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鄉紳的觸動

  第六十三章鄉紳的觸動

  街上形勢頓時一觸即發，劍拔弩張起來，一個個黑洞洞的槍口對著學生。

  莫永浩握拳的手心已經微微出汗，擔心學生的安全，卻又無能為力。

  隊伍前那個女學生輕蔑地看了偽軍警察一眼，大聲喊道：「同學們，今天我們所做的是為了這個國家，這個民族，雖然我們的力量微弱，但我們願意用我們生命去抗爭。」

  「日本人滾出校園！」

  「打倒日本人，日本人滾出東北！」

  「打到日本人」

  ……

  隊伍里，隨著一個清脆的聲音，上千人一齊跟著喊起來了。

  學生的喊聲像雷聲滾滾，滾過街道，穿過樓房，傳遍了東北大地。

  但就在滾雷般地喊聲過後，從遠處警備司令部開來了十幾輛軍車，全副武裝的警備隊開來了。

  上次學運，就是警備隊揮舞的屠刀，殘殺無辜學生。

  「不好，警備隊肯定會揮舞屠刀，殺害這些愛國學生。」莫永浩緊張地喊道，今時不同往日，日本人已經完全控制了東北，學生任何的反抗都可能會遭到強力鎮壓。

  歐陽雪也急了：「怎麼辦，莫永浩，不能讓這些愛國學生再慘死在日本人屠刀下，學生不能再犧牲了。」

  嘩啦啦，前方所有的偽軍警察全部都啦響槍栓，只要日本人一聲令下，他們會毫不猶豫地開槍射擊。

  莫永浩心急如焚，九一八後，愛國學生慘死的太多了，他絕不能眼睜睜看著無辜學生慘死。

  「歐陽雪，你快去學校找汪教授想想辦法。」

  「好，莫永浩，我馬上去找汪教授，你小心點。」歐陽雪雖然不知道莫永浩接下來要幹什麼，但她相信莫永浩，也未多問。匆匆離開了。

  莫永浩回過頭，看著偽軍黑洞洞的槍口，心急如焚，緊張地思索著。

  怎麼辦，勸離學生？但在當前群情激奮的學生肯定不會聽。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從後面響起。

  「莫永浩，你怎麼在這裡？」

  莫永浩回頭，看見朱正財，幾乎是瞬間，腦子裡就閃過一個念頭。

  「朱正財，你爹呢？」

  「怎麼問起我爹，你不是一向反對我爹這樣的偽市府長官嗎？」

  「廢話少說，快說，你爹在那裡，我找他有事。」

  朱正財刷地轉過頭：「找我爹有事，什麼事？」

  莫永浩不由分說，一把拉住朱正財，扯著他一起去找他爹。

  這時候，朱守民正在朱宅摟著小妾聽洋唱片。

  朱守民老奸巨猾，雖然當了偽市府長官，但他精明的很，擔心被地下黨鏟奸隊盯上，所以基本上也是得過且過，混一天是一天。

  他心裡清楚，日本人幾時不占領全中國，局勢就很難說。所以能混一天是一天。

  「老爺，你好沒良心，怎麼最近都不理人家了。」小妾嬌滴滴地說著，拿掉了朱守民伸到她胸口的枯手。

  一身乾巴巴的身板，枯樹枝一樣的手臂，心裡陣陣厭惡，但她嘴裡卻嬌聲嬌氣，膩纏著朱守民。

  「唉，婦道人家，你知道什麼。」朱守民有點心煩，最近因為他消極做事，東牧野君已經找他談過話了。話里話外，透著不友善。

  朱守民如今也是一方長官，但在日本人面前唯唯諾諾，低聲下氣，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氣派。

  「你說，日本人會不會統一全國？」沒頭沒腦冒出一句，讓小妾一陣犯嘀咕。

  「老爺，我看會吧，國民政府都跑了，連張家的小六子也跑了，誰還能擋住日本人啊。」

  「小六子」朱守民重複了一句，一臉怒容，東北軍不戰而退，拱手讓出東三省。讓他這個地方鄉紳痛恨不已。

  「老爺，少爺回來了，要見老爺。」管家走進來小心翼翼地說道。

  「不見。」朱守民頓時氣不打一出來。印象里，這個朱家少爺就沒給他帶來好事。

  「朱先生，是我要見你。」隨著話音，莫永浩大步走了進來。

  「是你。」朱守民倒吸一口冷氣，臉色一沉揮手讓小妾出去吩咐道：「張管家，送客。」

  「朱先生，且慢。」莫永浩邁前一步，正色說道：「聽我一言，朱先生，現在東北已經在日本人控制下，不管你們是為了生活還是其他原因當漢奸，姑且不提。但量以日本彈丸之地妄圖統治中華，恐怕是痴人做夢。將來遲早會被趕出去，到那時朱先生有想過後路嗎？」

  莫永浩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楚擲地有聲，讓朱守民為之一震，面無表情。

  朱守民完全清楚莫永浩說的對。日本人只是一時得勢，將來遲早會被趕出東北。

  「朱先生，你一向是開明士紳，理當清楚，何不趁此之前為東北父老做些事情，將來日本人走了也可面對家鄉父老。」

  語畢，大廳一陣沉寂。

  朱正財點點頭，說：「爹，莫永浩說的對，日本人遲早會被趕走，你若不趁早做些事情，將來怎麼面對瀋陽父老？」

  「住嘴，這裡輪不到你來說話。」朱守民轉身怒斥。

  他轉過身看向莫永浩：「你是地下黨？」

  從幾次接觸，朱守民敏感地意識到這個年輕人不簡單，擁有隻要地下黨才有的學識，機敏。

  「朱先生，我只能回答你，所有愛國的人都可能是地下黨。」

  「厲害！」朱守民暗暗讚嘆，同時看了兒子一眼，同樣是年輕人，自己的兒子跟莫永浩差了不是一點。

  「說吧，你想讓我做什麼？」朱守民轉過身，負手看著璧上的山水畫，淡淡問道。

  「朱先生，現在外面遊行學生正在和警備隊對峙，我希望你能出面勸勸，避免學生傷亡。」

  「哦，就是這件事？」

  「不錯，不管怎樣，愛國的學生是無辜的，朱先生倘若還有一絲良知，就去勸勸警備隊吧，讓他們別對學生揮舞屠刀。」

  「好，我答應你。」

  朱守民霍然轉身：「莫永浩，我答應你，但請記住，下不為例。」

  「我代表學生謝謝朱先生。」莫永浩深深一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