軍往後稍一稍。」
說完,她向江文山行了個禮,領著冠初退下。
冠初跟在他身旁,白淨的雙頰微微泛紅,輕聲道,「冠初就道,紅衣比綠衣更襯娘娘。」
最開始江妧選綠衣是想當綠葉的,冠初非要她來當那朵花,好在,沒丟人。
江妧被紅衣襯得更加生動,膚如凝脂,微微一笑儘是風情。
冠初低下頭不敢再看,只是抿著唇。
「對了,本宮上次問你,師承何處?冠初還沒答。」
冠初一愣,微微抬起頭,瞥了眼殿內,「冠初七歲開始習琵琶,師父只教過那幼時的一年。」
「哦?後來都是自學的?」
他輕笑,眉眼染上淡淡自豪,「那一年學到的,足矣。」
江妧點頭,沒時間再多問,匆匆進殿換衣裳。
她出來的時候問巧巧,「千歲還在吧?」
「剛離席。」
想到江文山和柳瑛還在,江妧還是去漏了個臉,等宴會結束時提上食盒詢問謝長臨的去向。
又在梅園。
江妧莫名對那有一點點陰影,剛走近時被突然出現的榮慶嚇得跳起來,叫那陰影更上一層樓。
「娘娘,千歲爺不見人。」
江妧拍著胸脯,好像沒聽到似的,示意巧巧拿糕點,「小榮子,嚇死人了你,來吧,給你嘗嘗本宮親手做的月團,中秋快樂。」
榮慶怔了又怔,待眼眶不自覺紅了的那刻,他連忙低下頭,「謝娘娘......」
第一次有人這般笑著對他說中秋快樂,宛如對待一個平等的,普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