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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8:37:01 作者: 寒川歌
「對。」景燃說。
景燃深吸了一口氣,他目光從燕歲臉上挪開,看了眼後面急診大門上的禁槍標識。
他似乎是下了什麼決定。
一個早在西雅圖、早在巴黎、在倫敦就該做下的決定。
一個從秋風蕭瑟,拖到春天都快來了的決定。
就是離開他。
當初在海岸線咖啡廳,他就該把那幅速寫丟進LOST筐里。
景燃定定地望著燕歲,「我們……」
「那就愛我吧。」燕歲說。
救護車拉著警笛呼嘯而過,景燃的大衣被帶起一陣風。
「什麼?」景燃以為自己聽錯了。
燕歲篤定地說:「兩年、八年,你愛我吧,愛我愛到能夠治癒我的後半生,讓我在你死後還能被你愛過的餘溫活下去。」
這個勇敢的小畫家,他站在烈烈風中,又說了一遍----
「景燃,那就愛我吧。」?/鱊/{柒/貳/醫/柒/柒/柒/灸/叄/柒}
救護車裡有人躺在擔架上被拖下來,悲慟地哭嚎著。
這裡有人生,有人死。
「兩年、八年。」燕歲滾燙的眼淚灼傷景燃的視野,「你愛我吧……」
景燃上前一步,捧起他的臉吻下去。
第38章 結果你來了。
這個吻里有燕歲眼淚的味道。
他們周圍是警察、急診醫生、病患、路人, 景燃不顧一切地吻他。
病痛已經改變了他太多,他的生活習慣、事業、心態。景燃對此一步步妥協,他離開了賽道, 離開了家,他積極配合治療檢查,他的放棄也是一種妥協。
那些他去過的腫瘤醫院,他掛過號的神經外科專家門診,在診室里嚎啕大哭的, 在被通知腫瘤、癌症的患者們之中, 景燃是情緒最為穩定且冷靜的人。
他禮貌地說謝謝, 整理好檢查單, 離開醫生診室。
可是他做不到禮貌地對燕歲說謝謝,然後整理好自己,體面地離開。
他環抱著燕歲的肩膀和腰,他的胳膊像個六點式安全帶,懷抱像是賽車筒椅, 他把燕歲鎖在裡面。
這個吻是深淵邊緣長出的玫瑰, 玫瑰把荊棘般的花莖遞給他們,告訴他們, 即便雙手鮮血淋漓,也要往上爬。
-
他們各自的人生中第一次和別人接吻。
人們在剛剛接觸到愛情的年紀, 電視劇中主角的親吻,抑或是在小說、漫畫中,多少見過別人的親密時會設想, 以後我會以怎樣的姿態和愛人親吻。
我們會有愛人嗎, 會和另一個人, 在某個地方親吻對方嗎?
會在哪裡呢。
陽光正好的公園?黃昏教室的角落?璀璨星空的江邊?
「我會愛你。」景燃滿眼望向他, 「兩年、八年,我都會愛你。」
在歐洲城市冬日的醫院急診大門旁邊,他們第一次親吻到了愛人。
他拇指替燕歲抹掉眼角最後一滴淚,然後輕吻他額頭,再去貼了貼他的唇。
接下來的日子,與其當作是倒計時或者定時炸彈,不如看作恩賜。此後沒有猜忌爭吵,沒有柴米油鹽,亦沒有任何關於倫理、世俗、家庭,沒有壓力,沒有顧慮,只有愛。
愛到一個能看見的終點。
他們在計程車後排握著對方的手,一直到回去酒店,這是間在柏林規模算得上大的酒店,每天驚人的入住率,大堂里各色的人種沸反盈天。
他們牽著手穿過人群,走進電梯廂。
電梯廂里不單單有他們,兩個人很大方地牽著手,有人透過鏡面的電梯門看了看他們,他們紋絲不動。
汀。
到了燕歲住的這一層,兩個人一起離開電梯,踩著酒店走廊的長絨地毯,沒有任何聲響,然後刷卡、開門,繼續親吻。
裝著藥片的塑膠袋被丟在地上,滾出橙色的圓柱型藥盒。
景燃把他抵在牆上吻他,扼著燕歲的手腕,和他十指相扣。實際上在計程車里的時候他就一會兒探過來偷偷貼一下他嘴唇,德國靠右行駛,景燃能通過駕駛員右上方後視鏡的角度判定駕駛員能看見的範圍。
三十多分鐘的車程他親得燕歲紅了滿臉,到底是個弟弟,貼上來撕都撕不下去----阿笙說的。
阿笙交過比她小的男朋友,那陣子總是抱怨。
啊,男朋友……
他這時候正在酒店房間,被男朋友抱著親,真是難以想像接下來會發生……
等等、酒店房間。
燕歲猛地清醒過來,把景燃一推。
景燃被推了個猝不及防,就被懷裡的人推去玄關另一邊牆,然後被捂住了眼睛。
酒店房間,一地的素描啊!
燕歲:「閉上眼睛,出去。」
景燃一笑,「你床上藏人啦?」
燕歲:「對我藏了一屋子人!你先出去!」
景燃就笑,把他手拽下來,剛準備又一個吻貼上去,忽然頓住。
一屋子、一地的素描紙,景燃還是前傾的姿勢。他微笑的嘴角僵在臉上,目光所及之處,全都是燕歲的畫,他哪裡是沒睡好,他是根本沒睡過。
昨夜他抱著那幅玫瑰蜷縮在床邊思忖著怎麼開口勸說燕歲離開自己的時候,燕歲在這裡畫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