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法卡山戰役（十一）

  對於這一點我也是清楚的……這並不是說我感覺敏銳，事實上，越鬼子這種反常的表現就連我手下的那些參謀們也都知道越鬼子肯定在醞釀著一次更大的進攻……只是我們不知道越軍會用什麼方法來打這法卡山而已，或者說……就連越鬼子自己也還沒想到該用什麼方法來打這法卡山。

  戰鬥就在這種壓抑的氣氛之下沉默了五天……

  在這五天的時間裡，越鬼子甚至連法卡山上的死屍都沒有來收……話說這其間我們也幾次用越南語發出了傳單讓越鬼子來收屍，這是我們跟越鬼子打仗的習慣……越軍因為士氣原因向來也很重視對戰士屍體的收容，甚至有時我軍狙擊手還可以用越軍屍體為誘耳誘殺越軍……這是一種很奇怪的現像，在和平世界裡的人也許無法想像……活人會為了死屍而犧牲，但戰場有時就是這麼不合常理，而且不僅是越軍會這樣，我軍同樣也會這樣！

  然而這次的越軍卻一反常態……不管我們怎麼叫怎麼喊，越鬼子就是不來收屍……

  我考慮了下……總結為越軍很有可能因為以下幾點而不來收屍：

  其一是為了能讓這些屍體發臭之後噁心我們這些駐守在法卡山上的中國軍人的……這說起來或許十分不人道，或者說越軍對自己的戰士不尊重……但我想越軍指揮應該有這方面的考慮，因為我軍戰士的確是深受其害……

  要知道這裡可是越南，而且還是五月酷熱的天氣……上百具屍體躺在這法卡山上被太陽一曬，還不到一天就開始腐爛了，接著就是屍爆發出在空氣中發出一陣陣惡臭……我軍戰士想去把它們埋了都做不到，越鬼子狙擊手和炮兵觀察員都躲藏在暗處盯著咱們呢！

  對於這一點……特工連的戰士還算好，畢竟他們都是從這種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當年與越鬼子打仗的時候就沒少聞過這屍臭。所以根本就沒把這太當一回事。

  只是苦了這二營……這二營雖說也是一支從79年打過來的部隊，但他們中卻有許多是後來加入的新兵……這是普通部隊的一種特色，主要原因是我軍在79年對越自衛反擊戰中減員嚴重，再加上緊隨其後的裁員……部隊不可避免的需要補充一批新兵。

  這一點也是符合我軍提高部隊文化素質的需要的……裁掉一部份素質較差的兵。補充一些有文化基礎的兵……當然，這是不可能一古腦兒的全換的，原因是老兵雖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有戰鬥經驗，這是新兵所欠缺的，所以他們這種換血要慢慢來……也好讓新兵在部隊中有煅煉和學習的機會。

  就像這個二營一樣……全營四百多人，其中新兵就有一百八十餘人，幾乎占了總人數的一半……再加上只有軍校出來的兵才能提幹這個規定……所以可以想像，部隊在這時就是在大換血了。

  而這越南戰場……其實就是我軍用於煅煉這些有文化基礎的新兵的練兵場！

  這也是二營為什麼雖然是一支老兵部隊……但在戰場上的表現卻有點不盡人意的原因，新兵太多了嘛。他們需要煅煉和學習的時間。

  也正是因為這樣……這屍臭就讓駐守在4、5號陣地的二營戰士苦不堪言，只是因為看著3號陣地特工連的戰士都沒事一樣飯照吃、覺照睡……於是才沒敢多說話。

  其二這屍體放在這陣地上對越軍的衝鋒有好處……陣地上到處都是殘肢斷臂和屍體不是？這些東西與泥土碎石等混雜在一起，就會為越軍的下一次衝鋒提供很好的保護色，越鬼子只需要往地上一趴……就很難分辯出他到底是活人還是屍體。

  不過這些都是次要的……畢竟不收屍體這件事，多少都會對越軍的士氣有些打擊。如果僅僅是因為這兩點……越軍指揮官也知道這很有可能會得不償失，也就是表面看起來得到了些好處，事實上卻讓越軍不願意犧牲在這法卡山上成為下一具被利用的屍體！

  所以最重要的……還是越軍不希望我們會得到一個喘息的機會把補給和水泥預製件等往法卡山上運！

  這一點越鬼子的確是算準了……因為我們的確有打算乘著越軍上來收屍的時候就把補給往上運。

  要知道這法卡山的地形實在有點讓人頭疼……狹窄的正面再加上陡峭的山坡再加上越軍越來越密集的對我補給線的炮轟……使得我軍往陣地上運送補給越來越困難。

  於是趙敬平就想了一個辦法……「讓越鬼子來運屍體，越鬼子運屍體的時候咱們雙方就有一個停戰的空間……乘這時候讓工兵把物資往上運！」

  結果這越鬼子去是死活都不來收屍……只把這趙敬平給氣得吹鬍子瞪眼的。

  後來我從情報人員那知道……越軍指揮官的確是因為擔心我軍法卡山上的陣地因此而得到充足的補給才放棄收屍的。

  別看這只是一點不起眼的補給……但戰場往往就是這樣，往往就是這些看起來微不足道的一點東西，卻在最後影響了整個戰局。

  而且越軍指揮官還比我想像的要聰明……他對部下發出的口號是：「我們現在不收屍，是為了等收復法卡山的時候再收。如果不能收復法卡山……我們寧願把自己的屍體永遠的留在法卡山上！」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把原本會影響士氣的事變成鼓舞士氣的一個因素了。

  這些都是我能猜得到的事，我猜不到的是越軍打算用什麼方法來進攻我們這個法卡山……

  就算我軍現在對法卡山上的補給困難……但時間越往後推移我軍的工事總會得到加固，也就是說就越是對越軍不利不是？那越鬼子到底在等什麼呢？

  第五天下午這個問題終於有了答案……

  這天在我躺在床上休息……越南這鬼地方，晚上那蚊蟲多得還真讓人受不了，沒有經過睡覺訓練的我就只好選擇在蚊蟲較少的白天睡覺。

  就在我剛進入夢鄉的時候……法卡山方向的突然傳來一陣密集的炮聲。

  越鬼子常常這樣間歇性的來一次密集的炮擊……所以我也就沒怎麼放在心上，翻了個身後就繼續尋找周公……可是還沒過一會兒就感覺這炮擊有點不對了。密集程度與往常不同，持續的時間也長……於是一個機靈就從床上坐了起來，意識到這是越軍展開新一輪的攻勢了！

  果然。沒過一會兒就見趙敬平跑了進來有些慌張的報告道：「營長……越鬼子發起炮襲了？」

  「炮襲有什麼好緊張的？！」我想也不想就應了聲。

  「營長……」趙敬平解釋道：「越鬼子這次炮襲有些不一樣……」

  「唔！怎麼個不一樣法？」我問，這時已意識到越軍很有可能等的就是這「不一樣的炮」了。

  果然就聽趙敬平回答道：「營長……越鬼子用的是迫擊炮。專門針對法卡山反斜面工事的！」

  「迫擊炮？！」聞言我不由一愣。

  這玩意我也聽說過……事實這種口徑的迫擊炮我軍也有，也就是56式迫擊炮。在蘇聯或是越鬼子那，就應該叫m43型。

  只是因為這種口徑的迫擊炮太重了……這種炮全重將近一千五百公斤，一發炮彈就重四十幾公斤……所以必須得為其添加上兩個輪子以便其機動。

  這樣一來……其機動性就大大受到限制了，必須依靠公路機動，而且運送炮彈還相當困難……四十多公斤，一個人背上一發炮彈也就差不多了，背了半死放到這炮里也就是「轟」的一下。

  這些特點使得這種迫擊炮並不是很適合用在越南這樣地形複雜的戰場上，這就有點像我軍58式雙聯座高機……要用公路機動的玩意就不怎麼適合山地戰了嘛！

  所以我們在越南戰場常見的還是60炮、82炮這樣的小口徑迫擊炮，重炮擊炮帶個的就差不多了……可是現在越鬼子卻弄了一批口徑的迫擊炮上來！

  不過想想也對……

  這遠程火炮雖然威力大，但問題是彈道較為平直很難打到反斜面；普通迫擊炮雖然能打到反斜面。卻又因為威力不夠大，很難對反斜面的工事造成破壞，但是這迫擊炮……卻是結合了兩者的優點，不但能打到反斜面這威力還足夠大……用來打反斜面工事那是再適合不過了！

  「把命令傳下去！」我馬上對趙敬平說道：「讓所有單位注意防炮，必要的話……在工事外頭構築散兵坑！」

  「是！」趙敬平一轉身就急急忙忙的把我的命令傳達了下去。

  在這種情況下……工事就是不值得信任的了。因為它們很有可能會被這大口徑的迫擊炮炮彈給震塌……那時反而會將人員給埋在裡頭或是被自己的工事砸傷。這時候反而是在外頭躲在彈坑裡或是挖個散兵坑更安全些。

  想了想……我又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營部，對正忙著的趙敬平說道：「馬上聯繫炮兵部隊，讓他們儘可能的壓制越鬼子的炮火！」

  「營長！」趙敬平搖頭說道：「已經聯繫了……可是黎團長說這是越鬼子的遊動炮，我軍如果胡亂開炮的話……不僅無法殺傷敵人，還有可能暴露我軍炮兵陣地的位置！」

  聞言我不由點了點頭……這個黎團長是我軍炮兵部隊的總指揮，曾經參加過進攻諒山的戰鬥……諒山這地方可是越軍的要地，之所以會被稱之為要地……是因為諒山這地方十分特殊。以北也就是靠近我軍的方向就是層巒起伏、叢林密布，以南也就是靠近越南首都河內的方向就是北部平原……

  可想而知，這地方就是越南首都的最後屏障，越軍如果能守得住諒山……那就意味著我軍會被困在叢林裡艱難的與越軍打我軍不擅長的叢林戰。反之，如果越軍守不住……往後就是一馬平川，那就是我軍大炮、坦克等揚眉吐氣的時候了。

  所以這諒山對越軍來說可以說是必守之地……於是越軍在這裡分配了幾個炮團另加一個王牌師也就是被越南稱為「先鋒軍」、「第一軍」的308師駐守……

  然而越軍最終也沒能守得住諒山。在這其中起到很大作用的就是我軍炮兵……炮兵被拉到第一線，用「拼刺刀」的方法照著越軍堅固的防禦工事進行抵近射擊，最終才把諒山這地方給啃了下來……這其中進行「拼刺刀」的炮兵，就有黎團長帶領的炮團。

  我不知道這種的「拼刺刀」的戰術是不是真的值得推廣……因為炮兵這東西，我覺得更應該發揮其遠射程的長處對敵進行打擊。

  但我卻知道……那些手無寸鐵甚至還可以說是抱著炮彈的炮兵……讓他們到一線去與敵人近距離的作戰。還真不是普通人能幹得了的！

  炮兵這玩意跟不是坦克……那大炮高高翹起的炮管和龐大的體積會給敵人提供一個很明顯的目標，而且這大炮旁邊還很有可能有許多炮彈……隨便一個火箭筒、迫擊炮照著它一炸……這周圍的人就得一塊犧牲。

  然而他們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堅持作戰……最後竟然還能打贏了，真可以稱得上是奇蹟！

  而這個黎團長現在提出的意見顯然也是對的……要知道這一百迫擊炮這玩意雖然不適合在山地上機動，但在公路上機動卻十分方便，重型迫擊炮嘛，又不是那種運程火炮……快速的打上幾炮後用個邊三輪拖著就走了……我軍火炮可以說根本就拿這種火炮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