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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8:37:01 作者: 寒川歌
勾男人,他媽媽的絕技之一,許卿耀沒少在他面前提起這件事。他沒得辯駁,因為事實就是如此。
這麼想著,燕歲瞄了眼景燃。
大概……大概就是現在這樣,得知真相後還能無條件站在他這邊。
景燃攔了輛計程車,放好行李箱後,走過來替他拉開車門,「咱能不發呆了嗎,跟我拐你走似的。」
「不然,你真的拐一下吧。」燕歲站在風裡。
起風了,城市立刻變得凌亂。
秋末的枯葉在樹下唰啦啦地湧向馬路,在來往的車輪下先後赴死,景燃徑直拉過他的胳膊把他塞進車裡,然後自己去了副駕駛。
「師傅,麻煩去機場。」景燃說。
燕歲往前湊了湊,右手從副駕駛頸枕和車身的間隙伸向前去,掌心躺著一顆粉色的糖。
「給你。」燕歲說。
景燃偏過頭,垂眸一看,拿走了,邊撕邊問,「哪來的?」
「大堂櫃檯上拿的,櫃檯的盤子裡。」燕歲說。
說完,景燃回過頭,「你就拿了一個?」
「嗯。」燕歲右耳的鑽石耳釘在陽光下格外燦爛,隨著他點頭的動作,在景燃瞳仁里閃了一下。
燕歲歪了一下腦袋,「什麼味道的?」
「柚子味。」景燃回答。
「啊,真好,我喜歡柚子。」燕歲假裝悵然,「我以為是草莓味的呢。」
景燃蹙眉,心說不喜歡草莓,以為是草莓,所以給我了?故意說:「你個熊孩子,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沒聽說過嗎?」
「聽說過,可草莓味是我最喜歡的。」燕歲抿著唇朝他笑。
司機師傅聽地也跟著笑,對景燃說:「這你弟弟吧?你倆去旅遊嗎?」
「不是,我們回家。」景燃說著,坐正回去。
司機也沒多問,去機場未必是出國,也可能是去其他城市。
計程車后座的人靠回椅背,慢慢地舒出一口氣,半垂眼帘,陽光在眼睫下鋪成一個扇形的影子。
燕歲望著副駕駛座椅,腦海里反覆回想著景燃把他塞進車后座時候說的話。
不然,你真的拐一下吧。
景燃說,已經在拐了,你看不出來嗎?
第17章 我們搞藝術的就是不愛踩剎車
十多個小時的飛行時間,兩個人聊了一會兒,睡了一會兒,時間過得非常快。
在飛機上,燕歲第一次放下了所有防備,真正坦誠地面對另一個人。
燕歲告訴景燃,許卿耀的媽媽是個非常溫柔的人,那時候他十五歲,潘綾鹿懶得管他,隨便給他在畫室報了個名,每天放學就去畫室里寫作業,寫完了畫畫。
那天下了特別大的雨,燕歲沒傘,懷裡抱著書包,後背背著畫袋。
也是那天,舒荷聽說,她丈夫外面有人了,那女人就住在這附近。所以她想過來看看,雖然她連那女人姓甚名誰都不曉得,但就是想來這一片瞧瞧。
雨是忽然開始下的,夏天的陣雨就是這樣,嘩啦一下開了閘,毫無防備。
也是毫無防備的,舒荷這輛3噸重的勞斯萊斯車頭忽然出現一個狂奔的少年。好在這裡是斑馬線,她提前減速了。
而少年停在了斑馬線中間,因為旁邊一輛車沒有禮讓行人,直接飛馳過去,少年嚇得踉蹌著跌坐在地上,那車開過去的時候濺起的水簾全部潑在少年身上。
少年是燕歲,舒荷並不知道這就是那女人的兒子。
舒荷把車靠路邊停下,打開雙閃。她把車門裡的雨傘取出來,撐開,走到燕歲旁邊遞給他。
舒荷微笑著說:「以後就算是斑馬線,也不可以跑著過。」
燕歲乖巧地道了謝,燕歲並不知道這把傘有多貴,他嚇壞了,他也太冷了,舉著傘回去了家裡。
後來,沒過多久,潘綾鹿告訴他,許驤龍聽說過嗎,我馬上就要嫁給他了,我們要過上富貴日子了。
那兩年燕歲過得很迷茫,他沒見過那麼大的房子,許家的別墅是中式的,三米高的如意門,六百多平的園子,在車庫裡,他看見了勞斯萊斯。
燕歲把雨傘還回了車裡,可是給他這把傘的人已經永遠離開了。
那時候的許卿耀,也才十八歲,剛剛成年。許卿耀也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自己的媽媽才死了沒到一年,就立刻有另一個女人住進他的家。
許卿耀去奶奶那裡哭訴過,希望奶奶能幫幫他。
可奶奶反過來指責已死的舒荷,和面前這剛剛失去母親的少年。奶奶說,我們這樣家庭,懦弱的許夫人註定活不久,沒有潘綾鹿還會有鹿綾潘。
自那之後,許卿耀性情大變。
飛機降落在巴黎,他們打車回去布朗太太的房子,路上燕歲昏昏欲睡,最後靠在景燃肩頭睡著了。
半夢半醒著的時候,燕歲問他,我知道我不該回國,可是,是許叔送我學美術,給了我這麼優渥的條件,我真的不能不回去磕個頭,連累你了,對不起。
景燃應著,說我沒怪你。
燕歲這一路上幾乎袒露了所有,或許是剖開自己的過程過於痛苦,他在車裡睡著醒著,睜眼時恍惚不知自己人在哪裡,往旁邊一探,摸到景燃的手,才安心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