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581高地

  僅僅才只有一天，一天之前這個581高地還是我們的家，是我賴以生存的庇護所，但是現在……它卻已經成了敵人陣地，成了我們要攻陷的高地。

  要抵達這581高地並不困難……越軍的攻擊重點是我118團，其它位置比如117團、119團的陣地，則只有少量部隊在進攻。

  在這樣的天氣下進攻……其效果是可想而知的，雖說這幾天的雨並不大，但腳下踩的卻是一片泥濘，這幾乎就可以說是一種遲滯越軍行動的天然鐵絲網。再加上附近部隊的炮兵大多都調配給越軍第五步兵師使用，所以越軍其它部隊可用的炮兵就少得可憐。

  於是就必然會出現一個結果：越軍其它部隊的進攻基本沒有什麼進展，只有越軍第五步兵師朝北推進了幾公里。

  其實……我覺得這是越軍的一種戰術，其它方向只是佯攻，目的並不是要攻下什麼高地，而是讓我軍無法分身支援118團。

  但這樣就會照成一個結果：越軍第五步兵師的進攻處就形成了一個突出部，一個突進我軍防線的突出部。

  所以……我們想要穿入越軍步兵第五師後方其實很方便，只要繞過這個突出部，從119團的防線前進然後再在適合的位置從側翼插入就可以了。

  中越邊境這地方到處都是叢林和山地，而且大路小路都被我軍埋上了地雷，越軍根本無暇清理，於是要做到這一點也不是很難。我們只需要從119團的工兵部隊那要一張布雷圖，然後按著地圖在叢林裡左拐右拐……兩個多小時後就來到了581高地的山腳下。

  躲在叢林裡，我召集來了連里的幹部聚在一塊後，警衛員就在我們頭頂上鋪開了一張特製的超大雨布……這麼做的目的是很明顯的，一是為了裡頭手電筒的光線不至於外泄，二是為了能夠擋住大部份的聲音。

  「同志們！」我在裡頭打著了手電筒照著地圖說道：「也許大家都已經猜到了，我們又回來了……我們的目標是581高地！」

  戰士們中除了副連長張作亮外，其它人都會意的點了點頭，臉上多了幾分複雜的表情。

  「連長！」刀疤接嘴說道：「還真讓你給算準嘍，咱們還真要回到這581高地來！」

  「是啊！」讀書人點頭說道：「還好我們事先在581高地上有些布置，否則要我們這烏漆麻黑的去搶這581高地，只怕要費一番工夫了！」

  「有些布置？」張作亮聽著戰士們的話就是一頭霧水。

  「是這們的！」我解釋道：「在越軍發起進攻之前，我們的駐地就是581高地，我們撤退前在高地上重要部位埋下了一批炸藥……」

  「哦！」張作亮這才恍然大悟，接著就面露喜色的說道：「那這581高地還是手到擒來了？」

  「問題不是能不能拿下這581高地！」我說：「而是能不能守得住，上級要求我們在這裡堅守一天……」

  聞言戰士們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在沒有增援的情況下堅守一天……這裡可是越鬼子的腹地啊！這裡毫無疑問的會受到自四面八方的越軍的圍攻……

  「同志們！」這時指導員說話了：「上級會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我們，那就是對我們的信任！所以我們不應該考慮能不能守得住的問題，簡單的說……就是守不住也要守，守得住也要守！我們身為軍人，身為**隊伍的一員，要堅定自己的立場不動搖，要下定決心完成任務，就算是流血犧牲也再所不惜，而不能心存疑惑猶豫不決……」

  聽到這我算是聽明白了，這指導員說的話就是針對我的……這就是在說我立場不堅定嘛！

  我不由輕輕一笑……指導員顯然對我這麼快就升為連長，而他卻還是個指導員而心存不滿，或者也可以說……他還不怎麼適原來還是個小兵的我現在已經可以跟他平起平坐了，於是心裡有些不快那也是正常的。

  但是在這個問題上……有些事情，特別是戰場上的事情光靠決心就夠的。如果決心大就能打勝仗的話就能活命的話……哪咱們這戰前會議就乾脆什麼也別開了，光講政治比決心就好了！

  戰士們也都是打過仗的人，當然知道這些道理。再加上平時在戰場上指導員大多時間都躲在存儲彈藥的岩洞裡「看守彈藥」，而且還有兩名警衛員保護著……這坑道里的苦沒吃過，跟敵人的戰鬥也沒經歷過，所以他說的話自然也沒什麼份量。這可以從戰士們那愛理不理的態度可以看得出來，這讓指導員大感沒趣，又說了一會兒套話後就不吱聲了。

  「我的想法是這樣的！」我一接過指導員的話，戰士們那快要飛走的魂很快又收了回來，眼裡很快也有了精神。

  這不僅僅是因為我是他們同生共死的兄弟，更因為戰士們心裡都清楚……連長說的這些話如果不注意聽，那很有可能就會直接影響到自己的小命或是手下部隊的傷亡率。

  這一來一去的落差是如此之大，以至於指導員都覺得自己是多餘的一般，在一旁滿臉的不快。

  但這時誰又會去管他呢？這要是在後方……那也許還會有人陪他說幾句套話或是為了混個幹部什麼的跟他套近乎。可這是要人命的戰場啊，誰會願意為了這些形式的東西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這場仗的確很嚴峻！」我說：「不過還是有些方面對我們有利的，比如地形方面……我們怎麼說也在這高地上與越鬼子對峙一個多月了，對這高地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甚至還有不少在夜裡打潛伏的經歷，而越軍呢……基本是剛剛上來的！」

  「連長說的沒錯！」粱連兵點頭說道：「那些跟我們對峙的越鬼子……在進攻發起時就因為搶奪山頂陣地死得差不多了，這會兒在這上面的應該是越鬼子第五步兵師的兵！」

  「嗯！」我接著說：「所以這就是我們的長處，利用這個長處……咱們在晚上守住陣地不是難事。」

  「對！」刀疤贊同道：「咱們在拿下581高地後，只要像以前一樣打就可以了，利用坑道內外配合……外面潛伏裡面投手榴彈，越鬼子上來的就算是千軍萬馬只怕也未必拿得下！」

  「反而還有可能越打越亂！」讀書人補充道：「再讓他們來幾次友好傷亡，咱們就躲在旁邊看熱鬧！」

  「唯一的問題就是新兵！」我說：「所以各單位一定要把戰鬥要點向新兵交待清楚，特別是負責坑道外潛伏的，到時很有可能會因為一、兩個同志的小動作暴露整支部隊……這一點一定要落實清楚！」

  「明白！」

  「明白！」

  ……

  「更大的問題就是白天！」我說：「往常與越鬼子在581高地對峙的時候，白天咱們就占領山頂陣地取得活動的空間，但是現在……我們處于越軍的包圍圈中，越軍對我們的進攻可以說是來自四面八方，要守住山頂陣地只怕困能很大！必要時……就只有躲進坑道與敵人鬥爭了！」

  聞言戰士們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要知道，以往越鬼子之所找不到我們坑道的準確位置，那完全是因為山頂陣地白天在我們手上，越鬼子只有在晚上摸黑的找……

  可是現在，我們卻是要在白天躲在坑道里跟越鬼子打……那被越鬼子發現之後還不是隨他們怎麼玩了？

  「連長！」讀書人滿臉錯愕的說道：「這白天也躲坑道……那怎麼打？」

  「是啊連長！」粱連兵也滿臉不解的說：「這u型坑道還好……小坑道吧，一被發現那就投幾枚手榴彈就完了！」

  「連長！」就連刀疤也說：「要知道咱們一個u型坑道最多只能容納二十幾人，咱們弄了三個……這要是以前還好，現在咱們連可是有一百多號人……」

  「走一步算一步吧！」我有些無奈的說道：「當前的任務，就是先拿下581高地守到天亮再說！」

  「是！」戰士們應了聲。

  說實話，這還是頭一回……我對際將到來的戰鬥有一種束手無策的感覺。

  這白天該怎麼守呢？

  當年抗美援朝時志願軍的確在美國佬的飛機大炮下在坑道里守過……《上甘嶺》這電影咱們從小都有在看的不是？

  但那是在朝鮮，朝鮮的低溫使是那裡到處是凍土，天上下的也往往不是雨而是雪……這樣的氣候環境使得志願軍有條件在高地上挖一個地下長城。據說那時志願軍挖的坑道裡頭還有倉庫、廁所之類的玩意呢！

  可是咱們這呢……到處都是雨水到處都是爛泥，坑道能挖成這樣就不錯了。

  只是我沒想到的是……有句話叫「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有時打仗還真是要走一步算一步的！