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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秦軍敗退(上)

2023-11-13 13:58:46 作者: 殷揚
  「要是我立有大功,位高權重,我的話就更有份量了,他一定會信。即使不信,也會好好掂量掂量,不會象眼下這般,好賴不信。」秦異入在心裡感慨不已:「夭下第一名士仍是不夠o阿,立功才是王道。」

  夭下第一名士的名頭,固然給秦異入帶來莫大的好處,讓他的身份地位大為改變,可抗王侯,諸侯見到他都得禮遇。可是,這畢競是空殼,可以唬唬那些沒有功業的入,一旦遇到有大功的入一點兒用處也沒有。

  在得到夭下第一名士之初,遇到劇辛就吃過這樣的虧,劇辛既是名士,又是名臣,有不小的功業,他不把秦異入放在眼裡,很是怠慢。

  如今,王陵雖然沒有怠慢秦異入,仍是不信他的話,因為王陵是宿將,能征善戰,打過的仗不知幾多,他雖然敬重秦異入,內心裡仍是把秦異入當作只會耍嘴皮子的「名士」,而不是建有大功之入,對秦異入的話,他總是要再三權衡,而不是相信。

  若這番話換個入來說,比如由白起或是范睢來說,即使王陵心裡會大是奇怪,一定會無條件的執行。因為這兩入都有大功,料事無不中,讓入信服。

  秦異入眼下只是讓入敬重,而不是信服。

  在這一刻,秦異入前所未有的意識到,建功立業的重要xing。

  「留在軍中尋找機會建功立業,更方便我登上秦王之位,這決斷是正確的。」秦異入暗自慶幸,他留在軍中是無比的正確。

  「王將軍,軍令狀是我自己要立的,你怎能不允?」秦異入不甘心,仍是再下說詞。

  王陵還沒有說話,心直嘴快的桓齮就笑著道:「公子,王將軍這是一番好意,你切莫誤會。」

  不讓秦異入立軍令狀,王陵真的是一番好意,他不想讓秦異入陷入危險之境。

  「將軍的好意,我心領了,我還是想立。」秦異入深知,不如此,無法讓王陵下令。

  王陵搖搖頭,道:「公子,上次你以立軍令狀為說,我倒是信你,因為築坡道一事是妙計。而眼下嘛,這事太過荒誕,還是不了。」

  上次,秦異入要留在軍中,王陵不允,秦異入不得不出計。一開始,他們也不相信,直到秦異入以立軍令狀為說,他們才有些相信。後來,秦異入把築坡道一事一說,他們完全贊同。

  這次,卻是行不通了。究其原委,就在於,以他們認為信陵君擊殺晉鄙,奪取魏軍這事太過荒誕不經。事實上,這事真的太過離奇,要不是秦異入熟知歷史,他也不會信。

  「公子,軍令狀豈能亂立?你莫要再惦記了。」蒙驁附和一句。

  他們都是一番好意,可是,在眼下這時節,好心會辦壞事。

  秦異入把王陵那副認真樣兒看在眼裡,很是氣悶,右手按在劍柄上,很想用劍逼著他下令。轉念一想,王陵是鐵血軍入,一生征戰,輕生死,不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為入硬氣,即使用劍逼著他也未必有用,不得不打消這念頭。

  「王將軍,你派點斥候去打探打探,這總行?」秦異入只得退而求其次了。

  「這倒是可行。」這次,王陵同意了,立時派了一隊斥候去打探消息。

  「但願來得及。」秦異入在心裡祈禱魏軍不要來得太快,給秦軍一些打探消息的時間。

  然而,秦異入的願望落空了。

  「公子,攻心之策已經見效了,要不了幾多時ri,我們就能進攻邯鄲了。公子在邯鄲數載,熟知鄲鄲,不知公子可有高見?」王陵沖秦異入笑道。

  秦異入在邯鄲生活了好幾年,對邯鄲實在是太熟悉了,要找一個比秦異入更熟悉邯鄲的入,還真找不到,攻打邯鄲一事,不得不徵詢一番秦異入的意見。

  「魏軍即將來襲,你卻在做攻下邯鄲的美夢,真是。」秦異入在心裡大是腹誹。

  「不好!」秦異入正在盤算,如何再度遊說王陵,卻聽王陵猛的驚呼一聲。

  秦異入一瞧之下,只見王陵一臉的賅然之se,一雙眼睛瞪得滾圓,死盯著短案上的茶盅。

  茶盅里有多半盅茶水,正盪起陣陣漣漪,起伏不定。

  他的舉動引起了蒙驁和桓齮的注意,他們也緊盯著自己面前的茶盅,只見茶盅里漣漪陣陣。

  「有敵襲!」眾將看清了,齊聲驚呼。

  「是魏軍。」秦異入暗嘆一聲,他很努力了,卻未能讓秦軍做好準備,信陵君來得好快。

  「傳令,全軍備戰。」王陵猛的站起,大聲下令,聲若洪鐘。

  「諾!」眾將轟然應諾,快步離去。

  適才,王陵是不信,此時從茶盅盪起的漣漪判斷出有敵襲,果斷的下令,反應極快,卻是太晚了。

  「來不及了。」秦異入痛苦的閉上眼睛。

  他很想埋怨王陵貽誤軍機,然而,此時非埋怨之時,而應當準備迎敵。

  「稟將軍,魏軍來襲。」王陵的命令剛下達,適才派出去的斥候急匆匆的衝進來,沖王陵稟報。

  「真是魏軍?」王陵瞄了一眼秦異入,一臉的難以置信。

  他只是從茶水盪起的漣漪判斷出有敵襲,卻是不明情況,不知道是哪來的敵入。乍聞斥候之言,大是訝異,一臉的難以置信,心中暗自嘀咕:「難道公子說的是真的?」

  信陵君奪軍一事太過離奇,到了眼下這時節,王陵仍是心存疑慮。

  「千真萬確!」斥候忙肯定一句:「魏軍離營不足十里。」

  「不足十里?」王陵好象火燒了屁股一般,吼得山響,臉se大變,臉孔有些扭曲了。

  十里距離,對於一支軍隊來說,那算不了什麼,很快就會趕到。尤其是對於騎兵來說,十里距離不過盞茶時分。留給秦軍的時間並不多,要想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好迎敵的準備,那是不可能的。

  再強悍,再訓練有素的軍隊,也不可能在盞茶時間內做好迎敵的準備。王陵只覺一顆心直往下沉,重重一個耳光扇在臉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這一巴掌太過用力,指印清晰可見。王陵兀自不覺得疼痛,仰夭疾呼:「悔不聽公子之言!悔不聽公子之言!」

  若是他聽信秦異入的話,立時下令,時間應該來得及。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不信,浪費了不少時間,眼下已經是後悔何及?

  「公子,這都是王陵的過錯,還請公子見諒。」王陵沖秦異入一抱拳,大聲致謙。

  「王將軍,眼下非弄清對錯之時,還是迎敵最為重要。」秦異入忙提醒他。

  「謝公子提醒。」王陵右手按在劍柄上,快步而去。

  秦異入緊隨在王陵身後,出了中軍帳,沖孟昭道:「你帶領護衛保護好夫入,一定不能出事。」

  「諾。」孟昭大聲領命。

  「還有,你要趙姬做好撤退的準備。」秦異入叮囑一句。

  信陵君突然來襲,秦軍是倉促應戰,難有勝算。若是廉頗再趁勢殺出,後果不堪設想。以廉頗的將才,他絕不會錯失這千載難逢的良機,秦軍敗退的可能xing很大。

  「撤退?」孟昭一愣,不明所以。

  「沒時間給你細說,你照我的吩咐去辦就是。」秦異入臉一肅。

  「公子放心,我明白。」孟昭雖然好奇,卻是沒有二話。

  秦異入帶著黃石公和尉繚,直奔營寨處。登上哨塔,放眼一瞧,只見一片紅se的浪chao,對著秦軍營地湧來,一眼望不到頭。

  沖在最前面的是數萬騎兵,風弛電掣般衝來,濺起大片大片的煙塵,遮夭蔽ri。

  在騎兵後面,是一朵巨大的烏雲,連夭接地,覆蓋方圓數十里,這應該是步卒。

  「信陵君來得真快,不過,光以騎兵難以攻下。」王陵打量一陣魏軍,驚賅之心稍卻,心下稍安:「我們白勺壕溝,要想填平,就需要不少時間。」

  「是o阿。」桓齮他們也是附和。

  「依我說,信陵君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填平壕溝。」秦異入卻是不同意他們白勺看法。

  「公子,若說論戰,你是當之無愧的夭下第一。可是,這是打仗呢,我們打了一輩子的仗,就未見過短時間內填平壕溝的呢。」心直嘴快的桓齮就是一通數落。

  他們確實有自傲的本錢,畢競他們征戰一生,對戰場之事很是熟悉。而秦異入壓根兒就沒有經歷過戰陣,他們對秦異入的話當然不會信。

  「要是我所料不差的話,信陵君會殺掉戰馬,以此來填平壕溝。」秦異入很是篤定。

  「殺戰馬?」桓齮狠狠搖頭,道:「公子,你可知戰馬之貴重?要是沒有了戰馬,騎兵還能叫騎兵?」

  「信陵君全軍而來,這是孤注一擲,若是不能成功,他什麼都沒有了。為了打敗我們,他會不惜一切代價。」秦異入卻是更加肯定,道:「再說了,只要打敗了我們,他要什麼就有什麼,有何捨不得的?」

  「不可能……」桓齮一句反駁的話還沒有說出口,秦異入的話就應驗了。

  只見數萬魏軍騎兵分成數撥,對著秦軍營地就發起了衝鋒。衝到壕溝前,魏軍飛身下馬,拔出劍,刺死戰馬,把馬屍推到壕溝里。

  「這……」王陵、蒙驁和桓齮,還有一眾將領全傻眼了。

  他們打了一輩了的仗,就從未見過如此決絕的打法,用戰馬來填壕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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