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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8:37:01 作者: 寒川歌
    「你、你跟我過來吧。」燕歲說。

    所以有時候問名字一定要趁早,不能等到加上微信了,有些熟絡了,結果開口連對方叫什麼都不知道。

    「Amulet是……」景燃試探著問,「你的名字?」

    燕歲去大廳置物架上找了個好看的畫筒,然後把景燃帶來走廊里的畫室。

    「不算吧,那個是……筆名?不對,落款?就是跟在畫後面的署名。」燕歲說著,去畫室的小衛生間裡洗了個手,擦乾,然後出來,「我叫燕歲。」

    景燃望著他,沒忍住,笑了,「你下巴有……鉛筆灰。」

    「啊。」燕歲又折回衛生間。

    原來洗手的時候沒照鏡子嗎,景燃越想,笑得越深。

    「景燃。」他自我介紹,「風景的景,燃燒的燃。」

    燕歲把袖子拽到掌心,擦掉下巴的水珠。他很瘦,下巴尖像個倒過來的小山丘。

    「需要在畫上寫你的名字嗎?」燕歲問。

    景燃搖頭,「不了,寫個你的吧。Amulet……是什麼意思?」

    「護身符。」燕歲說,「那我就落款咯。」

    「嗯。」

    素描紙被夾在畫板上,隱隱還能聞到定畫液的味道。燕歲背對著他,把畫紙取下來,拿到旁邊的桌上。

    這幅畫燕歲並沒有用非常標準的素描人像繪畫方式,而是比美院風更柔和一點。這種風格是畫室老師們很不喜歡的,並稱之為街頭賣藝,三十一張。

    但燕歲畫的這張,畫面乾淨,明暗嚴謹,同時最基本的骨骼構造毫不馬虎,四分之三側臉,A4大小。

    燕歲從桌上挑了支4B鉛筆,在角落簽了個俊逸的「Amulet」和日期,再拿去後門,給這個部分補上定畫液。

    味道有些嗆,但還好只噴了一點點。

    景燃的醫囑之一,是儘量遠離刺鼻的味道。他剛想稍微退後一點,燕歲拎著畫板進來了。

    「不好意思啊,畫畫就是這樣,髒兮兮的。」燕歲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幫你捲起來塞畫筒里,這個不大,可以帶上飛機,你飛多久?要零食嗎,我有幸運餅乾。」

    景燃看著他忙活,A4紙捲起來後甚至不足小臂長,畫筒很精緻,黑金配色的紙筒盒。

    「謝謝。」景燃說,「給我一顆吧,裡面有字條的那種是嗎?」

    燕歲裝好畫筒,遞給他,「對。」

    「繩兒。」景燃接過畫筒來,指了指燕歲兜帽的抽繩,一根快到肚臍了,另一根就剩個頭。

    「你撐著帽子,我幫你拽一下。」景燃說。

    燕歲喔了聲,乖乖地兩隻手把兜帽撐住,景燃把畫筒放桌上,幫他把兩根抽繩拽成一樣長。

    小畫家的頭髮很好聞,而且靠近看,小畫家的頭髮並不是不修邊幅,或是懶得理髮的樣子。是特意修剪,留著這個長度,一個很溫柔的長度。

    然後燕歲從衛衣的口袋裡掏出來一小把餅乾,「來,抽一個。」

    每個幸運餅乾裡面都有一個小紙條,它在本質上也是一種抽籤。景燃捏走他手心中間的一枚,「謝了。」

    燕歲笑起來時眼下有一對看起來很軟的臥蠶,「不客氣。」

    景燃沒見過畫室,應該說,在景燃的主觀認知里,畫畫是一件充滿文藝氣息的事情。畫家們臨窗而坐,腰杆筆挺,一手端著調色盤,一手捏著畫筆,四下有花,白色紗質的窗簾,微風撲進來……

    總之……不是這樣。

    「挺亂的。」燕歲說,「畫素描就這樣,色彩和油畫的話更髒。」

    一地的鉛筆屑和鉛筆灰,牆上有殘留的膠帶和工字釘取下來的坑,想來是釘畫的。

    景燃拿起畫筒,「還行,就是和我在電視裡看見的不太一樣。」

    「那當然,電視裡肯定不能這麼拍。」燕歲側身指了一下靠牆那畫架上,一副對開尺寸的石膏素描,「一般來說,畫室里最乾淨的地方,是素描的亮面。」

    雖然沒聽懂,但景燃還是笑了。

    「我該走了。」景燃說,「謝謝你的畫。」

    「也謝謝你的三個小時,把小寶還給我。」燕歲說,「喔,那隻狗,叫小寶。」

    燕歲把景燃送到畫廊外面,景燃坐上了計程車,駛向機場。M?Y?箏?荔?祺&尓&翊&旗&琪&祺&啾&散&泣

    Amulet,景燃走出畫廊的時候,在畫廊大廳的牆上看到起碼三四副這個落款的畫。

    旁邊標價的美金就沒低於四位數5開頭。

    景燃看了看手裡的畫筒……更珍貴了,物理上的。

    然後,嗡,一條微信。

    「小畫家:一路平安!」

    「好心人:你也一切順利。」

    「小畫家:Amulet=燕歲這件事,如果可以的話,你能幫我保密嗎?」

    「好心人:沒問題,我帶進棺材。」

    第4章 《遺產和竊賊》

    好心人離開之後,燕歲的畫展也如好心人祝賀的一樣,很順利。

    賣掉了兩幅畫,一幅是標價為5500美金的《叢林月光》,這幅畫燕歲並沒有用仰視或平視的角度來展現,而是幾乎整體俯視,從雲端俯瞰森林,月光鋪在樹冠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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