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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8:37:01 作者: 寒川歌
那無疑是一次極致的賽道體驗,景燃迄今都能想起來那種感覺,方程式這種概念車型和量產車改裝賽車開起來真的完全不一樣。
但景燃不算太喜歡,他的車,要去越野,而不是跑圈。
或者,追前面的小公主。
魅影這台車是勞斯萊斯的GT車型,擁有跑車線條之下還有勞斯萊斯永遠端莊的經典車架。但這台車的軸距有三千多,比景燃開的領克要長了三百多,也就說明領克過彎的重心移動力會更小。
燕歲也很快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他選擇……在直線上把油門焊死。
燕歲是個非常敢踩油門的人,景燃已經在不限速公路上見識過了。景燃一度懷疑當初燕歲說開到320,是不是因為那台車的時速底標只有330,要是給他一台極速360的車,估計他能追上法拉利方程式。
小畫家還是個小瘋子。
然而賽車手有賽車手的追車方式,他們不只會踩油門。
他們會彎道超車。
燕歲在後視鏡里看見那台藍色領克的時候沒有多意外,如果連自己都追不上的話也枉為冠軍車手。
但在芬蘭的高速公路的時候,景燃已經教會他怎麼「防守」。景燃呢,看見前車燕歲在壓自己,也不算意外,說明當初燕歲真的有認真在學。
他很欣慰。
然後在紐北賽道最關鍵的上坡接右手彎,景燃把他超了。
之所以說這個右手彎很關鍵,是因為這個彎過去就是一條長直線,不在這個彎超他,那個直線上,小領克怎麼追勞斯萊斯呢。
燕歲要輸了,他自己知道。甚至他覺得前面那些彎道,是景燃刻意在和他周旋,因為後半段,他連景燃的尾燈都看不見。
不過弟弟還是有自己的自覺。
回到發車區的最後一個彎,有個弟弟開著小領克,在彎心踩了一腳剎車,讓出左邊的空間,然後降下車窗對勞斯萊斯伸出左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這天是二月初,景燃出現在紐北的消息立即傳遍了國內賽車論壇,其中便包括汽聯論壇。
人們聊著這位退役賽車手的職業生涯,並對他的退役唏噓不已。
景燃還車後在風裡點了根煙,燕歲在他對面不遠的地方喝水,他夾下煙,打量著燕歲。從他的頭髮,往下看,看到腰,再看到鞋,然後看回去。
燕歲的頭髮長了很多,雖然還沒到去年秋天那麼長,可是風吹過來的時候發尾會跟著動,搖搖晃晃,很撩人。
燕歲的喉結跟著喝水的動作在上下滾著,景燃叼上煙抽了一口,然後在旁邊垃圾桶恩滅,走過去,走到他面前,說:「誇我。」
燕歲一笑,抬手摸摸他後腦勺,「Good boy。」
「夸狗呢?」
「你不是嗎?」
景燃想低頭在他嘴唇上咬一口,剛巧又一陣大風,掀著燕歲襯衫的領子,方才在車裡大約是解了幾顆紐扣,此時露出他鎖骨上自己啃咬過的痕跡。
於是景燃伸手替他扣上,燕歲抬眸看看他,他有一瞬間挺擔心燕歲會說一句下去領賞吧。
離開科隆的時候已經是三月,他們在德國逗留了一個多月,因為需要再一次預約亨德爾醫生,他們需要繼續開兩個療程的藥,所以出發去夏威夷的時候,已經是三月中旬。
景燃偶爾會看一看國內拉力賽的資訊,距離這一年的環塔拉力賽,還有兩個月。
每年的這個時候他都在調校賽車,像個備考生,和維修工們一起,買配件,下跑道測試車速,換不同的輪胎,在空地上以車頭為圓心瘋狂撓地漂移……
候機廳里,他抓起燕歲的手背親了一口。
燕歲正在看駱琰飛和他未婚妻的照片,因為他們沒有拍婚紗照,所以需要燕歲自己去創作。
燕歲偏頭看他,「怎麼了?」
「沒事,去給他們挑個新婚禮物?」景燃問。
燕歲思忖了片刻,「好麻煩,這兩幅畫不收他們錢好了。」
「本來應該收多少?」景燃問。
燕歲想了想,「按以前的標準,這麼大的話,一張三千美金吧。」
「挺好,兩套剎車碟片。」景燃一笑。
燕歲忽然感覺到了什麼,他放下手機,「其實你可以用另一種方式留在賽道上。」
景燃收回視線,「修車嗎?」
「你培訓過車手,說明你可以教別人開賽車,國內賽車文化和氛圍並不濃烈,你可以從我開始教。」燕歲滿臉歡喜地說。
說完,燕歲倏地臉色又一變,剛準備開口說什麼,景燃用拇指摩挲了兩下他手背。『MY柒/爾/①/柒/起/⑦/玖/貳/柒』
「你不用這么小心翼翼,其實你說的我也考慮過。」景燃嘆了口氣,看向外面的停機坪,「我之前在思考我為什麼不想讓別人知道我腦袋裡有腫瘤,因為我不想聽到……安慰、鼓勵、祈禱,還好,這些東西我也沒從你這裡聽到過。」
他捏了捏燕歲的手,接著說:「我想自己是無堅不摧的,但之後我想了想,不是我自己無堅不摧,是我的車。」
「我連從天池主峰滾下來都沒事,我能第一年環塔在記者、車迷們面前帶著我哥在阿克蘇那兒滾飛出去滑到一個杳無人煙的地方……是因為我的車夠強。」景燃說著又笑了,「我只是夠膽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