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激戰榆樹鎮（九）

  收到中村的電報時，長谷川旅團長剛剛確立了圍而不攻的策略，中村的來電使他怒不可遏，剛剛平復的心情又被攪了個稀巴爛。

  「八嘎！這個傢伙，到底是怎麼回事？兩個小時前還說完全能夠抵擋，現在卻說萬分危急。八嘎！廢物！簡直是廢物！」

  長谷川憤憤地在行軍椅上坐了下來，想抽一支煙，煙盒卻空了，他惱怒地將煙盒揉成一團，惡狠狠地拋在行軍桌上。

  幾個參謀在一旁看著，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出，大家十分明白旅團長此刻的心情，本來以為昰煮熟的鴨子，誰知卻意外連連。

  長谷川鐵青著臉，如一頭困獸般在帳篷里走來走去，邊走邊罵。

  他沒有辦法不生氣，眼看精心策劃的戰術就要大獲成功，誰知網裡的八路卻不好對付，峽谷的地形嚴重限制了日軍的發揮，狹長的谷地不但使航空兵難以施展，就連炮兵部隊也難以發揮，好不容易確定了圍而不攻的策略，誰知榆樹鎮又遭到突襲。根據中村報告，突襲的八路居然有四五千人。

  吶尼？這是怎麼回事？

  八路的主力不是都被包圍了嗎？在谷外還消滅了八路的後衛部隊，怎麼又冒出四五千人？

  更讓他鬱悶的是，榆樹鎮可是補給重地，存放著大量的糧食和彈藥，足夠上萬人半年之用，一旦失守，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怎麼辦？怎麼辦？

  如果回援，青石谷怎麼辦？那可是到手的肥肉！

  長谷川忽然覺得，自己的腦袋像針扎一樣疼，連碰都不能碰。

  眼見旅團長表情痛苦，秋山耐不住了，他重重地道：「旅團長！我們不能再猶豫了！榆樹鎮一旦失守，我們的損失就太大了，沒想到八路還有那麼大的力量去攻打榆樹鎮，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剛剛從前沿趕來的松井聯隊長大搖其頭，厲聲道：「不可！千萬不可！我們和八路己經打了大半天，敵人已是強弩之末，怎麼能說放棄就放棄？無論如何，也不能丟棄到手的肥肉。」

  長谷川聞言大怒，冷冷地道：「八嘎！敵人已是強弩之末，那你為什麼還要提出圍而不攻的策略？」

  「這個？」松井咽了口唾液，艱難地回答道：「我……我只是想用最小的代價去獲取勝利，否則會降低我們勝利的成色。」

  松島本來不想說話，他已經一再被聯隊長訓斥，本想秉持沉默是金，可是聽到這裡他再也忍不住了，乾笑道：

  「嘿嘿，旅團長，諸位，事情恐怕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麼糟糕吧？

  卑職以為，根據以往的經驗，皇軍的戰力起碼是支那軍的10餘倍，中村君有一個大隊，而且占據山地，還有堅固的工事和一個炮兵小隊，敵人縱有四五千人又能怎樣？

  而且，中村君說了，八路大部分都是土八路，而非正規作戰部隊，所以，在我看來——榆樹鎮的敵人不足為慮！」

  長谷川的臉上忽然顯出一種異常奇怪的表情，他詫異地追問道：「你的意思是，松島君，我們不用去救援了？」

  「嗨依！正是這樣！」松島筆直地敬了個軍禮，響亮地回答道。

  長谷川用一種奇異的眼神打量著松島，澀澀地道：

  「松島君！你有點迷糊了吧？我真不知道，這些年的軍旅生涯你是怎麼混下來的？尤其是你的軍銜又是怎麼升上去的？居然連活生生的現實都看不到！你算是那一門子的參謀？嗯？……

  根據以往的經驗，皇軍的戰力是支那軍的10倍……那我問你，我軍目前要多於山谷中的八路，卻為何打不進去？

  你認為中村占據山地，還有工事和炮兵小隊，敵人就奈何不得……那我又問你，中村君為何要求援？像中村那樣驕傲的傢伙，一旦求援，只能說明事態更為嚴重！

  八嘎！像榆樹鎮這樣的地方一旦丟失，你……我……我們就只有剖腹謝罪了！你知道嗎？混蛋！」

  松島被訓得滿臉漲紅，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他明白，旅團長今天氣不順，自己卻不幸成為了出氣筒，當下連聲自責道：「卑職該死，卑職該死，卑職實在是糊塗，望旅團長原諒！」

  一旁的秋山參謀趕緊出來打圓場：「旅團長息怒，旅團長息怒，松島君也是為了全殲山裡的八路才這樣說的……您看能不能這樣，我們抽出一部分兵力去增援榆樹鎮，剩下的繼續圍困山谷。」

  長谷川長嘆一聲，站起身來在帳篷里來來回回踱了好幾圈，方才頷首道：

  「嗯，那也只好這樣了，山田聯隊在山谷的內口，繞出來需要一天時間，所以只能從松井君你那裡抽兵了，松井君，抽出兩個大隊去救榆樹鎮，可以嗎？」

  松井猶豫片刻，點頭道：「可以。」

  「另外，航空兵在我們這裡已經不起作用，呼叫他們，去轟炸榆樹鎮！」長谷川又補充道。

  「嗨依！」

  ……

  突擊隊終於全部爬上了山崖，大虎一聲令下，大夥小心翼翼地向前匍匐，沒爬多久，前面就出現一片低矮的的雜樹林。

  那是一片未經破壞的雜樹林，濃密的枝葉不斷閃爍著正午的陽光，這說明敵人根本就沒注意到後面，連射界都未清掃。

  大虎緊握著駁殼槍，左臂緊貼著地面，小心翼翼地匍匐過去。他的心情緊張極了，因為震耳發聵的炮聲已近在耳邊！

  他終於匍匐到雜樹林前，透過濃密的枝葉，己能清晰地看到下面的日軍陣地。

  不遠處是一塊較為平整的山地，灌木和雜草已被清除，２門九二式步兵炮和４門迫擊炮一字排開，組成一個長方形的炮兵陣地，周圍還堆著大量沙袋和石塊。

  陣地後有一個巨大的地堡，有二層射擊孔，後門敞開著，不時有士兵跑進跑出，手裡搬運著炮彈箱。

  陣地下的半山腰上，尚有一道半環形的戰壕，幾十個鬼子把守在那裡，顯然是保護炮兵的步兵。

  「娘的，老天有眼！鬼子居然對這一側毫無防備！看見了吧？那個大地堡一定是鬼子的彈藥庫，二虎，你帶人去對付大地堡，我帶人去幹掉炮兵陣地，然後一起對付下面的戰壕。」大虎低聲命令道。

  二虎比了個收到的手勢，舉起駁殼槍，帶領10個戰士無聲無息地摸下去了，大虎則帶著10個戰士猛撲炮兵陣地。

  幾秒鐘後，大地堡一層的四五個鬼子突然就驚呆了，他們望見十來個野人，襤褸的軍服上四處刮花，二目圓睜，臉上塗了一層污穢的泥土，手中卻緊握著大張著機頭的駁殼槍。

  這些鬼子根本就沒想到會有敵人突然闖入，一個個驚得呆立當場，有兩個傢伙下意識地想舉槍，可卻赫然發現手裡抱的是炮彈箱。八嘎！總不能把炮彈箱丟過去吧？

  可是，想丟都沒機會了！二虎的出手太快了，手中的駁殼槍一抖，身子略一傾斜，「啪，啪，啪，啪——」一連四個清脆的點射，四顆子彈化做四道流星沒入四個鬼子的眉心。

  剩下的一個鬼子嚇得「啊」的一聲大叫，順著梯子就要往二層爬，二虎手臂陡長，一把把那小子撈了下來，左手順勢捏住那小子的喉嚨，只聽「咔嚓」一聲，懷中的鬼子已然喉骨碎裂。

  「二虎！小心！」身後的劉鐵柱猛然發出警示。

  說時遲，那時快，二虎一把將懷裡的鬼子擋在身前。

  「呯呯呯！」從樓梯口伸出一支南部式手槍，三槍全打在鬼子的屍體上。

  二虎變招好快，「嘭」地一掌將屍體向前拍去，同時身子猛地向一旁滾出，側滾中連連擊發，「啪啪啪——」

  好厲害的槍法，一連串子彈呼嘯而去，正中偷襲的鬼子暴露出來的肩膀和手臂，那小子「嗷」的一聲，順著樓梯口滾了下來，一頭撞在地面上昏死過去。

  二虎絲毫不停，三晃兩晃便竄上樓梯，一個翻滾之後在二樓的樓板上猝然出槍！——

  準星里，一個傢伙正急慌慌地調轉一挺九二式重機槍瞄向二虎，另一個傢伙則手忙腳亂地要往重機槍里插供彈板，可是他太慌了，哆里哆嗦的愣是插不進去，一不小心，供彈板掉落，黃燦燦的子彈「嘩啦啦」散了一地。

  於是，二虎微笑了，他甚至先做了個鬼臉才扣動扳機，手中的駁殼槍「啪啪啪」地狂跳起來，二個鬼子手舞足蹈地倒撞在身後的磚牆上，鮮血潑灑了一地。

  樓下的突擊隊員完全驚呆了，十幾秒之內，二虎連殺六人，幹得乾淨漂亮，他們甚至連扣動扳機的機會都沒有。

  「我嘀個乖乖！」剛爬上來的劉鐵柱倒吸一口涼氣，心想：「幸虧孟團長把這小子給收了，要是還干土匪，那得死多少人？」

  大虎帶領的那支突擊隊就沒這麼個人主義了，11支駁殼槍火力全開，那可是二十響的大肚匣子，「啪啪啪啪——」一陣密不透風的彈雨，簡直像11挺小型機關槍……

  正在操炮的鬼子萬萬沒想到背後會有人突襲，只在幾秒鐘之內，三十多人就被狂瀉的彈雨撂倒……

  剩下的鬼子眼見不妙，可他們並沒有潰散，而是疾步沖向一旁的武器架，想要操槍反擊。

  可惜，他們還是慢了，等他們操起步槍，拉動槍栓，再舉槍瞄準，早己被幾顆子彈同時貫穿，頓時人仰馬翻，血流成河。

  好爽！炮排的戰士還從來沒有這麼爽過，能親手幹掉自己的日本同行，還能親眼看到這些不可一世的龜孫子們血肉飆飛，那感覺真是——好爽！

  偷襲大獲全勝，可是，山腰上的鬼子卻被驚動了。

  一個小隊的鬼子嗥叫著從工事裡跳了出來，端著傢伙向山頂發起了衝鋒，疾跑中機槍步槍同時開火，密集的火力打得山頂上塵煙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