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初次相識之地

  他漫無目的地走著，整個人六神無主，晃晃蕩盪地就像是被灌醉了酒一般。

  他還沒有和歐陽雪成親呢？她還沒有正兒八經地成為自己的媳婦呢！本來他想著，等到戰爭平息就和她雙宿雙棲，好好過著太平的日子。

  誰料，事與願違，老天偏偏喜歡捉弄他們。

  「老天啊，我捫心自問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你為何要這麼對我？」莫永浩痛到不能自己，不停地捶打著自己的胸口。

  歐陽雪不在了，他就像是一個不完整的人一般，看到什麼都提不起任何的興趣。恍惚間，他好像經歷了好幾十年的光景，整個人悵然若失，他甚至有種人至暮年的滄桑之感。

  原來，失去心愛之人，竟是這種滋味兒。

  他不停地走著，頭髮就這麼亂糟糟地躺在頭上，無情的風兒毫不留情地刮著，令他的頭髮亂成了一團。原本俊朗的臉已經被那一頭沾滿汗漬和灰塵的頭髮襯得不是那麼的年輕。

  他的周身被陰影籠罩著，他的肺部就像是裹了一層薄膜一般難受。

  不知不覺中，他來到了車站，火車站稀稀拉拉的人讓他一看到就有種蕭條感。

  因為戰爭，讓很多人流離失所、妻離子散，昔日人潮擁擠的火車站已經不復存在了。只有等戰爭結束了，才能夠還人民群眾一個太平的社會、一個明媚的天空。

  那一條條被磨得發亮的鐵軌平行地穿梭在地面，當火車「轟隆隆」經過的時候，鐵軌引起了共鳴，被震得錚錚地響著。每當火車呼嘯而過的時候，都會有一陣疾風。

  風兒擦過莫永浩沾滿泥灰的臉，令他稍微清醒了幾分。

  他知道，從這兒可以直接到瀋陽，那個與歐陽雪初次見面的地方。

  長長的鐵軌越來越窄，在兩旁植物的掩蓋下漸漸地看不清晰了，好像是沒有盡頭一般。

  要是他與歐陽雪的緣分也跟這兩條鐵軌一般沒有盡頭該有多好？他們就可以長相廝守，天長地久。

  只可惜，就在今天，他與她的連線，斷了。

  莫永浩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他買了一張去瀋陽的火車票，渾渾噩噩地上了火車。

  車廂還沒有坐滿人，不過人也不少，比起外邊零零散散的人要多得多。

  老舊的火車可以打開窗戶，直接看到窗戶外邊的景物。

  莫永浩找了個靠窗的座位，火車車輪與鐵軌摩擦的聲音清晰可見，他甚至可以想像到車輪與鐵軌通過摩擦，濺出的火花。

  要是他當初沒有在瀋陽遇見歐陽雪，他們也不會認識了，更別說是後來的相知相戀。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早就註定了。

  老天爺就是讓他在這兒遇見了如初陽般溫暖的歐陽雪；老天爺就是讓他在這兒遇見了如花兒般美麗的歐陽雪。

  他們從無話不談到互相喜歡，仿佛就在昨天。

  如今物是人非，身邊不再有她，莫永浩的心田好像生出了荊棘，荊棘迅速將他包裹起來了，那一根根尖銳的刺早已經刺穿了他的皮膚，令他血肉模糊。

  「雪雪，你還記得我們初次見面的時候，你跟我說的話嗎？」

  「我還記得，記得很清楚……」

  良久，莫永浩沒有得到一絲回音。

  車廂內的人也沒有主意暗自神傷的莫永浩，他抬頭望著外邊的天，自言自語著。

  瀋陽的天要比平安縣城那邊好很多，至少還能感受到一絲陽光，窗外邊的景物還有些許綠色。

  可是，莫永浩的心依舊是晦暗無光的。

  男兒有淚不輕彈，莫永浩紅著眼眶，也不知道是傷心還是被風吹的。他愣愣地望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色，那眼眶裡邊的淚硬是沒有掉下來。

  心若是死了，眼睛也就乾涸了吧。

  隨著火車一路朝前，已經快要到達目的地了，莫永浩的心情變得更加沉重了。

  看著這兒熟悉的景物，一切恍若昨天。

  下了火車，莫永浩來到了與歐陽雪初次見面的地方，心事重重。

  以前有什麼都可以和歐陽雪說，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用了。哪怕他有再多的話，她都聽不到了。

  兩人相處的一幕幕就像放電影一般在莫永浩的腦海旋轉，他一時之間有些頭暈，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他乾脆張開了雙臂，閉上了眼睛，躺在了地上。地面傳來的冰涼讓他稍微好過了一些。

  「雪雪，你那邊應該很冷吧？我陪你一起冷……」莫永浩的雙手嵌進了泥土中，他的指甲內積滿了冰冷的泥土。

  「雪雪，這兒的景物比那邊好多了，你看到了嗎？」

  「雪雪，我愛你……」

  莫永浩躺在冰冷潮濕的地上，閉著眼睛不停地說著，仿佛他只要一直說下去，歐陽雪就能聽到似的。

  他閉著眼睛，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滴在了地上。

  那個曾與他共同進退的姑娘，再也見不到了。以後，他的世界裡便再也見不到她了。

  戰火暫且告了一段落，有人在為取得的勝利舉杯慶祝，莫永浩心中的苦，又有什麼東西可以掩蓋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莫永浩突然覺得身上變得暖和了不少。他睜開眼睛，看到了歐陽雪的好朋友。

  「你來幹嘛？」他起身，問道。

  他發現自己的身上蓋了一件大衣。

  「大家都在找你，再這麼下去你會感冒的。」高夢婷擔憂極了，好看的雙眉扭成了一團。

  「汪老師也知道了歐陽雪的事，他想見見你……」高夢婷去幫莫永浩拍打著身上的枯葉和塵土，試探性地問道。

  莫永浩雙眼空洞地看著高夢婷，仿佛在看空氣一般。

  高夢婷的心就像被許多拳頭在捶打一般，她咬緊了牙齒，給他打氣，「莫永浩同志，你可一定要振作起來！」

  她拍了拍莫永浩的肩膀，從她的眼裡流露出了比擔憂更多的東西，是心疼。

  她知道莫永浩對歐陽雪情深意重，如今歐陽雪已經不在了，他心裡的痛，她能懂。

  她擔心莫永浩不願意跟著她去見汪家同，她的心裡七上八下。

  「走吧。」莫永浩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開口道。

  他剛說完，便大步往前走著。

  高夢婷喜出望外，連忙跟在他身後，去見汪家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