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個體戶

  一見這年輕人我不由一愣，但見到他與鄭良強有幾分相似，再看看他走路一瘸一拐的，於是很快就明白了……他就是鄭良強的兒子鄭嘉義！

  「連長！」鄭嘉義激動得搶上幾步來一把就抱著我。

  我心裡只覺得有些慚愧……我是一點都記不起他是我手下的兵了！

  不過話說這也正常……原因是那時兵員傷亡大，換兵就跟越南的天氣似的……說變就變，來來去去的有許多人還沒熟就犧牲了！鄭嘉義只是負傷，那還算是命好的！

  「怎麼還叫連長……」鄭良強在旁邊說道：「咱們營長早就是營長了！」

  「我……叫習慣了！」鄭嘉義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

  「營長……」鄭良強給我遞上了根煙說道：「你看看我這個兒子……我在部隊這麼多年了，他從來就沒來看過我……這一聽說你就是我們的營長，好說歹說的就是要來看我！也不知道他這是來看我還是看你的……」

  鄭良強這話故意帶著一股子酸味，只說得周圍的人聽著呵呵直笑……

  「怎麼樣？」我示意兩人坐下，隨口問道：「在後方還過得好吧！」

  鄭嘉義不由一愣，但馬上又堆起了笑臉回答道：「好……當然好！」

  「說實話！」見此我不由皺了皺眉頭：「好就好……不好就不好！都回老部隊了還有什麼話不能直說的？」

  鄭嘉義和鄭良強互望了一眼，鄭良強就代為說道：「營長……你是不知道。現在用人單位能不用當兵的就儘量不用當兵的了！」

  「唔！這是怎麼回事？」我問：「不是說受傷的軍人優先分配工作的嗎？難道……沒有軍功？」

  「有！」鄭嘉義回答道：「我是二等功……都是同志們讓的，可是……」

  「別吞吞吐吐的！有話就說……」我有些不耐煩了。

  「是這樣的！」鄭嘉義嘆了口氣說道：「一開始吧……用人單位也喜歡用受傷復員的兵，因為覺得他們都是英雄，都是為了國家為了人民才受傷的，不管怎麼樣也得照顧著……可是後來……這許多兵到單位的時候都不服管……」

  「哦！」聽到這我就明白幾分……那個個都是在戰場上出生入死過的啊，說難聽點就是殺過人的，或者說死過幾次的也行……那隻要兩眼一瞪……哪個領導敢跟他過不去啊！一不小心這下手重一點……

  所以，這直接就導致了用人單位請了這英雄去單位就像請尊神回去似的供著。

  當然。這並不是普遍現像……不過只要有幾個這樣心存著優越感的兵，覺得老子是在戰場上受的傷，你們現在不管什麼事都得給我優先照顧的兵……那就了不得了，用人單位會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個個都對復員老兵敬而遠之！

  所以這事……要說要怪還真怪不了誰，畢竟單位也有單位的制度嘛，如果真請了幾個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兵進來……那領導只怕都沒法管了！

  「你看……」鄭嘉義說道：「我拿著這軍功證吧……用人單位都給我說好話，說什麼會給我們這些英雄優先安排，會儘早儘快的……可是幾個月都是這麼說……有時我想乾脆裝作是百姓去幹活養活自己就行……可人家一看到我這腿……」

  於是這因傷復員的兵還真變成是里外不是人了……

  「像這樣的情況多嗎？」我問。

  「多……」鄭嘉義點了點頭：「咱們的戰友就有好多找不著工作……」

  「你看看！」鄭良強打斷鄭嘉義的話道：「人家營長煩心事夠多的了。你怎麼還拿這事來說……」

  說著鄭良強就轉向我道：「營長……這些事就別放在心上，就是幾句牢騷話罷了！」

  「對對，營長……」鄭嘉義說道：「你放心……咱們這些戰友。那在戰場上面對越鬼子的槍口都死不了。那還能在家裡餓死？咱們有手有腳的……」

  說到這裡鄭嘉義不由愣了下，他這是說順口了……他們中有許多人還真不能說是有手有腳！

  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鄭嘉義越說我這心裡就越難過……再想想之前粱連兵說的烈士的家屬、想想因為車票錢不夠而被困徐州的陳秀雲，想想還有許多帶著殘疾拿著軍功證到處找工作卻找不著的戰友……這心裡就不知道是番什麼滋味！

  而另一邊……因為改革開放而受益的卻是個體戶、是各種私營企業，各種家庭工廠……他們這會兒只怕都不拿錢當一回事了……這個反差，讓我們這些為國獻身的軍人又怎麼能平衡啊！

  不過……

  我很快就想到……我是個現代人。我擁有的是現代的資訊，難道我就不能利用自己的知識為這些復員軍人謀些福利嗎？

  但是……要怎麼賺錢呢？

  我又不記得這時代中國有哪些可以賺錢的資訊啊……據說……這時代買股票的人好像都賺挺多的，不過這時候的中國只怕還沒有發行股票吧！

  那麼……

  「嘉義！」我隨後問道：「聽說現在改革開放了……百姓干起了個體戶，個個都賺到錢了……有沒有這回事？」

  「有！」嘉義點了點頭：「所以外面都在傳呢……搞飛彈的不如賣茶葉蛋的，拿那點死工資……還真沒有個體戶賺得多！」

  「說說他們都是幹什麼的？」我問。對這個我的確不怎麼在行。

  「這個……」嘉義回答：「各行各業的都有……有開餐廳的，有擺撞球的。還有擺地攤或是開服裝店的……聽說就是……從廠家拿衣服，然後擺攤或租個店面！」

  「唔！這樣的多嗎？」

  「多！」鄭嘉義點了點頭：「現在縣城裡一條街都擺滿了，到處都是賣衣服的……」

  「哦！」我點了點頭，心下也就有了個主意……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不過試試也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