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直五

  這晚的槍聲一直持續到天亮，應該說有的高地直到天亮了槍聲還沒有停下來，這其中的原因是什麼就不用多說了，越鬼子的偽裝性太強了，以至於我軍就算是在白天也很難分辯出敵我。

  不過這似乎也不奇怪，越南人與我們同是亞洲人從外表上看幾乎就沒什麼區別，所以只要這些越南人會說一口流利的漢語再穿上我軍的軍裝，就算是白天也不是一眼就能分辯得出來的。

  但好在這時的部隊與79年打自衛反擊戰時有點不一樣……79年時那是大批的部隊這其中包括新兵、老兵，甚至還有剛剛從後方調上來的部隊隨便報個名也就加入了，於是戰士們已經習慣於在部隊裡見到陌生面孔了，這也就給敵我識別造成了相當大的難度。

  現在就不一樣了，就比如扣林山戰場上的這個703團，戰友們基本都是一個團里的，甚至在某個高地上還是同一個連隊或是同一個營的，平時的生活訓練中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有些戰友雖說不上熟悉，但都不陌生。

  這就給了戰士們識別敵我的基礎，也就是這天色一亮就可以看看哪些是陌生面孔然後很快就可以判斷誰是友誰是敵了。

  於是槍聲最終在天亮時分慢慢的停了下來。

  但這槍聲停下來並不代表騷亂結束了，也有可能是越軍已經成功的奪回了該高地。

  果然，隨後從沈團長那得到的情報就是……昨天我軍攻占的三個高地其中有兩個已經在昨晚被越軍得新奪了回去，唯一一個沒有被越軍奪回去的14號高地則是因為他們及時而又堅定的執行了我傳達下去的戰術，也就是全連的戰士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看到會動的黑影就開槍或是甩手榴彈。

  當然，這方法不可避免的也會出現一些誤傷。畢竟還是會有些戰士因為驚慌或是別的什麼原因無法控制的亂跑亂竄，但從總體上來講無疑會比全連混亂的彼此亂打要好太多了。

  也就是說，703團的戰士昨天白天努力了一整天，辛辛苦苦的打下了三個高地結果一個晚上就讓越鬼子給奪回去了兩個。

  但其實真實的情況比丟了兩個陣地還要嚴重。原因是我軍戰士每攻占一個陣地之後馬上就會帶著一批的彈藥補給上去……這原本無可厚非。要守住新陣地嘛，那沒有彈藥怎麼行。但問題是誰也想不到這才一晚的時間這些彈藥就落到越鬼子手裡了。

  要知道主峰北面的那些越軍可是急缺彈藥的。甚至703團的打法就是消耗他們的彈藥最終迫使越軍不得不放棄陣地，但現在咱們卻給越軍送去了一批彈藥，這對越軍來說無疑就是久旱之後的甘露了。

  這也就是在告訴我們一個信息，主峰北面的越軍不會這麼容易被打垮。也就是我軍不可能那麼順利的就與703團會師。

  後來我才知道這些僅僅只是越鬼子的眾多安排之一而已，就在703團遭受到打擊的同時，主峰南面的越軍也在積極備戰，準備著對主峰發起新一輪的進攻。

  我們發現這點是在天亮一個多小時之後，我軍幾架直升機奉命起飛對越軍展開一次偵察。

  這次直升機的起飛倒不是為了配合我們合成營的戰鬥，他們是應沈團長的要求起飛的，其目的一方面是察看主峰北面越軍的情況。另一方面則是為了搜索走散或是迷路的戰士……這部份戰士之所以會在叢林中迷路，是因為昨晚的戰鬥過於混亂，其中有一部份戰士會為了避開這混亂的戰場而闖進叢林，對此我倒覺得無可厚非。惹不起咱躲得起嘛，何況當時的情況是敵友都分不清楚，留在原地就只有枉送一條性命，反倒是先退入叢林倒還可以保存實力。

  但問題是戰士們對叢林不熟悉，再加上當時又是夜晚，於是有相當一部份人因此迷路找不到出去的路。

  很明顯的是，如果不及時把他們救出來或是為他們指引正確的方向，他們也很有可能會遇到很大的危險，於是沈團長就要求我軍直升機出動擔任搜尋任務。

  這個任務本來沒什麼問題，主峰北面的越軍正處於缺糧少彈的狀態，雖然他們昨晚成功的從我軍手裡搞到了一批彈藥，但彈藥對他們來說還是得省著用，所以這部份越軍對我軍直升機基本構不成威脅，我軍直升機只需要在稍高處飛行並搜索也就不會有很大問題了。

  但是這裡頭卻出現了一個意外……一架直升機也許是飛過頭了，又或是一直沒收住身，結果就飛到主峰南面去了。

  對此我們也是見怪不怪了，因為之前我軍直升機就沒少為我們提供過火力掩護，所以飛到主峰南面也不是頭一回。

  然而就在這時森林裡就突然傳來了一陣劇烈的槍聲。

  聽著槍聲我就不由一驚，因為很容易聽出來那是的高射機槍的槍聲，也就是這高射機槍的目標很有可能就是我軍直升機。

  果然，當我們往天上的直升機望去的時候就發現它已經冒出了一道黑煙，它很顯然已經被擊傷了。

  「快，火力掩護！」我大叫一聲。

  戰士們二話不說就架起了迫擊炮，並用最快的速度朝槍聲傳來的部位打去了幾發炮彈。

  但一切都已經太遲了，緊接著又是一陣槍聲……這陣槍聲是從另一個位置傳來的，但目標卻是一樣的，也就是還是空中那架受傷的我軍直升機。

  這是越軍常用的戰術，其目的就不用多說了，就是為了避免遭到我軍炮火的壓制。

  接著我們就看到直升機在空中發出刺耳的嘯聲打著轉，然後呈不規則的路線運動了一陣就緩緩降下在山後發出一陣轟響……

  「操他娘的越鬼子！」粱連兵不由咬著牙罵了一聲。

  這時的戰士們心情都是很沉重的，因為這是我們在戰場上損失的第一架直升機……雖然我軍直五的各項性能都不夠優越，尤其是其防禦能力更是作戰直升機的短板，但一直以來我們都十分小心的使用所以並沒有出現什麼大問題，誰想到這次戰鬥盡然會出現這麼大的事故。

  「鄭連長！」我在步話機里問著鄭良強：「失事飛機是哪個同志？」

  「五號機，是曹伯林和李斑的飛機！」話筒那頭傳來鄭良強咬牙切齒的聲音：「營長，要不要我們去轟他們一陣？」

  「不！」我說：「千萬不要亂來，越鬼子可能已經在南面布置了足夠多的防空火力，你們看不到目標，跟他們硬拼沒有好處。讓同志們控制好高度，注意不要飛到主峰南面！」

  「是！」鄭良強的口氣里明顯有些不樂意，但他又知道我說的對的，那些高射機槍都躲在叢林裡，從直升機上往下看根本就發現了不了什麼，換句話說直升機如果上去的話只有挨打的份，尤其是我軍的直五還不經打，所以這並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同志們！」在召集了各幹部聚在戰壕里後，我就對他們說：「剛才我們損失了一架直升機，這說明越鬼子在積極備戰甚至已經做好某種進攻我軍主峰的準備了！」

  「我同意！」刀疤點了點頭，說道：「剛才越鬼子把我直升機打下來的武器，是高射機槍，這就說明越鬼子都已經把高射機槍及其子彈都搬到我們附近了，而且這高射機槍還不只一挺，這對於一千七百多海拔的主峰來說並不是件容易的事。這就足以說明越軍在存儲彈藥以便對我主峰展開進攻！」

  「越鬼子這些高射機槍顯然是用來壓制我軍直升機的！」趙敬平皺著眉頭說道：「這麼一來……我軍就很難再得到直升機的火力掩護了！」

  趙敬平的話是很明顯的，原因是我軍陣地是主峰，也就是扣林山最高點，直升機如果要對我軍實施掩護的話，就必須得越過主峰然後再回過機身來對主峰南面的越軍實施打擊，這樣也就意味著直升機會暴露在越軍的高射機槍的火力之下。

  要知道我軍直五其實最怕的還是高射機槍，ak47或是輕機槍之類的其穿透力不足，只要直升機飛得高一點它們就無法穿透其底部裝甲；火箭筒之類的就不用多說了，那些玩意想要打中空中快速飛行的直升機著實需要運氣。至於小口徑防空火炮吧……先不說越鬼子運一門這樣的火炮上來需要多大的力氣，這種火炮也很容易被山頂陣地上的我們發現而幾炮就打掉了。

  這其中就只有高射機槍……體積小便於隱藏和機動，穿透力足夠擊穿直五的底部裝甲，子彈又是一打就一大串，照著直升機「嘩嘩嘩」的一陣子，隨便打中幾發子彈也能讓直升機出這樣那樣的問題。

  簡單的說，也就是在往後的戰鬥中，只怕我們又得回到那種單純的步兵與步兵之間的對決的戰鬥狀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